袅袅春腰 第51章

作者:梅燃 标签: 情有独钟 甜文 古代言情

  师暄妍气?得脸颊差点儿歪了,哆嗦着呵斥道:“你想得美!”

  她身上快要散架了,今日,只怕下地走路都成难事,什么采阳补阴,采了谁了?补了谁了?

  宁烟屿呢,偏按住她手脚,不许她动,还要循循善诱:“师般般,讳疾忌医,绝不是聪明?人该干的事,你我要勤加研习医书宝典,否则你癸水将至,会疼得厉害。”

  骊山脚下那一回,她应当?是不知,当?他怀中抱着那时恨得咬牙切齿的小娘子时,心里充盈着的,是无尽担忧与后怕。

  后来想与她两清,但宁烟屿终究是没能骗过自己。

  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被这个小骗子牵动着,如何能放下,又如何能两清。

  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如若再来一回骊山脚下的事,她的病痛在他面前重演,而他又无能为力时,他所恨的,只是不能代她受那种折磨。

  这种旁观心爱之?人受难的切肤之?痛,实在是钻心难熬。

  师暄妍感到自己再次被太?子两句话又掐得死死的,确实,比起每月来癸水时的那种恨不得以头抢地而死的苦楚,与他日日行房,好像也?没那么难以忍受。

  少女支起红彤彤的软眸,曼声道:“但是,你不可欺负我。”

  宁烟屿心说怎会,她不知道,他怜惜心疼着她,已经很是留手了。

  这一战,才是真正酣畅淋漓,令人大呼痛快。

  相信从今以后,她再也?不敢说什么“一眨眼”之?类的话来气?他,太?子妃该有?一点对她夫君的了解了。

  太?子亲了亲自己太?子妃的脸颊,把昨夜里那些夸赞她的话拿出来说一说,可惜场合不对了,少女听得耳垂滴血,特别想揍他。

  恰逢此时,行辕的彭女官来送信,说是开?国?侯府递上来的,师暄妍一听,忙推开?他,爬到床榻外侧,支起两片帘,将一颗脑袋露在外边:“送进来。”

  彭女官进来时,太?子殿下虽在帘中不露一点春色,却仍及时地扯上了被衾,严严实实地把自己盖好。

  彭女官将信拿给太?子妃,不敢往帘子内瞧,肃声回禀道:“信是开?国?侯派人送来的,现下人已经走了。”

  其实江夫人没有?来,侯府只是派了人来送信,师暄妍就知道答案了。

  这个答案对她来说是早有?预料的事,因此便也?心无寸漪,很平静地接受了。

  等彭女官走后,师暄妍便想把这封信烧了,她还没下榻,宁烟屿将她拽了回去。

  少女重新被困在了身下,嘤咛两声,掌心底下夹带的信件便被他夺走。

  “是什么信,给孤好好看看。”

  师暄妍不想让宁烟屿知道他们?一家子发生的事,想夺回来,可她抢不过宁烟屿。

  信封被拆开?,宁烟屿取出里面的信纸,长而浓的眉宇微往上扬,念道:

  “般般开?出的条件,为父应允,可将江家一行人自驱出侯府,无奈家中妇孺皆心存不舍,不肯应许,芙儿跪地祈怜,为父动心不忍。是故……”

  老丈人是武将出身,文采不通,这封信写得仅能评价为:词能达意。

  但这信上的内容,让宁烟屿明?白了。

  “你同?他们?说,要把你表妹一家赶回洛阳,否则,你就不回师家?”

  “还我!”师暄妍恼羞成怒,依旧不依不饶地抢着他手里的信。

  宁烟屿不肯还,非但不肯还,在师暄妍急了要跳起来之?际,他还先发制人,把自己的太?子妃摁回了床榻之?间,俯下身,犹如拷问一般盯住身下的少女,嗓音发哑:“要是他们?同?意,你真的要回师家?”

  师暄妍白他一眼:“怎么可能。”

  她就是日日在这里和他相看堵心,也?不会回师家的。

  得了太?子妃的保证,男人的脸色和缓少许,唇角扯出一抹弧度:“师般般,你对那家人还是过于仁慈了,需要孤派几个人把那姓江的一家给你抓起来套进麻袋里打一顿么?我给你递大棒。或者,咱们?在二?楼寻一个雅间,痛痛快快地看他们?挨打。”

  师暄妍一直没想到,居然可以直接用拳头来出气?。

  她往昔势单力薄,也?寻不到打手,可是现在打手的头儿就在眼前。

  “你不许插手。”

  师暄妍摁住他的胸口,不许他再欺身而近,又来亲自己。

  “但是,你可以借我几个人吗?用完便还,绝不走露风声。”

第44章

  夜深人定, 江晚芙将素手揣入鹅黄色攒枝纹镶边衣袖间,迈步越过清寂的空无一人的庭院, 行动的弱风,拨动了廊芜底下困着虎皮鹦鹉的金丝笼。

  她独自来到西厢房中。

  房中母亲韩氏不在,只有江拯踱来踱去?,江晚芙一见江拯,便即刻道:“阿耶传我何事?”

  又左右张望:“阿娘呢?”

  江拯一把扯过女儿的袖,将她拉到近前?:“你先别管你阿娘了,我?特?意支开那些人,就是要与你说。”

  “阿耶想与我?说什么?”

  江晚芙困惑地落座八仙桌旁, 姿态松闲。

  女儿根本不知?发生了什么,江拯也根本不敢坐,一拍大腿,用求饶式的口?吻道:“芙儿, 你听阿耶一句劝,咱们离开长安吧。你娘始终不肯听我?的,我?这几?日好说歹说, 她一意孤行, 非要和?师暄妍过不去?, 那不就是和?太子过不去?么?我?们位卑势弱, 胳膊哪里拧得过大腿,这不是送死么。”

  江晚芙很?不喜欢听到阿耶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 在她看来, 江拯就是个毫无担当、遇事只知?逃避的懦夫。

  否则, 江家也不可能到了他的手里便败落至此。

  江晚芙哼了一声,口?吻偏冷:“阿耶不必与我?说这些, 我?是誓死不会离开长安的。”

  江拯心里打鼓,本来就害怕,夫人与女儿又一径王八吃秤砣铁了心要留,他被逼无奈,有些不敢对夫人讲的事,只好对女儿说起来:“芙儿,实不瞒你,唉……”

  他支支吾吾着,在江晚芙困惑地乜斜来时,江拯揪紧大腿肉,终是硬着头皮道:“去?年,你阿娘以为师暄妍勾引于我?,把她打了一顿,关进柴房,害她后来逃脱,在洛阳就投奔了太子。”

  江晚芙疑惑:“怎么了吗?”

  这些事,她早都知?道,阿耶为何此时又拿出来说?

  可江晚芙根本不知?道。

  江拯看着女儿迷茫且纯洁的眼神,心下惴惴,可憋了一肚子的话,却不吐不快:“其实……师暄妍没有勾引我?,是我?,我?想强索了她。”

  那个女孩子,只是在阁楼里叠着被子,浑然不知?身后危险来临。

  等反应过来时,江拯已经将她紧紧地从身后抱住,隔了衣衫就要狠狠轻薄她,只是他这浮囊臃肿的身子,早已是外强中干,居然被她一个小?娘子挣脱,还被她所打伤。

  “我?气不过,又怕你阿娘知?晓,便称她引诱为父……”

  此中内情天知?地知?,师暄妍知?,江拯知?。

  可江晚芙事先并不知?,她的眼珠几?乎要沿着眼眶滚落,掉在地上了,仓皇地把这震惊的心思一拾捡,江晚芙怒意难遏:“阿耶!”

  她倒不是气不过江拯的无耻,竟然干出强索外甥女的勾当,她是气,江拯竟然对阿母有二心,背着母亲差点弄出丑闻,事后还为了掩盖而欺骗她。

  阿娘含辛茹苦,一心为了江家,江拯好色荒唐,竟如?此回报她。

  江拯生怕女儿的调门高,把本来打发走了的人再都招回来,便忙不迭起身,试图捂住江晚芙的嘴:“女儿!你莫声张,仔细隔墙有耳,被别院听去?了!”

  见江晚芙双目虽盛有火焰,但似是冷静下来一些了,江拯则叹了一口?气,哀哀地坐回凳上:“这事,师暄妍说给开国侯和?夫人听,他们是多半不信的,毕竟我?在信上已经给他们先入为主地讲了,还列出了若干人证。但是要让太子听了,他能不信?芙儿,再不走,为父就完了!我?觊觎太子的女人,他就是为了颜面,不出动三司,可他要捏死你爹,还不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江晚芙气恼,难怪江拯自打知?道师暄妍成了太子妃,就诚惶诚恐坐立不安,三番五次地劝说自己和?阿娘回洛阳。

  她居然有如?此一个卑鄙无耻、懦弱无德的阿耶,连她也跟着蒙羞!

  江晚芙蹙着柳叶双眉,强迫自己平复心神:“既然这样,我?就替你安排一驾马车,把你送回洛阳就是了,我?和?阿娘留下。师暄妍做不做得成太子妃,还要看阿娘的。要是阿娘找出办法?来了,你再回来,如?若不成,我?们母女两个就是死在长安,也好过眼睁睁看着那师暄妍那小?贱人风光入主东宫。”

  “你们怎么就这么固执呢!”江拯气急,直跳上跳下地跺脚。

  “是你拖我?们的后腿,望你知?悉!”

  江晚芙也为他惹恼,好生生地,又为她与阿娘添了绊脚石,江晚芙恨不得他及早赶回洛阳。

  父女二人争执间,韩氏回来了。

  她回来时,满面红光,一团喜气,江拯心虚,主动地退后几?步,把自己藏匿在了烛火照不见的阴翳里,防止女儿看到自己,突然把那些话转告韩氏。

  江晚芙呢,会看阿娘的脸色,见阿娘这副形容,便知?是鸿运兆头,心神雀跃起来:“阿娘?”

  韩氏一早看到院落里清扫得无人了,立马进来,挽住江晚芙的胳膊,与她一同上罗汉榻坐下,抚着女儿柔滑白嫩的纤纤玉手,韩氏惊喜交集:“芙儿,我?把那个顾府医审出来了,你猜猜我?听到了什么?”

  江晚芙一颗心噗通噗通地跳,她斗胆猜测:“孩子是假的?”

  韩氏喜得一拍江晚芙的手背,差点儿没将她的手背砸肿,江晚芙“唉哟”一声,韩氏才?知?打重了,心疼无比,打完了又来摸一摸、吹一吹,但唇缝始终乐得都合不上。

  “是!”韩氏道,“这师暄妍,她有几?个胆子,竟敢欺瞒太子,欺君罔上!要是把这事捅破,别说当太子妃,说不准,能治她个死罪!”

  这的确是个天大的好消息,可是江晚芙还不敢太过兴奋:“阿娘,你确定太子是受她欺瞒么?会不会,太子殿下其实根本……”

  “不会!”韩氏摆手打断女儿的话,“太子不近女色,多年来身旁连个通房侍婢都没有,长安美?人如?云,他眼也不眨,又怎会在洛阳看到一个师暄妍,就真的心属于她了?再说我?的芙儿,容貌气质高出那小?贱人十?倍,太子不说看上,连一点印象都没有,可见他就不是个晓事的男人,答应娶师暄妍,一定是师暄妍谎称有孕,逼着他负责了。只要咱们把这事捅开,闹得人尽皆知?,到时候,哼哼。”

  到时候怎样,韩氏没有说下去?。

  她那双浮肿的写满精明算计的狐狸眼,泄出两道锐利的光,如?剑一般插在人的身上,教江晚芙也不寒而栗。

  “阿娘,你究竟是如?何审的顾府医?他居然全招了?”

  往昔所见,顾府医皎月清姿,脱尘高雅,如?方外之人,不然一丝污垢,看起来也是心气高傲的君子。

  虽不知?这样的人,如?何会被师暄妍收买,但阿娘又是用了什么法?子,竟能让他低头?

  韩氏摆摆手,眼眸闪烁:“这你就别管了,不是你一个小?娘子该问的事。”

  可江晚芙不依不饶:“阿娘不说,我?怎生能信任?您说了吧,我?已经大了,难道还有什么听不得的?”

  韩氏见她真想知?道,便扯了下唇角,附唇至江晚芙耳边:“我?找了个花娘,把他拉扯到无人处,对他用了药……”

  接着,便不必说。

  江晚芙也已经羞臊得满面通红。

  这的确不是一个小?娘子该听的,阿娘居然为了套人家的话,找一个下贱肮脏的妓子,把人家糟蹋了!

  *

  难得碰见太子殿下休沐,这十?率府与北衙六军日日被磋磨得不成人形,终于赶上殿下定亲。

  殿下定亲之后,上值没么勤勉了,没有事必躬亲,除太子詹事要料理殿下每日处理不完的琐碎奏折之外,他们这些行军打仗的武人,可算是得了一个休养生息的机会。

  于是上上下下,均对太子妃感激不尽,发誓效劳——

  只求太子妃把殿下再多绊住几?日。

  他们好该回家的回家,该相亲的相亲,喘上几?口?气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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