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多福 第56章

作者:庄小九 标签: 甜文 爽文 市井生活 轻松 HE 古代言情

  锦鱼也懒得计较她的失礼,巴不得地拖了晴烟就想走。

  晴烟的脚下却生了根一样。她本身力气不小,可晴烟竟跟长在地上的木桩子一般纹丝不动。

  锦鱼无奈,只好劝道:“夫人这会子哪有工夫管别的事?先让我娘到庄子上去冷静冷静,想到府里的好处,说不定就回心转意了……”

  她猜晴烟也是了解她爹的脾气,知道她爹一时说出那样的话来,没准这会儿就后悔了。所以想让许夫人拦一拦,没准景阳侯就反悔了。

  想想晴烟本是景阳侯的心腹,怎么肯跟她娘到庄上去?又补充道:“你便留在府里替姨娘看屋子吧。”

  晴烟却仍不为所动,锦鱼正着急,就听脚步杂沓,有人喊“夫人出来了。”

  她下意识地忙往晴烟身后一藏。这种情况下,锦心要是看见她,不知道又会发什么疯。

  晴烟似乎也有些意外,往前一站,将她护在了身后。

  就听得人声杂乱,气势汹汹,一窝蜂似地,十来人五颜六色地从她们前面过去了。

  锦鱼不由大感庆幸。

  又有些好奇,不知道许夫人这样冲到敬国公府去,会发生什么事情?

  不过再好奇也没有秦氏的事重要,当下趁乱便扯着晴烟退了出来。

  府里乱糟糟的,也没人管她们。

  出了景阳侯府,她与江凌便一路护着秦氏去了洛阳庄,见了梅姨,自然免不了一番痛哭流涕,诉说曲折。

  锦鱼自从离开洛阳庄,算算也有一年多了,还是头一回回来,本就不想走,又见天色已经晚了,便跟江凌商量,索性就在洛阳庄住下了。

  第二日一早,锦鱼便特意起了个大早,去看了看她的花儿,吃过早饭,这才跟江凌回城。

  九月初的天气,正是秋高气爽,坐在马车里十分惬意,锦鱼不免有些睏倦,半眯着眼,睡了一会儿,猛地想起一事。

  为了她娘,她算是彻底得罪了景阳侯。

  江凌在户部的好日子,不知道是不是到头了?

  她只顾着救她娘出景阳侯府,倒忘了江凌的前途。

  这样一想,不觉睏意全消,见回城还有一段路途,便忍不住掀了帘子往外头张望。

  外头正是秋黄叶落地季节,道边的枫树、松树、槭树、白杨树、堆出斑斓的黄白绿青红紫,慢慢地移动着,像一道徐徐展开的画卷,画卷上的美少年,穿着素蓝织锦缎的箭袖,系着玉色雪缎披风,坐下枣红马,与这卷不完的画儿一样,就展开在她的马车边。

  她也不出声,就把秀气的下颌搁在窗子下框上,任由透明的秋风爽朗地轻拂她额前的碎发。

  她的郎君可真好看。而且应该也没生气吧,他还是骑马走到她的马车边。

  可惜张了不过片刻,江凌便发现了,偏过头来问:“娘子有事么?”

  锦鱼翘了翘嘴角,问:“相公想不想进来坐坐?”

  豆绿便知趣地掀了帘子出来,坐在车辕上。

  锦鱼等江凌进来坐稳当了,便主动伸出手去,拉住了他的手,小心翼翼地问:“相公,我为了我娘,得罪了我爹,你怪不怪我?生不生气?”

  江家娶她,本是想攀附景阳侯。

  她们母女这样一闹,与景阳侯决裂了,江家的盘算也就落了空。

  她倒不在乎日后江家怎么看她,可她与江凌到底是不同的,若是江凌也怪她,她定是会难过的。

  都说是出嫁从夫,可她心里,还是她娘更重要,也不知道江凌会怎么想?

  正忐忑,手却被反握住了。

  江凌眉眼迤逦,半挑着眼尾看她:“我怪你,我生气,娘子打算怎么做?”

  锦鱼见他这模样分明是没生气,不由欢喜起来,眨眨眼道:“任你打,任你罚。”

  江凌抿紧嘴角,缓缓摇摇头,表示不接受。

  锦鱼便把小脑袋往他身边凑了凑,一时想到昨日锦心为了通房糟心的事,便故意道:“那我的丫头任你选?”

  江凌却鼓鼓腮,气乎乎瞪了她一眼。

  锦鱼只好缠住他的胳膊,拧着腰耍赖道:“我笨,我不知道,夫君告诉我嘛!”

  一语未毕,唇上却落下了轻柔一吻。

第56章 弄巧成拙

  锦鱼僵住, 连呼吸都屏住,饱满的红唇像半开的蓓蕾。

  对面目光眸色便一层层地深下来,仿佛云影一层层投在湖水波心。

  细腰被紧紧地握住了, 耳边响起江凌微微沙哑紧绷的声音:“不要离开我。永远不要离开我。”

  像一只无形的大手拧住了跳动的心, 有些痛, 有些胀, 有些欢喜,有些酸楚。

  若是江凌对她也像她爹对她娘那般无情,她自然是会早早离开的。

  她想说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嗓子却被哽住,说不出半个字来。

  她软软地把头埋进江凌的胸口, 听着他怦怦跳动的心。

  颠簸的马车里,只有丝绸发出嘶嘶摩擦的声音。

  *

  却说那一头,重阳节这日, 敬国公夫人吃过午饭睡了午觉,便把柳镇叫到了她日常起居的微君堂。

  柳镇进来,行了礼笑道:“母亲唤我何事?我难得自在一日。”

  敬国公夫人见儿子心情不错, 不由有些烦闷。

  本来以为娶了个贤惠的好媳妇, 结果是个小气巴拉的醋坛子。又不是真要抬了谁做妾, 不过是镇儿叫那几个丫头贴身伺候惯了, 用不顺手锦心自己陪嫁来的人, 便不肯放了那几个, 这也要吵吵闹闹?

  今儿又闹着要回去看景阳侯府的老太太, 她也不好拦着。以锦心的个性,多半怕是去告状的吧?

  她虽不怕景阳侯府, 可是两人还在新婚燕尔,这事传出去, 到底也不那么体面,白白坏了镇儿的清名,何况,到底是亲家,这点脸面还是要给景阳侯府的。

  勉强压住心头烦躁,她叫柳镇坐下,劝道:“那几个我瞧着也是好的,不过如今你是成了亲的人了,最是忌讳内宅不宁。我看她也是太着紧你,才会这般介意。你便让她这一次,把那几个交给我来替你打发了,保证都给她们找个好去处就是,也不枉她们忠心耿耿伺候了你一场。”

  柳镇闻言,先就脸色一沉,半天微扬了下颌道:“教妇初来,教儿婴孩。她原该老老实实跟我商量。如今这样,却是不能了。”

  话虽说得强硬,他心里却是憋闷悔恨得很。

  锦心当初若直接告诉他说,不想留下翠阴竹色她们几个,他未必不肯听她的。

  她却偏要当面装好人,背后使手段,竟然叫香绢拿了几件首饰偷偷塞到翠阴屋里,污蔑她们是贼,想叫他撵人。

  翠阴自小在他身边长大,他还不清楚她的为人么?再说就那几件破铜烂铁,翠阴在国公府养刁了的眼儿,哪里会看在眼里,还去偷。

  这是太小看他们国公府,也把他看扁了,以为他是个糊涂虫!

  当初他不过是一时大意,哪里想到景阳侯府还有个从小养在府外的五姑娘,这才张冠李戴地错以为是锦心。

  后来知道锦心是冒名,他也是顾及两府的脸面,一时心软,才认了这门亲事!

  莫不是锦心真当他是个好拿捏的?!竟用这样不入流的手段来骗他。

  这回若不好好教训教训,还不知道她以后会做出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来。

  再说,他看着锦心身边的那几个丫头就烦。

  翠阴她们却不同。怎么成了亲,便连个贴身伺候自己的心腹也不能有了么?那还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还成哪门子的亲!

  敬国公夫人被儿子直接顶回来,心里也不好受,冷笑道:“她若是直接跟你说,岂不坏了她贤惠的名声?自然是想要让那几个犯了错,才好名正言顺地赶出去。可偏偏手段又笨得叫人发笑……”

  “贤惠?!哼……”柳镇冷笑不止,心里更不好受。

  当初锦心贤名满京,他明知弄错了人,还瞒着母亲认了这门亲,说来也是因为上了锦心贤惠名声的当。

  母子两人相对叹息,不免又数落了锦心一回。

  敬国公夫人这才又劝道:“不过,话又说回来,一码归一码,这事传出去,别人只会说,你护着通房,不给她脸面。说不得别人还会说你宠妾灭妻,说咱们敬国公府没规矩。这样吧,先把她们几个送到咱们京东的那个温泉庄子上去,也吃不了什么苦头,你若是实在喜欢,等过一年半载,我再把她们赏给你。如今就先从我院子里挑两个好的去伺候你,你身边没个得力的人,我也不放心。”

  柳镇虽心有不甘,可他向来事母甚孝,被母亲这样好言相劝,只得勉强点了点头。

  敬国公夫人便打发人去叫那几个丫头过来,正等着人来,却听得外头婆子来传,说是世子夫人回来了,同来的还有景阳侯夫人。

  柳镇一听,顿时满脸通红,额角青筋冒起,怒道:“说是去看老太太,原来竟是回景阳侯府搬救兵去了?!好好……我这个夫人真是贤惠得很呢!”

  敬国公夫人也是大怒。她本想着今儿把那几个丫头处置了,等锦心回来,再敲打几句,这事也就过去了。没想到锦心竟然这般不懂事,居然把景阳侯夫人给招了来!怎么,这是想向他们敬国公府兴师问罪不成?

  当下母子同心,一脸怒容,到了争迎堂。

  却见锦心与许夫人已经落座。见他们进来,两人忙站了起来。

  锦心抢先上前行礼。

  敬国公夫人冷冷一扫,话也不说一句,径直在上首坐下。柳镇虽知按理该给许夫人行礼,可他正在气头上,又觉得他错娶了锦心,都是许夫人害的,实在忍不住气去见礼,便只当没瞧见,黑着脸往敬国公夫人下首一坐。

  许夫人来的路上其实气焰已经消了一半。打算来了,好好奉承奉承敬国公夫人,请敬国公夫人作主,把这事解决了。

  谁知见自己来了,柳镇竟是视而不见,这样的羞辱,可真是生平少遇。哪里还忍耐得住,当下也黑了脸,眉间竖出一个川字,吊起眼角眉梢,道:“怎么?姑爷,我来了,当看不见,就不用给个交待了?亲家母,这事,想来你也是知道的,我今儿来,便是想问问,这是哪家的规矩!竟这般作践八抬大轿抬进来的儿媳妇!”

  不想话音刚落,“呼”地一声,一只茶碗带着热气竟朝她面门直飞而来。

  许夫人顿时吓得满脸苍白,动弹不得。

  敬国公夫人拍案而起,怒道:“呸,你算什么东西,敢跑到我家来骂我儿子?!嫌我们家不规矩?我还没说你们呢!是谁抢了别人的功劳来骗我家镇儿!你这女儿,你只管领回去,这么个儿媳妇,我们敬国公府不要了!”

  许夫人从来没见过哪家夫人会这般泼辣,早吓破了胆子,抖着嘴唇半天说不出话来。

  锦心也苍白得像个雪人一般,僵在原地,好像只要稍微沾点阳光就会化掉一般。

  正在这时,门外婆子来传,说翠阴竹色在门外侯着了。

  敬国公夫人眼眸似箭地盯着许夫人,硬声道:“不必进来了,传我的话,从今儿起,她们两个都抬了姨娘!就住在履霜院中院的东西厢,也方便照顾镇儿。”

  许夫人抖抖索索地勉强站起:“你……你……”欺人太甚四个字竟是不敢说出口来。

  能怎么办呢?男女有别。真和离了,锦心就算再改嫁,也难嫁得好了。更别说嫁国公府这样的人家。

  而柳镇,虽成过亲,多少人家还不是打破头愿意把女儿嫁过来。

  她气得眼前一阵阵发黑,却是半句硬话都说不出。

  正想自己找个台阶走人,不想一道杏色影子朝她奔来,她见是锦心,本能地伸手去抱,不想一股力当胸推来,她一个趔趄,后腰撞到了椅扶上,不由惨叫一声。

  就听锦心哭道:“母亲!我自嫁进来,婆母疼爱,夫君敬重,处处都是好的。不过是几个丫头淘气,我回家笑谈了几句,你便非要上门问个清楚,我怎么拦都拦不住!倒叫婆母和夫君误会我!你……你叫我今后还怎么在夫家做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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