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杪商白
“你若是?一早上来我这说些有的没的,我瞧着你也不必在渚白居伺候了,去厨房和那些爱磕闲牙的婆子们?一起,倒是?能说得上话。”
林水跪地:“郡王妃恕罪,实在是?.......实在是?奴婢不敢说。”
一边的文姑看了眼俯身跪地的林水:“我看,你既然来这松柏院寻郡王妃,是?下定决心要?说什么,这般吞吞吐吐,别惹了郡王妃清净。”
“奴婢......奴婢是?想跟郡王妃说,奴婢发现了表姑娘和大公子......和大公子有私情!”
“——放肆!”
李娥面色一寒,摔筷怒斥!
她扫了眼身边布菜的丫鬟,丫鬟们?也跟着头皮发麻,文姑板着脸:“你们?,都下去罢。”
“郡王妃!奴婢所说皆有依据啊,这几日书房仅有大公子和表姑娘二人独处,还有那、那昙花,大公子让人送去表姑娘的院子去了,而且,表姑娘她......”
林水想搜刮表姑娘对?大公子的不同情谊,却一时半会儿也未曾想到,结巴了起来。
李娥扫了个刀眼,冷声道:“我瞧你当真是?糊涂了,一个伺候人的丫鬟,整日盯着主?子,姑娘家名节最重,你是?怀的什么心思?我立的规矩几时容你这样?背后胡诌主?子?”
事情不像她想的那般,林水有些愕然,难道是?近来郡王妃教表姑娘管家,与她亲近了?
“奴、奴婢句句属实,大公子当真对?表姑娘”
“够了!”
李娥沉声道:“当初你私闯书房,霁回罚了你板子想将你赶出渚白居,我是?看在你母亲的面子上,继续留你在渚白居当个管事的丫鬟,你今日这没凭没据的话,要?是?传了出去,损了两位主?子的名声,我定容不下你。”
林水骤然跌坐,神色有些没回过神,郡王妃不应该罚表姑娘吗,怎么会斥责她?
在门口守着的文酒走了进来,将跪在地上的林水扶起,方要?退出去,身后却传来李娥冷冷的声音:“罚月钱三个月,算是?给你的教训。”
林水脊背一僵,出了厅屋,文酒松开扶着林水的手,看她失魂落魄的模样?,同为丫鬟,文酒好心提醒道:
“王妃罚你这月钱是?当真该罚,大公子身份尊贵,你是?渚白居的管事丫鬟,谁能越得了你去?你倒是?改改这鲁莽的性?子才能在这府上得脸长久。”
林水神色有些不满,方要?出声却见文酒指间指向了一处,她愣住了,那小?亭里摆着的,不正?是?那品相极佳的昙花?
这是?什么时候送来的?她在渚白居怎么不知道大公子也给松柏院送了俩株?
文酒扫了眼她:“早在前两日,大公子就将昙花送了过来,还是?郡王妃主?动提起表姑娘喜欢昙花,估计大公子这才松口让人送了些去表姑娘院里,身为伺候人的丫鬟,凡事谨言慎行,没有坏处。”
屋中,李娥看着这一桌的佳肴,有些食之无味,不耐烦的搁了勺羹。
“让人撤了。”李娥揉了揉额角,接过茶水漱口。
“当初选了林水去给霁回当通房丫鬟,当真是?瞧走了眼,如今连我都没瞧上,更别说霁回那挑剔的人了!”
文姑接过茶水:“郡王妃莫急,这看不上的丫鬟,再寻几个好的给大公子自己选便是?了。”
可李娥却发起了愣。
虽然林水走了,但李娥的面色不见丝毫松懈,文姑明白,即便眼看着林水此言有假,却在郡王妃的心里种了个怀疑的种子。
就比如此时,顾清宜才进了堂屋,李娥就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微微愣神不知在想什么。
浅荷色的衣裙穿在她身上,也未将那清冷出尘的气质折损了半分,饶是?李娥也不得不承认,她相貌是?极为出色的,甚至比她的汐儿还多了两分引人的气质。
当初李婵就遗传了云姨娘的容貌,如今她也似她母亲。
“姨母,今日清宜除了来向姨母问安之外,还有一事相商。”顾清宜起身道。
李娥回神:“何事?”
“我打算几日后,便启程回安州。”
这话一出,别说李娥了,就连跟在顾清宜身后的半秋也惊了。
半秋神色讶异:“......姑娘?”
“安州早已?无人,这是?何故?”李娥追问。
顾清宜抿唇,言语中有些郑重:“十月便是?家母的忌日,先前我苦无依靠,来了上京投靠姨母,虽也呆在屋中为母亲守孝三年,但却未曾在坟头和灵位前上柱香,我如今已?出孝期,便想提前回去,祭拜母亲。”
她跪地,轻声道:“还求姨母应允。”
“这......”李娥一时愣住,不知如何回话。
一边的文姑连忙扶起顾清宜:
“哎呦,表姑娘要?尽孝,郡王妃岂会不同意?但如今才八月初一,中秋快到了,表姑娘怎么也得过完中秋再走不是??要?是?中秋团圆日就表姑娘孤零一人赶路,别说郡王妃了,连老奴都担忧牵挂呐。”
顾清宜抿唇,她本想着等父亲账簿一事解决便走,但若是?过了中秋,不知安州那边还来不来得及。
她昨夜想了许久,将事情全部?交给龄安,不如她亲自去安州一趟。
而且,她当真想家了,想母亲,想父亲,想霍夫子,想从小?长大的顾府。
第65章 受伤
顾清宜向李娥问安之后便没有再呆在松柏院, 直接回了溪萸阁,茱萸树枝叶繁盛,再过一月便挂满了朱红的小果, 可惜今年她应该没有机会再瞧了。
才进了堂屋, 半夏半冬这两个丫头就凑到了顾清宜面?前:“姑娘,您要会安州?!”
“是, 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们, 我是想了一夜决定的。”
半春端着茶水进屋, 也顿住了:“可姑娘不在上京解决老爷的案子吗?”
顾清宜微微摇头:“在上京如何解决?如今这情况看?来, 安州的案子线索多在安州,
而且, 我当初来上京的原因, 是为了完成婚约, 有个依靠, 如今我早已想?通, 婚约一事强求不得, 我离开安州已经?太久了, 是该到了回去的时候了。”
半秋半冬心性成熟些, 听着这话微微一怔, 姑娘这话, 怎么听着好像是解决了安州的案子便再也不回上京了?
“我好未曾问过你们, 你们虽然自小跟着我, 但我并?非就要拘着你们一辈子, 你们想?不想?与我一同回安州,若是你们想?留在上京, 我会为你们每人置办宅子,供你们容身之处......”
“姑娘说的什么胡话?”半冬几人佯装怒道:“奴婢们跟姑娘一样, 本就是安州的人,有幸在这上京呆了三年?,既然姑娘想?回去,奴婢们肯定也是追随姑娘的。”
顾清宜点点头,“我知道你们的心意,既然如此,这几日就开始着手回安州的事宜罢,那些银子能换成银票的便换成银票,务必以轻简为主。”
几人点点头,顾清宜看?着众人四散,难得有些怅然,昨日开的昙花花朵已经?有些焉巴了,顾清宜去针线篮里?拿了把剪子,认真的修建了起来。
这时,院里?的半春突然扬声道:“姑娘!大公子来了!”
顾清宜手一抖,剪子一不小心的划破了她另一只手的手掌。
“嘶——”
血珠像是才反应过来,缓缓的渗了出来。
听见男子沉稳的脚步声和玉环声,她马虎的将绢帕塞进掌心握着,堵住了伤口。
裴霁回才下了早朝,身上是那身她见过几次的绯色文鳐纹样朝服,如今引着晨光而立,面?如冠玉,长身玉立不外如是。
他长的冷峻并?不女气,但站在顾清宜精心照顾的花圃中,竟连那些争艳繁花的颜色都压了下去。
“大表哥,怎么过来了?可是有什么消息了。”
说话间,她下了回廊的台阶。
溪萸阁的小院子中间有处六出翘檐的观景亭,半冬将热茶搁在小亭中的石桌上便轻声退下。
裴霁回看?了眼她,将手上拿着的小竹筒递给她:“幸桥连夜出发,估计也要今日深夜才能到安州,这消息是都护司暗哨送来的。”
顾清宜手上快速的接过,正要打?开,却忘了自己掌心的伤口,扯得忍不住轻轻抽气一声。
血迹透过掌心握着的绢帕洇了出来,裴霁回神色一顿。
她的手骤然被男子握住,掌心温烫有力,让她挣扎不得半分?。
“大表哥......”
“手伤了怎么不处理?”
他的语气沉了几分?。
顾清宜咬唇,抬眼看?他,那抿起来的薄唇透出男子几分?不悦。
“......方才我想?着修剪一下开败的花,不小心被剪子扎到了,还?没来得及去处理伤口。”
顾清宜咬唇轻声解释。
但不知男子听没听进去,钳着她手腕的温热手掌未曾松懈半分?,知道他不悦,顾清宜也不敢挣扎,竟就这样由?着他握着。
裴霁回垂着眼,小心的将那嫩绿的软绸绢帕拿开,渗了血又干的地方粘在了伤口上,他不敢用力上撕下绢帕。
“还?愣着作甚?快些去拿些热水和伤药过来。”裴霁回有些不悦的扫了眼干站在一边的半春和半夏。
两人从裴霁回这亲密的举动中回神,连忙进屋拿伤药。
“只是小伤,不必这么麻烦,嘶——”她后半句没说完,就疼得抽气。
裴霁回乘她不注意的时候,骤然撕下沾着伤口的绢帕,疼得她眼角不自觉的溢出些泪花。
“绢帕不干净,得拿下来才好上药。”裴霁回看?着她眼眸变得水汪汪的模样:“......很疼?”
这般轻的嗓音,犹如亲喃,顾清宜从未见过裴霁回这样已经?称得上温柔的神色和语气,心底有些怪异,不怪她多想?。
“现在不疼了。”
下一瞬,手腕处的温热移开,裴霁回松了手。
他坐在了顾清宜身侧的石凳上,接过那未曾打?开的竹筒信,手指宽的纸条被他展开:“知道你着急,这是我方才接到的消息,原本按照大理寺寻常的流程,也该是等到两日后这消息才能送到圣上跟前,但宣安王世子的斥候在列,将消息提前送来了。”
“......提前送来?”顾清宜愣住,连手上的伤口疼痛也忽视了。
“估计今日夜里?,安州两位皇商联名写?的陈罪信就会送到圣上跟前。”裴霁回出声道。
“那、那事情还?是来不及......”明?明?昨夜还?抱有一丝希望,一旦送到了圣上跟前,按照流程,父亲很快便会被提官待查。
裴霁回语气沉稳,无端让人信服:“你别急,我既然来找你了,定是还?有回旋的余地,如果你觉得此事可行,我午后便进宫面?圣,只要你能保证,那霍夫子能拿到剩余那三人中的账簿,此事便可解。”
“能。”顾清宜肯定道。
不怪顾清宜这么肯定,因为霍夫子的丈夫,就是安州的皇商之首。
他能到天子近臣,其实最读得懂圣心,如今安州早已不复往日繁荣,顾阑又失踪了生?死未卜,作为天子,裴平没道理还?追着安州不放,将顾阑撤职调查,反而会寒了忠臣心惹得闲言碎语。
何况,这些证据来的太过凑巧,实在像急于撇清关系,嫁祸在一个生?死未卜的人身上。因此,只要顾清宜能及时拿出证明?顾家清白的证据,即便是裴平,也愿意多等她一日。
两人脚步声传来,顾清宜抬眼,见半秋和半冬各自端了热水、伤药和干净的绢帕过来。
顾清宜侧身,准备想?让两位丫鬟为她清理伤口时,手腕再次被拽住。
“放好便退下罢。”男子冷声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