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夫凶猛 第47章

作者:蘅芜月白 标签: 豪门世家 欢喜冤家 天作之合 天之骄子 甜文 古代言情

  面上却佯装严肃地“哦”了一声。她手指轻抚腕上玉镯,镯子在她指尖泛着隐隐光华,她突然觉得有些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一般。

  她将手腕抬起,对着阳光细细打量,好奇道:”咦,这玉似乎是……”

  “嗯,这料子你见过。”

  似乎知道她在奇怪什么,少年结过话茬淡淡道。

  “侯府马车,你第一次坐的那辆。”

  江淮掀起眼皮望了一眼那玉镯,“当时你想伸手去摸,我猜你也许有兴趣,便摘了让匠人做了一只玉镯,还有……”

  他语气顿了一下,轻轻抿唇,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道,“还有一只玉佩。”

  “哦?”林若雪更好奇了,歪脑袋瞧他:“那玉佩呢?”

  见她非要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样子,少年有些不悦,刻意生硬道:“你问这么多做什么!”

  可他越这样,林若雪就越好奇了,抓着他的胳膊就晃:“你就告诉我嘛,淮哥哥。”

  她刻意加重最后三个字,语气温软,目光灼灼地望着他,不问出答案誓不罢休的样子。

  少年却果然吃这一套,佯装冷酷的面孔瞬间就有些绷不住。

  少女的嗓音像是挠痒般一下一下撞着他,他犹豫了再三,最终从容赴死一般地低下头,语气吞吐道:

  “另一只,本侯…….”

  话到嘴边,他缓解尴尬般地咳嗽了一声。

  “本侯贴身戴着。”

  “……..”

  * * *

  江淮送完林若雪,回到自己住处时,天色已经擦黑。

  意外却遇见王敞之在门前站着,似乎是在等着他。

  王敞之应该是等了半天了,一见他,像猫见着耗子似的就冲过来。

  “淮哥,您老人家可终于回来了!”

  草就场涉猎结束后,王敞之就一直在他书房外面等着。

  按理说以江淮的性子,绝不在无趣的地方多待一刻,结束后就应该立即纵马回府了。可今日不知怎的,王敞之在他家门口蹲得脚都麻了,吃光了一袋子烧饼等到夜色擦黑才等到这小祖宗。

  也不敢发脾气啊,王敞之悻悻然凑过来,嘴巴里嘟嘟囔囔的,“有了相好就忘了兄弟……”

  江淮好像没听清,也没生气,扬了扬眉毛:“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王敞之满腹牢骚地摆摆手,他自然不敢当面抱怨这个小霸王,但还是满脸不高兴地偷偷瞟他一眼,一边小心翼翼怕他发火,一边又心里偷偷不高兴。

  可他的目光最终却在对方的脸上定住。

  王敞之:?

  他狐疑地凑近江淮的脸又认真端详了一阵。

  仔细瞧了半晌,似乎在确定什么事,最终,睁圆眼十分不可置信地盯着江淮的面孔大叫道:“淮哥,你在笑?!”

  江淮:嗯?

  难得的,他没急着反驳,也没发脾气,只若有所思地摸摸自己一直忍不住上扬的唇角。

  “这么明显吗?”

  “呵呵。”王敞之望着他干巴巴地笑了几声,“就差几个大字写您脸上了,江小侯爷。”

  这样啊…..

  江淮用指腹蹭了蹭自己的嘴唇,两根手指捏着摩挲了下,仿佛在回味之前的触感和味道。

  不知过了多久,他一双星目望着远处的虚空半晌。

  喉间滚动,忽然发出一声莫名的笑。

  王敞之:……

  他这旁若无人的一系列动作看得王敞之头皮发麻,他干咳了几声企图唤回对方的注意。

  “淮哥…..那个。”

  他有些尴尬地挠挠头,从怀里掏出一叠纸契来。

  “你上次托我寻的十几个铺面,还有铺子里伙计的工契,我都给你找来了。”

  江淮淡淡地应了一声,从他手中接过厚厚的一叠纸契,就着半溟的月色细细翻看起来。

  “确定过了?都是时下最旺的铺面?”

  他没抬头,一边翻看着一边语气平淡问道。

  “确定过了,各种绣娘织机也都是最好的。”王敞之老实回答。

  想了下,又酸溜溜地添了句,“小嫂子得了肯定心中欢喜。”

  “多嘴!”

  江淮笑着用纸契砸了下他的脑袋,半晌,又正色道,”辛苦兄弟了。”

  “不辛苦不辛苦。”

  王敞之笑嘻嘻吐了吐舌头,“反正也都是您掏钱。”

  “……..”

  “不过话说回来….”

  王敞之想起什么似的又开口,“淮哥,说实话,我们之前是真没想到。”

  江淮挑眉:“想到什么?”

  王敞之摸摸鼻子,“就….没想到,淮哥您能对喜欢的姑娘这么好。”

  江淮没接话。

  王敞之自顾自说道,“说起来,我们也真该谢谢林姑娘。”

  江淮这回似是来了兴趣,扬了扬眉:“为何?”

  “就……”王敞之有些难为地挠挠后脑勺。

  “自从淮哥你和林姑娘好了后,您整个人,都变得…..”

  他顿了下,似乎是努力思考着措辞。

  “都变得….温柔多了。”

  江淮想都没想:“本侯之前不温柔?”

  “…….”王敞之难为地沉默了。

  “若是之前我们跟你这样讲话的话…..”

  他摸摸下巴。

  “现在应该已经在被抽的路上了。”

  “……”

第40章 从军

  以往这个时辰, 江淮应该是刚结束晚间的骑射训练回到房中。

  今日却不同以前,没有继续将案头的兵书翻出来看,他在书房中慢慢地来回踱步,然后就着半溟的月色, 脚步定在了窗边的书案前。

  夜色渐浓, 他却没点灯火, 清浅的月色洒在他的衣衫上, 少年凭窗而立。

  月色将他的面孔染上一层朦胧梦幻的光影, 一贯俊美肃冷的气质也平添了一抹柔和。

  少年望着窗外明月,不知是想起些什么, 半晌,他有些莫名地发出一声笑。然后撩起衣摆,施施然在案前坐下。

  他随手拿起放在桌角的那叠纸契,漫不经心地翻动几下,又动作轻缓地放回桌角最显眼的地方,轻柔地用羊脂玉制的镇纸压下, 镇纸上刻得是林若雪的小字和生辰。

  想起些什么,又扯开外衫,露出一截苍白泛着青筋的肌肤, 右手探入里衣, 摸出那块和玉镯一同打造的玉佩。

  同样的,照着他的小楷一笔一画篆刻上去,少年字迹清正遒劲,显出一道苍凉的气质, 刻得却是林若雪的名字。

  林若雪。

  阿雪。

  他单手捏着着玉佩上的璎珞小心翼翼地将它拎起到面前。

  月光透过莹莹的玉料穿照而来, 印到他的面孔,勾起唇角一抹清清浅浅的笑。

  少年一直同刀枪剑戟为伴, 他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的生活有什么地方,变得不一样了。

  他觉得心底隐约有什么慢慢地化开,流淌,滑过他的五脏六腑,温润他的每一处经络。

  他说不清那是什么感觉,但他觉得不同。

  因为那个江南来的远房表妹,因为阿雪。

  江淮觉得他的生活,开始变得不同。

  -

  同样的月光洒落在林若雪的院落,她手支着下巴,觉得有些苦恼。

  自上次二人猎场以来,她觉得自己过了数十天幸福,却又梦幻到不真实的日子。

  自父亲去世以来,她很久没能这样痛痛快快地开心过,她和江淮去了很多地方,被他教了骑术和箭术,品尝了许多见都没见过的食物,好像将一切纷扰都抛于脑后,天地间只有她们两人。

  她第一次这样发自内心地想将一人时刻留在自己身边。

  皇后从宫中寄来的书信全未拆封,成叠地堆积在书桌的角落,在那副画像的旁边。

  她并不是分不清轻重缓急,可那些包裹着她的甜蜜像漩涡一样拖着她向下坠,一天又一天。

  本能地去回避那些严肃到早晚都需要面对的事情,忽略那些密如雪片般的书信,不敢去拆。

  可当边关传来第一道战事的消息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