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蘅芜月白
啊这…..林若雪被这杆子戳得不得后退了几步,望着对方依然一副誓不罢休的样子,不得不无奈亮出身份:“老伯,其实我不是别人,我是少将军的未婚妻呀。”
“呵呵!”岂知李伯听到这句话,眼中的愤怒瞬间转成了讽刺。
他打量着林若雪,冷笑道:“又一个为了荣华富贵不要命的,你可知上次那个说自己和将军有婚约的秦小姐,如今是什么下场?!”
“……..”什么?
什么秦小姐?什么婚约?
林若雪脑子里一片乱麻,连李伯的冷言讽刺也听不见了。又恰在这时,院门口传来一阵风尘仆仆的脚步声。
玄衣的青年步子僵在了门前,佩剑“哐当”一声坠地。
察觉到来人,李伯方气呼呼地回头,张嘴就要告状:“少将军您看,这儿有个冒充夫…….”
“江淮!你给我滚过来!”
“…….”李伯的话头突兀地僵在了嘴边,愣愣地转过头去,就见那个方才冒充夫人的小女子,正胆大包天地直呼如今坐拥数万人马的少将军名讳。
而且,是叫他“滚过来…….”
“阿雪…….”江淮在原地怔了一晌,下一瞬便眼睛发直地大步走近。
李伯呆呆地望着素来冷酷寡言的少将军冲过去抱住那女子,手中的扫帚“扑通”一声掉到了地上。
“你跟我说,那秦小姐是谁,婚约又是怎么回事!”
林若雪被他抱着,还气冲冲地朝他喊。
结果,忽觉一阵气血上涌,猛地冲击她原本虚弱的身体。
她脑袋一懵,居然就在江淮的怀中,直直地第二次晕了过去……
*
床边怎么趴着个黑乎乎的东西?
林若雪睁开两眼,尚且看不分明,入眼便是床边黑乎乎毛茸茸的一团,看起来有点好摸。
她尝试着撑起身体,嗓子干涩难言。
第二次晕了又醒来,眼睛和脑子都有些发懵,随意打量一圈所处的陌生房间,目光却还是忍不住被床边的那个黑色球状物所吸引……
林若雪本悄悄地咽了口口水,却本能地忍不住觉得,还是摸一下吧….
她伸出苍白的指头向球状物探区,方触碰到一根头发丝儿,眼前便亮白的剑光一晃——
“簌簌”一声利刃出鞘音色,伴随着黑衣的俊朗青年本能地从床沿一个打挺跃起,林若雪虚弱的身躯被他这么一震,眼前一花又倒了下去。
结果身子还没触到枕头,那被抽出的利剑又“当啷”一声坠地,她听见了一声低沉的惊呼,紧接着就倒入了一个熟悉而温暖的臂弯。
“阿、阿雪——”那好听的音色里多少带了点抖。
“江淮,你职业病又犯了啊!”
林若雪身残志坚,被对方稳稳接住的同时亦不忘要大声怒斥一句,他喵的!
刚醒来又要被这货吓晕过去,哪有这么对待病人的!喵了个咪的!
“你守在我床边的时候能不能就不带剑了,你知不知道——”
她的话断在了一个汹涌的拥抱中。
青年胸前的衣料紧紧贴着她的面庞,鼻腔中钻入熟悉的松柏香。
林若雪的整个上半身,都被狠狠没入了他的胸膛。
她在青年的怀抱中,本能地颤动了一下,抬头睁大了眼睛。
入眼是一片冷白锋锐的下颌,上面长出一片隐隐发青的胡渣。江淮纵然当初深入虎穴,也鲜有这般憔悴过,可见这几日他是如何度过。
林若雪眨了眨眼,将整个脑袋贴地更近。
一片沉默中,她听见薄薄衣料下的那颗心脏,擂动如鼓。
“对不起——”
林若雪愣了一下。
这句话从硬汉江淮嘴里发出难免有些瓮声瓮气,她觉得头皮有些酥麻,原来是对方将脸孔埋到了她的发间。
“江——”林若雪刚想说话,却突然察觉到什么那样兴奋地推开了他的身子,仰起头,使劲儿盯着那张俊秀的脸端详了半晌,终于惊喜地发出了一声惊叫:
“美……美男落泪!”
“……..” 闻言,美男江淮立即将脸孔别过去,生硬道:“我没有!”
“还说没有!”
林若雪顿觉方才那股周身的疲倦感一扫而空,探出身子追着在他面下伸出手,刚好刚好,接到了那颗欲坠未坠的小水珠。
“你看你看!”林若雪兴奋地将手掌摊在江淮面前炫耀,却被对方一把反捉住了手,“林若雪!”
“诶,我——”局势扭转,林若雪自觉吃瘪,刚要出声,嘴巴突然被另两片柔软的物体堵住——
又是熟悉的晕眩感,林若雪觉得身子又要下坠的时候,后脑勺便被手掌托住。
“对不起,阿雪。”
天旋地转,林若雪其实听不太真切。
“我再也不会叫你离开我了。”
第89章 大结局
从顶峰突然滑落的时候, 总会觉得精疲力尽。
嗓子喊哑了,泪水也亮晶晶地蓄了一眼眶。林若雪在一片迷蒙中伸出手,轻轻触碰头顶上方的那张脸。
“咚咚咚”。
“少将军,外头有人找您, 好像是那个叫王洛的公子!”李伯焦急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来。
“……”
江淮的脑袋从林若雪铺开的秀发中抬起来, 咬牙切齿:“叫他滚远点。”
“啊, 可是王公子说了, 是朝中的大人们找您!”
“那叫大人也滚。”
“还有皇帝呐, 圣上也找您啊将军!”
“天王老子来了都滚!”
“……得嘞。”
门外的李伯摸摸鼻子,折回大门口复命去了。
王洛气得一巴掌拍到门口的石狮子上, “不是,江淮那厮什么意思!满京城都知道他下月成婚,却唯独不给我一人发请帖!他几个意思!我又不抢他的林若雪!”
“哎呦喂,我的王公子诶!”李伯吓得要去捂他的嘴:“您可别再这么嚷嚷了!”
李伯看了一周确定四下没人,才附到他耳边低声道:“您以为当初您趁将军不在想他墙角的事儿人家不知道啊?您快低声些吧,难道光彩么!”
“我……我…..我他妈我了…..”王洛的气焰瞬间灭了大半, “那他江淮也不能给那么多人下请帖却唯独不给我!大婚之日连喜酒都不让我喝口,好意思么!”
“哎呦,可纵然将军没请您, 您不是也会自己去的么。”
“…….”王洛想了想觉得似乎也对, 气呼呼地一脚跨进大门,走到旁边的小厨房里随手拿了块糕点在嘴里嚼。
“江淮这小子也是有病,谁家好人一进府邸先安个厨房,不知道的还以为主人是个厨子。这小点心味道倒着实不错, 李伯这是哪儿买的?”
李伯笑道:“这可不是买的。我们家夫人大小爱吃芙蓉云饼, 将军为了夫人一进门儿就能吃上,特意将小厨房设在此处, 随时便能做芙蓉云饼给夫人吃呢。”
“呵呵,他倒有心。朋友不理,做破点心倒是入迷。做做做,一天到晚就知道做!做得都疯了狂了,做入迷了!”
李伯流汗道:“是啊谁说不是呢,整日整日地关着院门,做不完了,不愧是年轻人啊,体力就是好。”
“……”王洛嘴里的糕点掉到了地上,“李伯,你什么意思?我怎么感觉你在表达别的意思?”
“额哈哈哈哈哈,不敢不敢,啊天色已晚我要关大门了,王公子您快快请回……”
而此时,城外能俯瞰京城的那座山上,一群小童正围着一个戴面具的人。
“神机先生,照你的说法,故事的结尾便是狼将军和鼠军师联手,共同打败了青毒蛇,最后成功救出了兔子姑娘,是么?”
神机先生摇摇扇子,推着脸上的面具道:“正是。”
一根冲天辫的小童不明白了,疑惑道:“可是,既然大家都是好朋友,为什么鼠军事要躲起来,不和大家一起玩呢?”
肉乎乎包子脸的小女孩“哎呀”着拍了他一下,埋怨道:“这你还看不出来嘛,鼠军师其实也对狼将军有情呀,若还时时在一起该多伤心呀。”
“什么!可明明鼠军师也是个男的!”
“所以……”面具下的那张脸笑了:“老鼠总是见不得光的,最后才要躲到大家都看不见的地方。”
“那他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上狼将军的?”
“什么时候……”
或许是在和他一次次同生共死的时候。又或许,是在他发现出身微寒的自己若不是遇到了那样好的人,很有可能也会变成另一个毒蛇青的时候。
有的人,天生便是那耀眼的太阳,注定要行到最高处,过属于自己的人生。而他…..不过想的是能送一程是一程。
“可是……”包子脸的小女孩有些伤心,将脑袋埋进臂弯里:“那鼠军师不会难过吗,他…..他不会怨恨夺走狼将军的兔子姑娘么。”
神机先生摸摸她的脑袋,安慰道:“就算没有兔子姑娘,狼将军从来也都不属于鼠军师呀。更何况……”
“更何况,兔子姑娘,她也是很好很好的。”
太阳就要下山,小童们依依不舍地和神机先生说再见,各回各家,走前约定好了明天再来这里听故事。
神机先生抬起头,看了眼那金灿灿愈近山际的太阳,微微笑了出来。转身摘掉面具,露出了并不算漂亮的一双细长眼。
确实有几分像是老鼠。
*
婚后的一月里,不知是不是什么补偿心理,林若雪开始学着做了许多小时候未曾做过的荒唐事。
比如,喝酒爬树,摸高踩水。
她从小撑着一个家,成长得太辛苦,如今就想放肆荒唐,反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