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明家炭火
看到她泛红的眼眸,萧绾妤神色微微一僵,想到她准备拿腹中死胎来算计自个的事儿,心里刚涌起的那点子同情心又给灭了下去。
萧绾妤率先抬步走了进去,她高高隆起的肚子率先映入众人眼帘,魏胤珩看得心惊胆战,他威严的声音里带了丝丝无奈,“雪天路滑的你来凑什么热闹。”
魏胤珩都已经准备起身下去,看到虚弱到站都站不稳的许良娣被宫婢扶进来,又硬生生按着不动,林泰安察觉到自家主子的小动作,招呼林元清一起过去帮忙扶两人入座。
萧绾妤一边走进来一边回道:“妾身听闻郑家炭铺与许良娣滑胎一事有关,妾身怎么可能还坐得住。”
许良娣偏头猛地看向她,目光一寸寸变寒。
昨晚她的情况很糟糕,来不及询问她滑胎一事便沉睡过去,今儿起来知道殿下是过来永宁宫审查她滑胎一事,她这才跟过来,没想到此事竟然与萧氏扯上关系了。
许良娣收回目光,刚要张嘴询问,许是突然吸入一口冷空气,猛咳不止,“殿,咳,殿下,可,可是查到是谁谋害咱们孩子了吗?”
魏胤珩给京元递了个眼神, 京元命侍卫将那名陌生男子扔在地上,随即又有侍卫提着一个小太监进来扔在那名陌生男子身旁,那名陌生男子看清小太监的脸,眼神闪躲,颇为心虚。
京元朝小太监冷声开口道:“你看看,你可认得眼前之人?”
小太监点头如捣蒜,“认得,认得,殿下,他就是郑家炭铺的管事,就是他给钱奴婢,指使奴婢把含有「麝」香的香炭送往永宁宫与华春宫,就是他。”
裴菀沁眼底闪过一抹讥笑,她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准备慢慢品茶看好戏……
许良娣朝萧绾妤怒目而视,声音沙哑地喊道:“萧良娣,你——”
她话还没说完,又剧烈地咳嗽起来。
京元拱手禀报:“回禀殿下,大理寺的人昨晚去抓人时,此人已经跑出城,是大理寺的人在城外的驿站抓到的。”
“被抓后,他受不了刑罚,全部都招了。”
说罢,他居高临下睨着管事,呵斥道:“你,把你在大理寺狱招供过的话,如实再招供一遍。”
管事趴在地上磕头求饶,“殿下,草民冤枉,是宫里有人给钱给草民,让草民把「麝」香加入香炭中的。”
京元冷声质问:“你说宫里有人,你怎能确定那人就是宫里人?”
“是,是草民不肯答应,是那人给草民看了东宫令牌,殿下,草民真的没有撒谎。”
魏胤珩阴沉的声音徐徐响起,“那你看看,这里可有指使你的人?”
那人惊慌抬头,突然眼眸紧紧盯着上首,他突然抬起头伸手指向裴菀沁身旁的佩云,惊呼道:
“是她,就是她给钱草民,指使草民在香炭里加入「麝」香的,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众女眷一阵哗然,没想到证据直指永宁宫。
裴菀沁阴沉着脸,佩云上前一步,怒目而视,手指愤然指着他,怒斥道:“放肆,你这刁民竟敢胡乱攀咬?”
管事嗷叫起来:“我没有攀咬,女郎你可不能翻脸不认人啊!”
“分明是你给我令牌看,还说不会出事有人给兜着,我才答应你的,你如今可不能翻脸不认人啊!”
佩云眼底闪过一丝慌张,双膝跪了下来,辩解道:“殿下,娘娘明鉴,奴婢根本就不认识他,奴婢是被他污蔑的。”
裴菀沁与魏胤珩尚未来得及出声,贺良媛适时询问那管事,“你说她指使你的,她是什么时候指使你的,你还不细细交代清楚?”
管事点头连连称是,慌忙道:“是五日前午后,那女娘寻到草民家中,给了草民一袋金子与「麝」香,让草民在新一批的香炭中加进去。”
“草民真的没有说谎—— ”
贺良媛接过话:“五日前?若妾身没有记错,佩云姑姑五日前确实出过宫吧?”
话落,裴菀沁恶狠狠地睨了一眼贺良媛,眼神中满是警告之意。
贺良媛似被她的眼神吓了一跳,娇声道:
“娘娘这般恶狠狠瞪着妾做什么,妾也是在帮佩云姑姑,佩云姑姑不若交代你五日前出宫去干了什么,可有人证?”
“奴——”佩云面露难色,支支吾吾道:“奴,奴婢是出宫拜、拜祭好友了,没,没有人证。”
贺良媛嗤笑一声,“还真是凑巧。”
萧绾妤冷着脸接过话,“是不是凑巧用过刑便一清二楚。”
“殿下,此事还能牵扯至郑家,妾身还望殿下查明此事,好让妾身安心养胎。”
佩云被她的话吓得一个激灵,“奴,奴婢—— ”
还没等她说罢,魏胤珩凛声吩咐道:“林泰安,将她拖下去用刑!”
“殿下—— ”裴菀沁还想求情,林泰安已经挥手,两个宫人立即上来钳住佩云,不顾佩云的挣扎将人往外拖。
殿外很快响起佩云的惨叫声,裴菀沁不安地捏紧手中的绣帕,此事很明显就是冲着她来的,事情恐怕没那么容易拆解。
没多久佩云的声音惨叫声弱了下来,须臾,林泰安提着遍体鳞伤的佩云回来了,佩云趴在地上,跪都跪不起来。
林泰安冷声斥道:“佩云姑姑,你若是还不肯招,方才的刑罚,咱家让你再试一遍。”
佩云浑身颤抖,她张惶抬起头来,声音惊恐打颤,“奴婢招,奴婢招。”
裴菀沁此刻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下一瞬,佩云的话证实了她的猜测:“是娘娘,是娘娘指使奴婢干的。”
第194章 揭发秘事
裴菀沁颓败地闭上眼睛,此刻的心如坠冰窟,遍体通寒!
是谁,是谁有这般能耐,竟能收买她的陪嫁婢女,使其倒戈相向,到底是谁!
琼琚愤然站出,指着佩云破口大骂,“你这贱婢,竟敢吃里扒外污蔑主子?你的心肝都被狗吃了吗?”
“奴婢没有!”佩云吼了回去,哭诉道:
“确实是主子命奴婢去收买郑家炭铺的管事,将「麝」香混入香炭中,随即又让管事收买宫中负责分发木炭的小管事,让小管事将炭送往华春宫以及永宁宫。”
“主子特意从香炭入手,特意让郑家管事收买小管事,特意没往长乐宫送,就是为了栽赃嫁祸给萧良娣。”
话音坠地,许良娣迫不及待追问,“你可有证据?”
“奴——”佩云像是泄了气一般,面露难色。
裴菀沁冷笑连连,“荒谬至极,殿下,您信这贱婢的一面之词吗?”
她目光紧紧盯着魏胤珩。
魏胤珩沉着脸,微眯眼眸打量着地上的佩云。
佩云见状,急了起来,用力往前爬了几步,声泪俱下喊道:“殿下,奴婢还有事要禀。”
“主子还让琼琚收买了长乐宫一位姓林的接生稳婆。”
此话一出,琼琚与裴菀沁皆变了脸色。
裴菀沁做事一向谨慎,吩咐谁去办的事儿皆是私下下达,此事,她怎么会知道?
不对,琼琚根本就没有去收买林稳婆!
“主子让奴婢去收买郑家炭铺管事,要借萧良娣之名除掉许良娣肚子里的皇嗣,若是查到萧良娣头上,萧良娣便是德行败坏,主子便可以抱养萧良娣的皇嗣。”
“若是萧良娣没被查出来,那接生稳婆会让萧良娣生产时,去母留子,因为主子说过,东宫子嗣无需多,有嫡子足矣!”
佩云已经破罐破摔,又揭发一桩秘事:
“主子进宫五年间,更是对东宫所有女眷皆下了断子散,俞良媛便是因为察觉有异,私下调养身子,主子才将俞良媛下给萧良娣的绝/嗣/药换成苦杏仁的毒,借机除掉俞良媛。”
“嘶!”众女眷猛地倒吸一口凉气,脸色骤变,身子发抖,惶惶不安又愤恨地望着裴菀沁。
天杀的太子妃!
她不会也给她们下毒了吧?
琼琚脸色苍白如纸,惶恐跪了下来,不敢吭声。
裴菀沁也跪下辩解:“殿下,妾身没有,那贱婢是在污蔑妾身——”
“裴——菀—— 沁—— ”犹如淬了毒的声音从男人唇齿间溢了出来。
裴菀沁对上男人眼底森然的杀意,她瞳孔骤然缩紧,一股寒意从脚底自冲脑门,连牙齿都在打颤。
她猛然意识到,他要借此机会废掉她,好给他的心肝让位!
佩云此刻突兀出声:“断子散乃是前朝秘药,俞良媛之前便是去寻圆净大师问诊,任良媛去寻圆净大师,或许他能替您诊出来。”
“殿,殿下—— ”任良媛吓得不轻,扑通跪了下来,声音颤抖请求:“还请殿下请圆净大师进宫替妾身诊脉。”
众女眷见状纷纷跪下来附和:“请殿下请圆净大师进宫替妾身等诊脉。”
断子散与众女眷息息相关,众人此时根本不顾上许良娣与萧良娣的事儿,只顾着求殿下请大师进宫诊脉。
裴菀沁终于慌了,她慌张扯着男人的衣摆,不肯认输地辩解:
“殿下,妾身没有做过,是那贱婢被人收买污蔑妾身,殿下,妾身乃是裴家嫡女,是父皇赐予殿下的太子妃,妾身怎么可能做—— 啊——”
魏胤珩一脚踢开她,舌炸春雷吩咐道:
“林元清派人去请圆净大师入宫,林泰安去查长乐宫的所有嬷嬷、乳娘及其家人,京元将琼琚以及永宁宫所有宫婢押下去用刑!”
“殿下——”被踢翻在地的裴菀沁哭得梨花带雨,还欲哀求,魏胤珩冷冷地打断她的话,“裴氏,若是佩云所供属实,不管是裴家亦是父皇也保不住你!”
她知晓朝堂之上夺嫡愈演愈烈,竟企图用裴家来要挟他?
这一次,谁也保不住她!
林泰安与郑峋抓人需要时间,审问也需要时间,萧绾妤、许良娣被分别送至偏殿歇息,其余人都在殿内等候。
暗卫狱
为了快速问出供词,京元将永宁宫所有宫人提入暗卫狱严刑拷打。
昏暗脏乱的牢房内,蓬头垢面,浑身血淋淋的琼琚终于肯招:“奴,奴婢招,奴婢什么都招。”
她是家生子,她的家人都拿捏在裴家,为了家人的安危,她原本是打算死扛的,可,京元用的刑法让她求死不能,她实在抗不住了……
“那断子散是主子托崔家的长辈寻来的,第一个被主子下毒的是洪良媛……”
琼琚一一供出被裴菀沁下毒的女眷们,还有如何收买菊华、晓莲,如何指使晓莲更换俞氏的药毒害萧良娣,如何指使菊华假意杀害晓莲等事情。
但她就是不承认香炭与收买林稳婆这两件事,她坚称这两件事与永宁宫毫无关系。
须臾,京元让人拿着写好的供词让她画押,琼琚看见上面的证词,看到他将香炭与收买稳婆两件事算在裴菀沁头上,拒绝在上面画押。
京元又让人对她好一顿招呼,冷嘲热讽道:“供一件事儿也是死,供两件事儿也是死,你都死到临头,居然还犟着性子。”
“你若是不肯如实招供,我可不敢保证你会痛快地死去。”
琼琚打了个寒颤,殿下这是打算将她主子置之死地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