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司第一凶剑 第184章

作者:饭团桃子控 标签: 古代言情

  她看上去约莫二十六七岁的年纪,生得一张鹅蛋脸,看上去十分有亲和力。

  “三位大人,奴家名唤珀惜,乃是这春秀楼的大掌柜。诸位是为了秋娘的案子来的吧?昨夜乃是第五日,听说又有人被杀了,死的还是开封府的衙役郑东?”

  这女子行动爽利,说的一口流利的官话,看上便不同寻常。

  见顾甚微好奇的看她,她像是想到了什么解释道,“汴京城中有不少在家的绣娘会来我们这里拿活计,其中便有一人同那织履人是一家子,奴家听他说来着。”

  顾甚微点了点头,“秋娘可认识对面芙蓉巷的绿翊姑娘?”

  大掌柜显然没有料到顾甚微会问这个,她停顿了一会儿,遂又点了点头:“我还以为大人会问秋娘认不认识郑东,我还想说二人是真认识的。郑东小妹出嫁,那盖头便是郑东特意来寻秋娘绣的。”

  “他们从前便是认识的,听闻当初秋娘来汴京的路上,郑东帮了她。”

  “绿翊姑娘她当然也认识,秋娘是我们这里最厉害的苏绣绣娘,从前在苏州教坊司里专门替那些姑娘们绣衣衫。后来我们东家瞧她记忆精湛,替她去了贱籍。”

  “她才来了我们春秀楼。她还有个弟弟要照看,不然也不至于半夜还要回去,最后遭了难了……”

  “秋娘同绿翊姑娘早年就认识的,不过也不知道为什么,绿翊姑娘并不太喜欢她,从来都不要秋娘替她做活。”

  吴江一听,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他跳了跳脚,指了指顾甚微,又指了指韩时宴,“连起来了!”

  他叫嚷着,却见顾甚微同韩时宴皆是神情淡然,仿佛这一切早就已经在他们的预料之中了。

  他灵机一动,一脸的不敢置信,“你们早就知道,所以才直接来明镜巷的吗?你们还是人吗?”

  要知道就在今日在袁家遇到他们之前,顾甚微同韩时宴对这个案子根本就是一无所知!

  顾甚微挑了挑眉,先前他们没有来得及回答吴江的问题。

  为什么要来明镜巷?

  来明镜巷是为了调查三名死者之间有没有什么特殊的联系,他们之间的联系,便是凶手的杀人动机。

  而那幕后之人若是想要对着袁惑做局,将他铁板钉钉的变成连环杀人案的凶手,自然是要补上这缺失的一环,让袁惑有这个杀人动机。

  前两桩凶案发生之后,经验老道的王一和不可能没有派人调查过两名死者之间的关系。

  显然前两次都是为了第三次袁惑入局做准备,所以开封府一无所获。

  而第三次则是为了袁惑成为完美凶手,所以他们来调查一定是轻易获得,送上门的铁证如山。

  吴江挠了挠头,心中肯定了自己同眼前二人绝对长的不是同一种脑子。

  他想了想忍不住问出了自己的怀疑,“可是郑东之前怎么没有说过他从前就认识秋娘?”

第333章 留的活口

  他说着,狐疑地看向了春秀楼的大掌柜,“上回来你也没有说这些。”

  那珀惜显然也不是什么怕事之人,她摊了摊手,手腕上戴着的几个镯子叮叮当当直响。

  “上回开封府也没有问这些。”

  上回来时,关键人物郑东还没有死,也没有袁惑这个疑犯,自然不会让这几个名字联系在一起。

  这东西就像是九连环,幕后之人先抛出几个圆,让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最后才扔出“桥”来将它们串在一起,目的就是为了让人一眼看出这是袁惑的“九连环”。

  “袁惑的求而不得的心上人绿翊,春秀楼的苏绣大师秋娘,她们都同苏州有关。”

  在听到吴江说起秋娘的时候,她便想到了绿翊,所以才见面第一句问了那样的问题。

  “你们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袁惑发现了巷中尸体,并且被马大田追赶的时候,他为什么要惊慌失措的逃走?之前吴江说过了,王府尹为了不引起恐慌,并未对外公布杀人细节。”

  “袁惑乃是殿前司的人,最近一直在为齐王谋逆的事情做准备,未必对这案子有多关注。”

  顾甚微说到这里顿了顿,看向了吴江,“这么说吧,倘若你在巷子里瞧见有人被杀了,你会如何?”

  吴江闻言撸起了袖子,“那还用说,小爷当然是直接撸起袖子抓凶手。”

  “不会认为自己是凶手,然后心虚的跑掉?”

  吴江的头摇成了拨浪鼓,“我为什么要心虚?我可是朝廷命官,还不能长个嘴解释……”

  吴江剩下的话卡在嗓子眼里,他兴奋地看向了顾甚微,“这是我之前问过的问题,我就想不明白袁惑他为什么要逃走?不是杀人心虚,他为什么要逃走?”

  顾甚微冲着吴江竖起了大拇指,“你看你一个小推官,都仗着自己是朝廷命官半分不虚。”

  “袁惑是谁?他是殿前司副都检点,可直接上达天听,那是天子近臣。他撞见郑东死了,根本就没有必要逃走,应该协助开封府的衙役们一起抓凶手,这才是正常的故事发展。”

  “可是他跑了……在他不是凶手的前提之下为何?”

  顾甚微说到这里,看向了韩时宴。

  韩时宴毫不犹豫的接住了她的话朝下说去,“因为他发现死者是郑东,还发现了他胸口上扎着的棺材钉,这让他想起了从前同郑东,还有秋娘以及瘸子的恩怨。”

  “他知道只要这件旧事被挖出来,他一定会被当成凶手,难以辩解。”

  吴江瞬间眼睛都亮了,可这兴奋还没有维持几息的功夫,又瞬间泄了气。

  “那三人已经死了,袁惑还逃走了,谁能搞清楚从前旧事是什么?而且,如果袁惑不是凶手,我们像这样继续追查下去,岂不是如了那害他之人的意……”

  “被人牵着鼻子在走?”

  顾甚微挑了挑眉,知晓马红英还活着的吴江,果然是整个人都不同了。

  从前他遇到案子只会摆烂,跟在她同韩时宴身后,等着他们查清楚了便直接捡现成的。

  而现在他开始不停的思考案情,可比从前那万念俱灰的样子要好太多了!

  “人放牛和牛放人,端看你是如何想的了。”

  顾甚微说着,没有接着向吴江解释下去这个话题,她担心自己要从盘古开天地开始说起,吴江方才能明白其中的含义,光是想想,都觉得口渴得能吞下一个水池子。

  “怎么会不知道呢?明明人家特意留了一个活口,就等着我们去问呢!”

  顾甚微说着,朝着芙蓉巷的方向看了过去。

  “绿翊”,吴江脱口而出。

  顾甚微点了点头,朝着门口走去,那春秀楼的女掌柜一见,忙不迭的提着裙角就跟了出来,一脸的兴奋。

  她小跑着到了顾甚微身边,眼睛亮晶晶地说道,“我甚是心悦顾大人。”

  跟在后头正准备出门的韩时宴听到这惊世骇俗之语脚下一滑,险些被门槛绊倒了去。

  “我从前就很喜欢看这种话本子,怎么就那么聪明呢?我时常夜里做梦,梦见自己白天是开封府尹,夜里是阎罗判官。”

  顾甚微嘴角抽了抽,“那你未免太忙。”

  那掌柜的珀惜捂着嘴咯咯的笑了起来,“愿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前面便是芙蓉巷……”

  珀惜一愣,看向顾甚微的眼神愈发的柔和,“顾大人果真如传言一般心善。不过没有什么关系,我从前便是从芙蓉巷里出来的。”

  “我年纪大了之后,不想当老鸨,也不愿意嫁做商人妇,更加不能继续待在那里。”

  “后来是王夫人让我来了明镜巷,做了春秀楼的掌柜的。”

  “王夫人说,我们这些女子虽然没了美色,但一身本事,若是可以传承下去,但凡有了多一条活路,也不会有那么多姐妹跳进火坑弄得一身脏污了。”

  珀惜说的时候,脸上神采飞扬的。

  顾甚微脚步一顿,恰好瞧见了那面镜子当中的她。

  “虽然美色无用,但你很美。”

  顾甚微认真说道,“还有哪里来的传言,说我心善?我应该掏钱请传这话的人游街,日日走街串巷的传话的。”

  珀惜一愣,随即又笑了起来。

  跟在二人身后的韩时宴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谈笑甚欢的二人,无语地离身侧的吴江远了几分,“你那胳膊都受伤了便安分一些,这已经是你捅我的第三回 了。”

  吴江半分没听出那声音里的气闷,嘿嘿地冲着韩时宴挤眉弄眼的。

  “你看顾亲人完全将你比下去了!从前你还是汴京城炙手可热的小郎君呢!如今那美人儿都不带正眼瞧你的!也是,顾亲人聪明功夫还好,还是皇城使的新宠,前途无量。”

  “换我是小娘子,我也喜欢她!时宴兄,这样下去,你可怎么办啊!”

  韩时宴简直气笑了,“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吴江撇了撇嘴,“我本来就不是哑巴呀,当然要叽里呱啦。事实摆在眼前,你这人怎么还恼羞成怒了。”

  “都说宰相肚里成撑船……”吴江说着跺了跺脚,“啊呀不对,宰相那是韩敬彦……难怪你这般小气!”

第334章 船上恐怖夜

  吴江说着,一个转身倒退着冲着韩时宴做了个鬼脸,然后向上一蹿,直接撞在了那绿翊楼的大门上,发出了咣的一声巨响,簌簌的掉下许多灰尘。

  走在最前头的顾甚微见状,脚步轻点,一把揽住那掌柜的珀惜的腰,同她一起向后拉去。

  被灰尘呛了一脸的吴江,弯着腰闭着眼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时宴兄,你未免太狠心了!瞧着我撞门都不出声!”

  韩时宴默默得往后退了几步,冲着吴江神色淡然的说道,“嗯,毕竟我是小气之人。”

  那门打开来,一个梳着丫髻的女童探出脑袋来,瞧见吴江吓了一跳,忙伸手就要关门。

  吴江呸呸的吐了几口灰,一只手直接卡在了门缝里,他手上缠着绷带,隐约还渗着血迹,那女童不敢夹,松开手往后跳了几步。

  “诸位,我家娘子病重不起,今日绿翊楼恕不待客。”

  吴江将门推开了去,“并非是客,开封府查案,有事要问绿翊姑娘。”

  那女童左右为难,不知道该如何接话,眼巴巴的朝着楼梯上看了过去。

  “瑞欢,让大人上来罢,你且去请妈妈来”,听到楼上传来绿翊恹恹地声音,名唤瑞欢的小童松了一口气,拔腿就朝着门外飞跑了出去。

  芙蓉巷全是小楼,每座小楼里都有一位花魁娘子,个个都是才貌双全。

  老鸨盛芙蓉便住在巷子口,那里是个巨大的酒楼,光从外表来瞧,全然不输樊楼。

  这绿翊楼顾甚微不是头一回来了,之前关御史被刺时,她便来过这里,那是她同韩时宴头一回一起办案。

  因为那间屋子里到底发生过命案,绿翊的卧房换了一间,比从前那间要小了许多。

  他们进门的时候,她歇歇的坐在窗边的小榻上,不过是几个月未见,绿翊整个人看着形容枯槁,乍一眼看去就就像是一具骷髅头在衣衫中晃荡。

  她的嘴唇上都是燎泡,有些破了的还渗着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