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饭团桃子控
顾甚微看向了王喜,要么他是擅长撒谎的老狐狸,要么他的确是没有收到那封信。
“你平时是怎么收这种信的?”顾甚微抬眸问道。
王喜冲着顾甚微点了点头,“蛇有蛇道,鼠有鼠路。那些想要寻我告状的人,一般都会将信送到明镜巷最深处的那家笔墨纸砚铺子里去,掌柜的收了信便会送来给我。”
第39章 卑鄙无耻
看着顾甚微同韩时宴质疑的眼神。
王喜一下子慌了,他忙摇了摇头,“那铺子乃是我夫人私产,掌柜的是我王家的家生子,是万万不会做出什么私藏信件的事情的。”
“而且”,王喜有些扭捏地看了另外的那边园子一眼,“你们可知晓明镜巷为何要立一面镜子在巷子口?”
顾甚微心中有了不祥的预感,这种感觉就像是丐帮大会的时候有人穿着黄金甲从天而降一般!
那亮眼如镜的黄金甲,将乞丐的贫穷头一回照得那么清楚!
果不其然,王喜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夫人怕我过于忘乎所以,是以在那芙蓉巷对面盘下了一整条街,立着一面铜镜,提醒我正衣冠啊……”
顾甚微偷偷地看了一旁的韩时宴一眼,只见他神色淡然,仿佛随随便便有一条街算不得什么稀奇事,快速地低下了头去。
嫉妒使我面目全非,手都控制不住要拔剑!
“你想说那一整条街都是王御史的耳目,那掌柜的不可能有机会做背叛你之事!”
王喜闻言,冲着顾甚微点了点头。
“没错,身契,我的德行与才学,夫人的金钱,有这三个套马栓,断然不会有失……”
王喜说着说着,突然一个怔愣,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猛地睁大了眼睛!
顾甚微同韩时宴对视了一眼,都朝着他询问地看了过去。
王喜脑门上都生出了薄汗,他只觉得后脊背一阵发凉,过了好一会儿方才说道,“那掌柜的名叫王全,乃是府上大管家的亲弟弟,替我看管笔墨铺子很多年了。”
“他性子稳重,平日里滴酒不沾,做事从来没有出过岔子。就是上年纪之后,有些头疾。去岁秋日的时候便晕过一回。夫人都安排稳妥了,等年节铺子算了账,便给他一笔钱,让他在家中养着。”
“岂料在腊月十七的时候,他夜里回来,路过永安河的时候,不慎发了头疾,一头栽进河里淹死了。”
王喜表情彻底凝重了起来。
顾甚微微微皱了皱眉头,“便是仵作查,也只得查出溺亡。何故知晓发了头疾?可是有人瞧见了?”
王喜点了点头,不由得高看了顾甚微一分,“那永安河上有一座永安桥,桥上当时正好有两个提灯夜游之人。当时他们亲眼瞧见,王全好好的走着,突然之间栽进了河中,身边并无其他人。”
“事发之后,那二人中的男子立即下水将人捞了起来,当时王全在水中一无挣扎二没有呼叫,应该在落水之前已经失去了意识。”
王喜说着,心事重重,他叹了口气,有些懊悔地摇了摇头。
“因为他从前有头疾晕过,又有证人言辞,我们并没有往别的地方想。”
“现在你们一说,怕不是王全的死,并非是偶然之事。有人杀死了他,从他身上拿走了我没有收到的那封关于李贞贤赃银藏身处的信。”
顾甚微若有所思的听着。
这里头的事情很矛盾。
李贞贤背后有人是肯定的,他一个京都官员,没有必要也吞不下那么多军械。
有人庇护着他,不想要他被御史台揪出来。
但是这个人又没有完全庇护着他,至少他没有把那份信交给李贞贤,不然的话李贞贤一个个的排除,那也能够把身边的陈神机给揪出来。
就算没有揪出陈神机,那告诉他怎么藏金子的智临大师,同打造灯笼的匠人陈潮是肯定要被怀疑的。
可是李贞贤到死都对他们二人信任有加,也没有将金子另外寻地方藏起来,可见他对此一无所知。
这又是为什么呢?
顾甚微没有想要一口气吃成个胖子,一夜的功夫便将这断械案查个一清二楚。
可是这么一层套一层的案情,需要牺牲多少个像陈神机,王全这样人,才能够解开谜底?
空气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三人皆是各有所思,一时之间都没有言语。
最后还是王喜率先开了口,“老夫句句属实,绝对没有隐瞒的意思。这位皇城司的同僚不了解我的脾性,韩时宴你总归是了解的。”
“老王我女色有亏,但铁骨不折。”
他说着,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你们若是不信我,大可以自己去查证一二,我的确是从未收到过那封信。”
“并且到现在为止,我都是一头雾水,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韩时宴闻言,扭头朝着顾甚微看去,想要帮王喜解释一二。
可这么一扭头,他险些气炸了去,只见先前顾甚微所在的那株大树之下空空如也,别说人影便是鬼影都没有一个。
他想着门口拴着的马,来不及解释,拔腿便冲着门口冲了过去。
王喜不明所以,犹疑片刻亦是追了出去。
韩时宴一马当先,跑得心脏都跳得像是要从口中蹦出来一般,待扶住那金灿灿的大门框一瞧,更是两眼一黑。
只见顾甚微在屋顶上飞檐走壁,她的那匹平平无奇的枣红马,这会儿扭着屁股在地上同她并行一路狂奔。
他发誓他这还是第一回 在一匹马上看到了鬼鬼祟祟的气质!
“顾甚微!”
韩时宴差点咬碎牙去!妄他刚才还觉得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冤枉了顾甚微!
现在看来,他分明就是火眼金睛,一眼就看穿了这过河拆桥的卑鄙小人!
她根本就是哄骗他来见王喜,然后从一开始便没有打算将她掌握的消息告诉他!
“卑鄙无耻!”
王喜听着这话,捂着心口气喘吁吁的探出脑袋来,他双手叉腰看向了韩时宴,“你莫不是脑袋被人换了,能做张春庭手下的,哪个不是卑鄙无耻阴险狡诈的小人!”
“这下子被人吃干抹净翻脸无情了吧?”
韩时宴听着这不着调的话,脸更黑了,他袖子一甩,翻身上了马,“您的脑子里就只剩下这些渣事了吗?”
……
顾甚微哪管身后的惊涛骇浪,她一路马不停蹄,将马寻了个酒楼拴了,然后在城中兜了几圈确认身后无人跟随,这才按照陈神机所言的进了那瓦子街右数第三家。
第40章 茅厕寻宝
边境城中寻常百姓家的瓦房都大差不差,一个小院几间房,一眼便能窥见全貌。
这会儿夜已经深了,四周邻里皆已经熄了灯,只偶尔能听到那鸡笼里鸡时不时的咕咕声。
顾甚微脚轻轻一跃,翻墙进了小院。
她的耳朵动了动,猛地转身伸手朝着门边的阴影处抓了过去,墙角里埋伏着一个人,一个没有武功的人。他的呼吸声同心跳声,在顾甚微的耳中宛若雷霆,根本无法忽视。
那手接触到人胳膊时,顾甚微微微一怔,松了开来。
埋伏在这里的是个孩子。
顾甚微朝后跳了一步,阴影中的孩子惨白着脸捂着肩头走了出来,他额头上的汗珠子豆大一颗,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嘴轻轻地颤抖着,像是在强忍着痛苦。
“柳阳?”
顾甚微有些意外,柳阳便是那朝食铺子门前迎客的童子,他像宫中的掌事太监一样,将所有御史官员的日程做成了个小册子,然后翻牌子……
就在昨日,她还安排了十里去寻柳阳,要让他去读书科举。
顾甚微眼眸一动,想通了其中的关节,“是你安排陈神机去寻王喜王御史,并且告诉他可以把信送去明镜巷的笔墨纸砚铺子里寻王全。”
柳阳揉了揉了肩膀,不敢发出呼痛声,他惨白着脸乖巧的点了点头,看向顾甚微的眼中多了几分崇拜。
虽然这样形容有些冒犯,但是柳阳当真觉得,顾甚微的手就像是那鹰爪一般!
这位大人外表柔弱得像是柳条一般,但其实强大到不可思议。
“是的,大人。我除了安排他们给御史递消息,还会兼做另外一种活计,就是善后收尸。”
柳阳说着,抿了抿嘴唇,表情有些悲戚。
“上京告状九死一生,民告官先杖责。便是侥幸案件有大官愿意管,那告状的人被杀死被报复也是常有的事情。有些客人会有特别的要求……”
“若是他们不幸亡故,希望我们能帮着收尸,有的人想回故土,也有的要求在乱葬岗上立个无字碑就地埋了。”
顾甚微听着,不知道作何表情。
这柳阳小小年纪,竟是活人死人的钱他都赚,还赚得大义凌然!谁都挑不了他的理去!
“陈神机同我约定好了,若是他被捕或者亡故,便让我来瓦子巷取走他的东西。我在这里等一些时候,若是他安排了旁人来取,便交给那人。若是一宿无人来,便直接送去出云剑庄……交给左氏一族。”
顾甚微的母亲,便是出身出云剑庄。
这出云剑庄乃是江湖门派,专门炼制神兵利器的地方,顾甚微腰间的长剑,便是当年外祖父特意为她父亲顾右年打造的。父亲去世之后,便成了她的随身佩剑。
同千机陈氏一样,出云剑庄曾经也深陷断械案。
“小子没有想到,陈神机请来取遗物的人,会是顾大人您。正好您也是来自出云剑庄……小子也不算食言,算是完成了契约。”
柳阳说着,从怀中掏出了一把有些陈旧的铜钥匙。
他冲着顾甚微拱了拱手,小跑着走到了那正对着门的堂屋前。
堂屋的门紧锁着,上头扣着一把铜锁,推开门的时候,一股子发霉的味道夹杂灰尘扑面而来。
顾甚微朝前一步朝着堂屋中看了过去,这里应该很久都没有人来了,堂屋里头空荡荡的,只有一个供台上头立着千机陈氏的牌位,房梁之上到处都是蜘蛛网,看上去黏糊糊的。
柳阳却是没有要踏进去的意思,他蹲下身去,朝着门槛内侧摸了摸,不一会儿的功夫,顾甚微便听得咔嚓一声脆响。
她循着声音,猛地扭头朝着左侧看了过去。
在那最左侧发出机关声响的地方,是一个后搭建起来的小偏屋,看上去应该是个茅房。
“大人随我来,陈神机都同我交代过了!”
柳阳说着,一溜烟小跑,冲进了茅房里。
顾甚微瞧着眼皮子跳了跳,陈神机该不会要她去粪坑里捞东西吧?
这天下怎么会有人把自己的遗物藏在粪坑里!顾甚微简直对陈神机无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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