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瓜子和茶
苏宝珠担心裴禛发现他们的关系,推着他往外走,“一会儿我和他出去一趟,晚些时候回来。你不在这?几天,发生了很?多事,一言两语说不清楚,等我回来和你细细说。”
却听裴禛的声音更大了,“苏宝珠,你没听见怎么回事?”
苏宝珠不耐烦的应声,叫一个小?厮给他送进?去。
缘觉心里的怪异感越来越重,几日不见,苏宝珠好像对裴禛的态度变了,似乎……多了些宽容?
啪,净房的窗子突然从内推开,裴禛半裸着站在窗前,“苏宝珠,你在和谁说话?”
苏宝珠猛地把缘觉推进?拐角的阴影,然后回身?,若无其事道:“没有人,你听错了。”
一不当心瞄见他线条清晰的腹肌,眉头?微挑,不动声色挪开了视线。
裴禛一手撑住窗棂,上身?微微前倾探出窗子,“随便看,我不介意。”
“我介意,会长针眼。”苏宝珠没好气道,“还不到半个时辰呢,你赖账我就不去了。”
裴禛道:“用不着那?么久,略泡一泡就管用。”
他知道了!宝珠倒吸口气,后退几步一脸警惕地盯着他。
“我是?养蛊的人,自?然知晓各种压制蛊虫的药,你那?点?小?心计瞒不了我。”裴禛停顿一会儿,缓缓道,“我说话算话,现在,以后,都不会对你做什么,别躲瘟神一样躲着我。”
苏宝珠怔住了,躲在阴影处的缘觉也怔住了。
一股又酸又涩的热流逐渐弥漫上来,夹杂着无处可宣泄的愤怒,搅动着直往他心里钻,握着念珠的手在微微发抖,穿着芒鞋的脚,不自?觉向外踏出一步。
他突然间很?想,再次踹断裴禛的骨头?。
当——当——
寺院的钟声蓦然敲响,如雷鸣,一声声震荡在缘觉的耳边,猛然惊醒了他。
此?时的裴禛,分明对苏宝珠没有恶意,他为什么会如此?焦躁不安?
那?股子酸楚怎么回事?
是?苏宝珠渴求着他,还是?他渴求着苏宝珠?
贪,嗔,痴,佛教三毒,只怕他全有了。
凉凉的秋风卷着零星的雨点?扑到他身?上,非但没能驱散心中的燥意,反而让他越发惑然。
“天色不早,快走吧。”
“我都不急你急什么?啧,这?身?衣服改得还挺合适,旧衣服你洗好熨平,明天送我府上。”
“烧了,晦气的东西不能留着,当然要烧掉。”
“不要逞一时口舌之快,惹恼了我,再把你丢水里。”
……
那?两个人吵吵闹闹,就要消失在缘觉的视线中。
他的心猛地收缩了下,下意识走出阴影,从后拉住苏宝珠的手,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想,只是?紧紧拉住她的手。
裴禛惊讶地看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和尚,视线最后落在他紧握苏宝珠的手上,突然笑了,“我就说,你俩的关系不简单,偏偏还没人信我。”
苏宝珠从惊愕中回过神来,急急描补,“是?不简单,我死缠烂打求缘觉师父保护我来着,谁知道你什么时候又发疯?”
裴禛嗤笑道:“你觉得我会信吗?”
他上前一步,目光牢牢盯着缘觉的眼睛,语气变得狠厉,“是?你替她解蛊毒?”
“不是?。”苏宝珠拼命给缘觉使眼色。
缘觉看了眼苏宝珠,淡淡道:“是?。”
空气一下子沉寂下来,雨已经停了,大颗大颗的水珠从芭蕉叶上落下,啪嚓,啪嚓,将积水击打得震荡不安。
“呵,呵!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裴禛点?头?笑着,话里透出来的意思分明是?早有猜想,可那?笑,瞧得竟有几分不可接受的愤怒。
裴禛桀桀怪笑起来,“好一个人人称颂的无垢圣僧,好一个人人景仰的转世佛陀,竟是?个淫僧!”
“贫僧犯戒,自?会领罚。”缘觉把苏宝珠拉到自?己身?后,“只是?她不能跟你走。”
苏宝珠大急,“你疯了和他说这?个!”
裴禛冷笑道:“我很?好奇,皇上、崔太妃、周贤妃如果知道此?事,会是?什么反应?”
“你不准说出去。”苏宝珠喝道,“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
裴禛斜她一眼,语气复杂莫名,“不好过,你何止是?不好过,苏宝珠,你找谁不好,偏偏找这?位佛子殿下,想想他是?因为什么出家的,那?些手握最高?权力的人,能容许他的僧衣染上一丝的污垢?”
苏宝珠怔怔地盯着他,难道她就是?那?块污垢?一阵凉风飒然而过,她不禁打了个冷战。
“我不会说出去,可你们要知道,纸终究包不住火,那?一刻真的到来时,殿下,你一个无实权的和尚,又该如何应对?你不会从来没考虑过这?一点?吧。”
裴禛笑笑,攥住苏宝珠的手腕,一点?点?,从缘觉的手中拉了出来。
这?一次,缘觉没有追上去。
苏宝珠回头?大声和他说着什么,他一个字也没听见,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从苏家出来的,就这?样茫茫然回到福应寺。
寺里面静悄悄的,夜空湛蓝无云,孤单的月亮映着一个孤零零游荡的他。
“殿下……”道武蹑手蹑脚走近,“卷宗整理好了,是?送到御史台,还是?送到大皇子府?”
缘觉没有说话。
道武又等了会儿,耐不住急性子,“殿下?寺庙侵占土地一事,还要不要上报朝廷?”
缘觉回过身?,“要,不必假借他人之手,我明日进?宫面圣,亲自?奏明此?事。”
道武眼睛瞪得像铜铃,脸颊却是?慢慢涨红,兴奋得直搓手,殿下亲自?处理是?最好的,这?些日子劳心尽力,风里来雨里去,好容易查出点?实据,他可不愿意把功劳让给别人。
兴奋之余,又有点?担心,“只怕有人会埋怨殿下。”
缘觉并不在意,“那?些寺庙有错在先,要做的是?改过自?新,纵有抱怨,也无须放在心上。”
道武慢吞吞道:“我说的是?贤妃娘娘,殿下这?也算是?涉及政事了……”
缘觉已然知晓他的意思,母亲向来不喜他进?宫,更忌讳他谈论?朝堂之事,此?次不出面还好,若直接面圣,必然会招致母亲的怒火和斥责。
“埋怨就埋怨吧。”缘觉垂下眼帘,缓缓向山门的方向走去。
-
凉森森的月光洒下来,纱幔一样笼罩着小?小?的庄户院,院子里几人的脸也变得朦胧不清了。
三郎应是?知道事情原委了,看裴禛的目光没了那?日的仇视,可还是?非常不善,充满警惕和提防,待看到苏宝珠陪在他身?边,脸色方好看点?了。
那?两个孩子还和苏宝珠嘀嘀咕咕,“那?人坏,姐姐离他远点?。”
听得裴禛脸上乌云密布。
凤娘打发丈夫带着孩子去屋里,再看看一脸冷漠的儿子,嘴里苦涩极了,“伽罗,那?日是?娘不对,情急打了你,娘错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裴禛一声不吭。
凤娘又说:“本该我去找你的,可我怕王府的人发现我的行踪,就没敢去。我盼着你能来找我,结果还让我盼到了。”
说着,撩起袖子擦擦眼泪,殷切又讨好地看着裴禛。
裴禛依旧不说话。
苏宝珠真搞不懂他,是?他硬要过来,来了跟个木头?桩子似的一杵,那?来干嘛呀!
她可没功夫再跟他耗了,她还得找缘觉去呢!
“其实,今天是?他……”
胳膊一疼,裴禛竟在桌子下拧了她一把,气得苏宝珠把剩下的话一口气全说了出来,“是?他想找你的,抹不开面子非要拉着我作陪。”
说完,她立刻逃离桌子。
裴禛脸色僵了僵,对上母亲似悲似喜的眼神,不自?然地挪开视线,语调生硬,“我想让你做吴王府的太妃。”
凤娘呆滞片刻,没有丝毫犹豫拒绝了,“我不想回吴王府,永远都不想。”
裴禛解释道:“不是?现在让你回,等我当了吴王,我接你回府养老。我在洛阳有处私宅,你先到那?里住,比这?个破草屋强多了。”
凤娘沉吟一阵,“我得问问他的意思。”
这?个他,显然是?指她的丈夫三郎。
裴禛一听这?话,火气腾地烧到了脸上,恨不能一刀砍了那?个三郎,“他算个什么东西,也配住我的宅子?”
一杯水忽悠悠放在他面前,苏宝珠道:“喝吧,白水加白糖,很?甜的,那?俩孩子把平时舍不得吃的糖都拿出来了。”
裴禛语气一顿,不由?变得软和了,“就你一人……顶多带上那?两个累赘。”
“不行,他于?我有恩,我不能扔下他自?己走。”凤娘态度很?坚决。
裴禛的脸涨得通红,慢慢的又变得苍白,“我想了很?久才做下这?个决定?,我是?吴王世子,你得考虑我的处境,他日你回荆州,难道也要带着他?”
凤娘咬牙,“那?我就不回荆州了。”
裴禛猛然抬眸,“你说什么?”
一阵令人难以忍受的安静过后,是?裴禛自?嘲般的轻笑,“这?么说,你是?宁肯做他的妻子,也不愿意做我的娘了?”
“不,不是?。”凤娘抓住裴禛的手,“伽罗,我就算和别人成?了亲,也是?你娘啊!我就是?不想回吴王府,不管以什么身?份,都不想再与吴王府有牵连。”
裴禛听不下去了,起身?道:“我已经做了最大的让步,你还是?不肯迁就我一点?点?,在你心目中,那?个蠢货和那?两个孩子,比我重要得多吧。既如此?,我就当你死了,再不来打扰你。”
他大喝一声,“苏宝珠,走了!”
凤娘急急忙忙追赶,“伽罗,不是?这?样的,你就不能好好和他们相处吗?”
裴禛拽着苏宝珠的胳膊,头?也不回地上马飞奔而去。
夜风悠悠拂过长街,如一声叹息。
苏宝珠心里装着事,巴不得早早与他分开,可这?人一直把她送到了家门口。
“我到家了,请回吧。”苏宝珠看看天色,这?个时间福应寺肯定?已经关门,看来她又要从后山翻进?去了。
裴禛静静看着她的背影,忽道:“我不会对你做什么,不要总是?躲着我。”
苏宝珠敷衍地挥挥手,“是?是?,裴世子好走。”
“我是?说以后我没办法再欺负你了。”
没办法?
苏宝珠身?形一顿,慢慢转过身?,迟疑道:“你怕我跟你娘告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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