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她无所畏忌 第141章

作者:假面的盛宴 标签: 强强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相爱相杀 甜文 朝堂之上 古代言情

  另一边,宋广福回去后,再次来到前堂。

  而经过这一番闹腾,陆老婆子也累了。

  着实也是她年纪大了,又是撒泼又是吵架,又被宋广福晾了这么久,不免精神有些萎靡。

  “此案本官受理了,你等先回去。所谓捉贼见赃,本官也不能只听你们一面之词,还需传被告之人前来问话,并让人走访你们邻里住户,询问他们的说辞。"

  陆老婆子一介妇孺,哪里来过衙门告状,这也是平生第一遭。

  闻言,当即道:“我告我儿媳妇,难道还要问她本人?她若说没有,难道这事就算我告假状?我身为长辈,她的婆婆,告儿媳恶逆不孝,竟还要证据?这还有没有天理了,是不是你惧于她身份,就故意徇私包庇?"

  宋广福在向元贞报备过后,哪里还会顾忌一个老妇。

  之前觉得头疼,是不知该如何处理,如今有了章程,他自然不会被人恐吓。

  “所以本官才说要派人走访你们的邻里,来佐证你的说辞。你既说她恶逆不孝,带女儿私逃,还殴打丈夫,事发时必然会发生争吵,你们的邻居必然有所耳闻。你这妇人,勿要在此撒泼寻事,本官若不是瞧见你上了岁数,必然要打你一顿板子,以惩治你咆哮公堂,对父母官不敬!"

  陆老婆子被吓得一个瑟缩,又鼓起勇气挺着胸道:“我可是朝廷钦封的诰命夫人,你还敢打我?"

  宋广福讥讽道:“之前你不是说,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还说朝廷都没了,还有哪门子的公主?怎么算在自己身上,又成诰命了?你想好了再说,如果你自诩诰命身份,那就没所谓的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公主犯了律法,当有宗正寺来论处。"

  而宗正寺现在没了。

  “如果并非诰命,本官又为何惩治不得你?"

  "你-"

  陆鸣忙一把拉住老娘,哀求道:“娘,我们走吧,知州大人既说了会秉公办理,必然不会徇私。本身你来状告怀宁,我就不同意,我与她夫妻一场,即使她有什么地方不对....."

  被元贞点拨过的宋广福,也开始冷眼去旁观陆鸣言行。

  也许他真因为同为男子之故,便忽略了一些显而易见的事情,瞧瞧这一番言行。

  宋广福眉眼可见讥诮,只可惜陆家母子已经走了,自然没看见这一幕。

第90章

  "行了行了,你别拽我了。”

  走出官衙后,陆老婆子挣开儿子的拉扯,指着他怒道:“非你就是个面软的,什么时候才能学学你老娘的几分?"

  陆鸣无奈道:“娘,你再闹下去,那位宋知州必然要动真格,真若是上了板子,你的身体吃得消?"

  "我就不信,他还敢打老娘不成!”陆老婆子不示弱道。

  都知道她这是逞强之举,不过陆鸣倒也没戳破她就是。

  "快走吧,你今天闹出这么多事……"

  一听这话,陆老婆子就炸了。

  "我难道是为我自己闹的,还不是替你叫屈!萧怀宁那个贱妇,不守妇道,还联合别人坑害丈夫,若非她联合她的姐妹坑你,我儿这般人才,至于连那些目不识丁的人都比不过?"

  提起这个,陆老婆子就来气,就觉得全天下都是黑的。

  她边走边骂道:“就巷子拐角那个赵家,他家老二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竟也能考进那个什么营造司。他会什么?以前就是个泥瓦匠!凭什么他能去,你就不能去?你可是堂堂的进士!"

  "还有出了巷子那家卖烧酒的,他家儿子以前就是个跑堂的伙计,跟着账房学了几年算账,竟也能考上,虽然就当了个芝麻绿豆大的小官,到底他也是个公差。凭什么他们都能去,你就不能,让我说就是萧怀宁伙同她那公主姐妹故意把你抹了名。"

  若说从上京来到襄州的一众官员勋贵们,谁最如鱼得水,那莫过于陆老婆子了。

  她本就是市井出身,以前是走街串巷当药婆的,卖狗皮膏药,以及一些妇科男科寻常人不好意思去找大夫看的那种隐疾,于是便偷偷买了走街串巷游方郎中和药婆卖的小药包。

  这种药吧,吃也吃不死人,说有效吧,也见仁见智。

  不光如此,她还穿插着给人说媒,也能帮着接生,偶尔还能充当下牙婆。反正什么挣钱做什么,大致属于三姑六婆类。

  这样的人,可想而知嘴皮子是何等厉害。

  因此来到襄州后,旁人为找一个住处要挖空心思,偏偏她就能很轻易找到价廉的住处,且还能很快打听到怀宁的下落。

  不得不说,这是一种本事。

  不光如此,她还跟左邻右舍都混熟了,附近哪家的是非八卦她都知道。

  "那种窝襄货都能做官,我儿怎么可能做不了,定是她们故意抹去了你的名!你放心,这次我不光要让萧怀宁老老实实求着咱家回来,我还要把该属于你的官身挣回来!"

  放完狠话,陆老婆子又放软语气对儿子道:“儿啊,不是你娘不要脸。娘这前半辈子遇人不淑,泼着脸皮不要,辛辛苦苦把你和你妹妹拉扯长大,你也争气,还考中进士,还当了官做了驸马,娘也跟着你享了几天福。"

  “可谁知这贼老天不长眼,让我们什么都没了,还让你妹妹遭了那样的大罪。"

  "这都是谁害的?就是她萧怀宁,她必是早就知道要出事,所以我们一撵她,她就走了。到最后,她和萧庆阳那泼妇好生生的,倒是我艳儿吃了大苦。幸亏你妹夫也不嫌弃她,日子还能过下去。"

  "如今一大家子都没有营生,你的官还被那几个恶妇抹掉了,娘若不为你出头,以后咱们的日子可怎么过? 以后吃什么喝什么,难道还要让你去那私塾,去给人当塾师?你可甘心?"

  他自然不甘心!

  他苦读诗书十数年,说是悬梁刺股也不为过,每日五更起,三更才睡,为了什么?就是为了出人头地。

  从小到大,因为他没爹,因为他爹跟人私通跑了,他受尽嘲笑。娘为了养活他和妹妹,供他读书,又做的是那般让人诟病的行当。

  陆鸣以前不叫陆鸣,叫陆药婆家的小崽子,后来叫陆药婆家那个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穷书生。

  都说他娘干尽黑良心的勾当,就是为了供他,也肯定供不出来,因为老天必长眼,怎会让这种人家的儿子高中。

  他就是拼着这股劲儿后来高中的,就想让那些人看看,老天是长眼的,他苦了这么多年,该让他甜一回了。

  现在让他回到从前,回到之前生活的那座南方小城里,还受那些人奚落和嘲笑?

  他又怎么会甘心!

  "所以这一遭,咱们必然要争!"

  陆老婆子说得意味深长。

  “你是男人你要脸,你不是还有娘?我一愚昧无知的乡下妇人,哪里懂得什么叫脸?你娘不要脸,他们要脸啊,就跟以前娘对你说的,那些大官皇帝公主他们都要脸,不是要脸,那萧怀宁能被娘拿捏住?"

  “她敢跟你闹吗?她一个妇人不守妇道,别说皇帝丢不起脸,那些大官们也丢不起脸。女子当恪守妇道,三从四德可是他们定出来的。瞧瞧若非这次朝廷出了事,那萧怀宁还不是被咱家拿捏得死死的。"

  “你也别心疼她,这都是她都是她皇帝爹,还有那些大官欠咱们的!当年你爹卷着家中财物跟人跑了,娘却不能改嫁,那些当官的说什么‘夫亡六年,或外出六年不通问,方可改嫁’。”

  “就这六年,娘耗费了最好的时光,改不改嫁娘对男人都死心了,也不想嫁人。可这世道一个妇人哪里养得活两个孩子,你外家又不管咱娘仨,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娘只能走街串巷做那腌臜行当养你们,受了多少苦……"

  陆鸣低声道:“娘,我没有怪你。"

  陆老婆子也老泪横流,分外感叹。

  "娘知道你孝顺,没有怪娘,为了做这驸马,你受了多少委屈,就因咱家不如人,那萧怀宁坏了身子,你也不敢纳妾,以至于至今无后。看看那几个驸马家,哪个不是娇妻美妾日子过得畅快,独咱家出身低了,要让你受这等委屈。"

  "我儿你等着,等这次事罢了,娘就给你纳两个美妾回来,到时候生几个儿子,咱也和和美美地过日子去。"

  说到这里,由于走到了大街上,来来往往都是行人,母子二人不再说话了。

  一路回到陆家租住房子所在的巷子,竟有不少人都认识陆老婆子,都在与她打招呼。

  “咱陆夫人带着驸马儿子回了?这是去干什么了?找公主儿媳妇去了?"

  来人笑吟吟的,话音可一点都不带阴阳,但这番话本身就是阴阳。

  陆老婆子也不见恼,笑眯眯道:“瞧瞧你这说的,不能因为你那儿是个棒槌,老婆也跟人卖货郎私奔了,就嫉妒我儿能尚公主啊。行了行了,谁有那功夫跟你闲扯,我去干什么还要跟你说。"

  这一番翻脸如翻书,可把对方气的。

  可再想找陆老婆子吵,人家已经进了家门,又把门关上了。

  "我呸,谁知道你那儿子当初是靠什么把公主骗到手的,是不是真的都不知道,说不定是编的给自己壮面子呢?而且现在朝廷都没了,哪还有什么公主?”这老妇骂道。

  "行了行了,刘婆子你跟人争什么,人家说得也没错啊,谁叫你家山子没本事,老婆跟人跑了也不敢去岳丈家闹,还指着那妇人再回来跟他过日子?"

  附近几家的妇人都跑出来看热闹,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可把刘婆子挤兑得不轻。

  市井中就是这样,房子小,离得也近,街坊邻里谁不知道谁家那点破事。

  吵嘴都是常态,她们也不认为这是吵嘴,只是拌嘴。转头哪个菜市有便宜的菜卖了,双方又会亲亲热热一起去买菜。

  不了解这种生态的人,是很难理解这种情况的。

  陆老婆子转头把门关上,可这门并不能关住外面那些嘈杂的人声。

  二人进了堂屋。

  陆鸣妹妹陆艳家的几个小孩,纷纷往屋里钻去。

  西间那边的门紧紧闭着,也不知里头的人在做甚。

  陆老婆子喝了一口凉茶,缓了缓气,方又道:“儿啊,那广平侯家的说得对,这皇亲国戚们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今朝廷没了,大家没了着落,那杨變和魏国公主既然管着这偌大一片地方,就该管着大家吃喝住用。"

  “所以这回咱们一定要逼着萧怀宁那贱妇回来,只有她回来了,咱们才能沾上皇亲的边。”

  “咱们开了这一道口子,只要那位魏国公主敢出手管,自然有人出手制她,等到那时候她碍于颜面,管了一家的事,她就得管所有人,到时候咱就算过不上以前的日子,也不会比别人差。"

  陆鸣低声道:“娘,我知道了。"

  “所以说,此事跟广平侯家有关?"

  一天后,元贞得到蒋林送来的消息。

  蒋林道:“广平侯家素来注重面子,怎可能去跟这种破落户搭边,哪怕是现在落魄了。是安远侯家为了邀功,不知怎么寻摸上陆家母子,又给他们出主意让陆家那老泼妇把怀宁公主给告了。”

  安远侯家且不提,就是个没落的勋贵家,但架不住这一家子会钻营,平素里就和广平侯家走得近。

  而这广平侯家,是老牌子的勋贵,早先也没落了,后来因为出了个王妃的女儿,而王妃的女儿又生了个郡王。

  后来先帝无子,又择了身为侄儿的乐平郡王继承了大统。

  是的,说的就是宣仁帝。

  由于宣仁帝是承嗣得来的皇位,也就是过继给了无子的先帝,如此一来侄儿就变成了嗣子,所以从礼法上来说,已经不能算是他原有爹娘成王及成王妃的儿子了。

  从礼法上不能,但从本心来说,宣仁帝还是认外祖家的。

  只是不能在明面上表现出来,所以表面上广平侯家还是侯爵位,实则私下里得到的实惠可不止一星半点。

  哪怕那些文官们一直盯着,可每次宣仁帝都卡着他们会发作的界限,倒也没人就为了这点小事,非得跟皇帝辨个输赢。

  如今的广平侯是宣仁帝的表兄,之前老广平侯也就是宣仁帝的舅舅是在世的,哪知北戎打进内城,把本就卧病的老侯爷给刺激得一命呜呼。

  广平侯家来襄州,元贞是知道的,只是对方因为守孝一直很低调。包括那些杂七杂八跟皇亲沾点关系的勋贵家官员家,她也都知晓。

  这些人会私下聚在一起想给她找事,她并不意外。

  "贞儿,这事可怎么办?若这些人真联合在一起,怕是--"

  蒋林很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