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胖哈
“为什么这?么做?”
门推开,有人走了进来,站在倾斜进来的月光,也?错落在火光中,问她。
微微抬眼,罗非白看清是章貔。
“是,是你啊....”她的声音像是飘飞的白纸。
他也?像是看到了失血的美艳苍鬼。
“你这?样?子,像个伶人。”他说?。
美丽多情又?无情。
“是啊,像你的父亲吗?那位伶人。”
让奚家孽障昏聩恶毒造成大错的伶人,那个羟族奸细。
他是那个伶人的儿子。
章貔:“我用了很多年才查清,但始终不能接受,脑子里有侥幸,还好,在你这?里得到了确定。”
“可,你们这?样?的好可怕。”
章貔握着刀锋,以杂血的不堪身份看着罗非白,“你们,是怎么做到当?机立断痛下狠手的?”
“我当?时被我父亲找到,他兴奋不已,要带着我逃,结果外面人赶到了,不得已,他将我塞在箱笼里,我看到垂死的奚玄被奚为臣找到,也?看到他的父亲以所谓的侥幸毫发无损跑出,向奚为臣哭诉,结果奚为臣看着他,看着看着就抽出下属的腰刀一刀砍在他身上?。”
“我,那会被吓到了。”
当?时年少,初见这?一幕,如临魔障。
然后,他也?看见伶人——他的父亲也?被拖出来。
两人都没死,像野鸳鸯一样?。
他坐在箱子里,告诉自己:那不是我的父亲,我的父亲不至于?如此?不堪,他罪不如此?。
可他的确是他的父亲。
被奚为臣活活烧死了。
“你这?样?不忠不义?不孝的孽障也?配做我奚为臣跟琯鱼的儿子吗?”
他乱刀砍死了自己的儿子,然后,活活烧死了他的父亲。
站在火光中。
这?位帝国首相冷漠挥袖,“杀绝,一个不留。”
伶人,剩下的人全部被处理。
是恨,是不确定还有多少奸细,也?是灭口。
他是仅剩的活人,奥对,还有奚玄,他还能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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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会,其实我是猜测奚玄活不下去的。”
“我想,这?样?正好,如果他死了,可能也?是好事,后来我逃出伶人园,到处混迹,得知了消息,人没死。”
“这?都没死.....”
章貔其实是见证者,他见证了当?年的隐秘,又?是罪人之后,他找不到自己路,一方面恨着自己父亲,不堪以耻,一方面又?恨着奚家。
“伶人园,好多人都无辜,他们不该死。”
章貔拔出刀来,“如果你是奚玄,你要接这?个因果吗?”
“不是谁都愿意在乎这?个国家命运的,更多的是俗人,被私情私恨所控制。”
“如我。”
“奚玄,我想杀你。”
罗非白觉得他有病。也?懒得跟他说?话,就这?么卧靠在椅子上?,呼吸渐弱。
章貔忽然红了眼。
“其实你不是。”
他早就确定这?人不是了,也?确定了当?年那个小哥哥,死了。
他想通过自己救过奚玄来挽回内心的卑微自愧,以此?在奚为臣跟国家大义?之前寻求一点价值。
但没有。
他这?一生,因他父亲,毫无价值。
哪怕他武功卓绝,在哪都被赞天赋异禀。
罗非白闭上?眼,轻轻说?:“如果想跟我一起死在这?,关门。”
“都点了火取暖,开了门,会冷。”
她有点疯了吧?
火烧让皮肤疼痛。
章貔转身,关上?门,但自己没出去。
他也?站在火海中。
“想不到我成了唯一能陪伴公?子的人.....真是荣幸,但也?不负最初虚情假意的加入。”
“当?我允诺了。”
“对了,你到底是谁?因为喜欢吃烧饼,所以就选择用这?种死法?”
他一路都在冷眼看她,知道她快死了,却不理解她为什么要在临死前回到这?里。
难道她真是罗非白吗?对这?个地方有什么眷恋?
“温廉,为了信念,不得已违背当?官的道义?跟本心,给恶人蒙混了一关。”
“他有悔,所以选择自亡。”
“这?里有他故意留下的罪证,可以指向罪人,也?可以指向他自己。”
“但,我觉得人间也?不必那么分明,功过相抵。”
“这?世?上?没有圣人。”
火焰爬到了案台。
即将接近她的衣服,可以让人窒息的高温跟飞灰将堵住她的口鼻。
啊,原来自焚是这?样?的感觉。
奶奶。
你那会果然很痛,青萝跟二狗子他们安慰我的,都是骗人的。
还好我来找你了。
就是多了一个讨厌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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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燕纾作为太子妃回北地省亲且即将跟言洄去南岭处事找人的前一天,她还没做好决定,也?还没拜别周太公?,她先去见了被自己安排在北地某处的一对母女。
进院,看到小女娃在蹴鞠。
屋檐下,那女子依稀青衣朴素落座在地板上?,脱了鞋袜,像是乡下村落的恣意小女郎。
透着几分不受天地约束的野性。
但接近她的过往。
她应当?想找回过去,看着小孩的眼神有点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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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殿下....”
柳青萝在她面前十分局促,她不似那人,未曾在高位,也?未曾沐浴最顶级的权术跟权力滋养,说?难听点,她被调教出了侍高位者的顺从跟惶惧。
周燕纾没有打算去拗改对方。
改变,是很痛苦的一件事,她不觉得自己有资格介入对方的人生。
除非.....
“不恨我吗?控制你,是为了间接控制她。”
周燕纾开门见山,并无温情,但并不坦行迹于?室外。
她做不到这?样?的坦然。
君子谋事在内,不露行迹,藏敛于?心,于?是端坐在室内方案前,看着曾经跟奚玄一起救下的女仆沉默着火炉煮茶、
柳青萝坐在外面,低头,说?:“她说?过,您是可以托付的人。”
周燕纾闭上?眼,有点厌那人对自己的了解跟所谓托付。
“她知道我查到了滇边?知道你们三人?”
柳青萝:“她没说?,但我们都知道相遇起那天,有些?事就瞒不住了,我们的来头本来就有迹可循,她...其实也?没故意销毁痕迹,因为痕迹既在人,要杀掉所有跟我们接触过,知道我们的人,太难了。”
“而且,也?很可怕啊。”
她靠着柱子,手指摩挲着袖子,像是小时候局促不安的怯弱样?,又?带着看透世?态跟人间权贵的疲乏。
“人一旦被全部抹消过往,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多可怕。”
“万一死了,就什么都没留下,像尘埃一样?。”
周燕纾听到了热水被煮沸的呜呜声,紫砂壶的瓶盖在微微抖。
她知道自己在意什么。
“她,叫什么?”
柳青萝回头,看着她。
“钟诡,小名阿药。”
“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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