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诡 第26章

作者:胖哈 标签: 悬疑推理 爽文 古代言情

  “小五,陈厮,柳师爷那边是怎么?了?是真死了?”

  陈厮冷眼瞥他,“你一个犯人关切这事做什么??!”

  小五则愣了下,“柳师爷怎么?了?”

  陈厮:“别问,别理这罪人,免得被大人知道,还以为咱们跟这些混账一伙的。”

  “本来?此前?摇摆期间已?是受罪,如今好不容易见了天日,可别被连累了。”

  小五连连点头。

  张翼之恼怒,被两人从板架上挪到地?上之时,他忽眯起眼,不动声?色扫向两人,不再多嘴了,手掌却握紧了小纸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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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牢房是木棍栅栏,又不是看不见里面的情况,其?他被关押的差役跟狱卒都瞧见了柳瓮在此前?呜呼哀嚎后气若游丝,医师来?救,却是最后束手无策,最终他们生看着这人没了声?息,最后医师才期期艾艾说人没了。

  张叔探头探脑,揉了下眼镜,表情晦涩,但掩盖住了。

  医师看着罗非白,恭敬道:“大人,柳师爷本身年纪也大了,挨不住板子也是自然的事,实在是....意?料之外。”

  这话逻辑颠倒矛盾,但不少人都忍不住点头。

  他们都不愿意?担责,而且这老?头身子骨的确虚,死了不奇怪,但不能是人为故意?的,反正遇到这种事谁能想到?

  罗非白面色淡漠,冷眼看着追上来?后继续跪地?告罪的江沉白,“其?实也就?五旬,又非平常劳累之人,怎会体虚到这个程度?本官是不是让江捕头你收着点力道?”

  江沉白头触地?,不再辩驳,“是小的失了分寸,未曾想到其?虚弱至此,小的有罪,愿意?领罚。”

  李二有心?为江沉白说话,张嘴就?唠叨:“大人这可不能怪沉白啊,这老?狗本来?身体也算可以了,一顿两碗饭,但天天入夜就?去春玉楼,自己懒得去还会叫那妓子上衙门来?,这日日夜夜的,哪个老?头子受得住....”

  江沉白低声?呵斥,打断李二说那些事,又下意?识看罗非白,怕这人出身好,公子做派见不得这些东西。

  未曾想后者神色平静,似乎并不为所动。

  到底是衙门捂着的脏事,就?被这缺心?眼的给抖搂出来?了,但张叔也没阻止就?是了。

  罗非白只说罚江沉白三成俸禄,小惩大诫,“左右罪名也定了,来?日昭示时言明罪名,也足够此人判死了,不过....张仵作,尸身还是得检查一二,若是背后另有原因,也有个说法,暂时就?不对外宣。”

  很?快到了尸房。

  众差役都猜出罗非白疑心?有人下毒或者暗害柳瓮,背后有猫腻,那衙内可能就?有歹人藏着,所以她要求其?他人退出,只留张叔跟江沉白,其?他人也不觉得奇怪,也巴不得离开。

  尸房紧闭,李二守门。

  又是三人联手探尸的时候?倒是跟江家那会相似....

  也不太一样。

  这次张叔没有验尸,他只摸了下柳瓮的脉搏,之前?在昏暗的牢门那边就?微微抽动的脸颊肌肉现在再次抽搐了下,看向了江沉白,后者手指抵在唇瓣做嘘声?,再看向坐在椅子上的罗非白。

  三人眼神对视,过了一会,当着他们的面,那躺在验尸台上的柳瓮手指头微微动了下。

  吓死人了。

  诈尸啊!

第23章 内奸

  吓到了吗?

  其实并未, 江沉白本来就是执行人,心知肚明,而罗非白是始作俑者, 张叔反而是临时猜出的, 默默摁住柳瓮翘起来的手指,在弯腰拿起一块解尸桌角下面的板砖压在了其手臂上?。

  免得其昏迷中乱动。

  但多少有点私人仇怨在那。

  张叔:“大人这是....”

  这?柳瓮死没死,他还不知道吗?

  现在看来人?就?是没死。

  大人?是故意?的,一开始就?是让江沉白拿捏力度,不让人?死,但又?疑似重伤垂死。

  最后跟那?医师串通坐实柳瓮不抗杖伤而亡。

  大人?果然阴险。

  罗非白:“你们说?现在回去审问张翼之,他会不会交代?出更多关于永安药铺灭门惨案的事?”

  张叔跟江沉白对视一眼。

  张翼之现在应该唯恐自己也被?灭口了——毕竟在其看来柳瓮十有八九已经被?人?灭口了,出手如此迅速, 自然也能迅速去对付他跟他的家人?。

  那?自然, 他也绷不住此前尚能对罗大人?坚守的秘密。

  是关于老太爷的事,还是暗杀大人?的事,抑或者是永安铺灭门案的真相?

  不过他们两人?不明白为什么大人?刚刚不乘胜追击, 反而要临时离开呢?

  两人?都说?会,罗非白对此也没说?什么, 好像就?是很随性的一个问题, 但她不急着?回去, 借着?验尸在这?里待了一段时间, 毕竟对外做戏要坐实了, 尸检勘验哪有那?么快的, 不得分析分析。

  其实三人?聊起了两件事。

  “这?两人?背后如果有人?, 而且在张大锤咬出他们之前, 柳瓮其实并不是很慌,那?说?明他背后的人?是足以捞出他的, 至少足以让大人?您退让。”

  罗非白:“所以本官想知道这?县里有哪些人?是本官需要忌惮的。”

  这?还得是资历更老的张叔更清楚一些,江沉白没搭话。

  “其实也不算多,咱们阜城也不算是人?杰地?灵之地?,文曲星没出过几个,百年间能说?得出口的,有位致仕的朝廷四品兵部侍郎官,姓吴,但看不上?老家,定居上?辖儋州了,还有两位地?位比较高且有些人?脉跟家底的举人?老爷,曹琴笙与沈安和。”

  只是举人?,虽有做官资格,但比较渺茫,除非背后有人?推举,否则还得继续科考,直到进?士及第。

  所以罗非白也没问这?两人?什么官职,因张叔提起这?两人?也只是以举人?老爷相称,答案可想而知。

  “说?起来,沈举人?虽没做官,但沈家乃是阜城百年大族,自前朝就?有进?士文官,其高祖父曾官拜前朝儋州知府,后来前朝动荡,此高祖嗅觉敏锐,提前以病致仕,且放弃儋州定居的机会,反而来了祖辈老家,也就?是咱们阜城,就?此避开了战乱,后来新朝立,家族人?才出,也有官员接了青黄,到沈举人?这?一代?虽略有逊色,但其现在还有两位叔叔在儋州其他县内担任知县。”

  沈举人?年岁已是四十多许,其他叔叔还在担任知县可见仕途已封顶,但毕竟也是县令,而历朝历代?多有流任不赴本土任职的传统,这?是为了避免官员因为是本地?出身,在任职期间大肆为自家老家褫夺好处,有偏私之嫌,所以进?士者外派留任各地?官职,多不考虑往老家那?边去。

  所以这?沈家两位叔叔也未曾在阜城留任,而老太爷祖上?也不是阜城人?,往罗非白这?里算,其老家祖籍更不在阜城。

  别的若有意?外,也必有其他缘由?。

  说?完沈安和,既是曹琴笙。

  这?次江沉白反而比较熟稔,“这?人?举人?其实当年科举功名比沈安和还要好,乃为儋州解元。”

  他以为罗非白会惊讶,结果没有,暗暗猜想自家大人?不知在当届考了第几名,进?士成绩又?如何。

  “可是,其在当年赴京赶考途中意?外撞见一场凶杀,为庇护受害者跟凶手搏斗,被?其刺穿了右手手筋,从此不能提笔,于是....”

  残者是不利于科考的,因为根本就?不可能给做官的机会。

  别说?当时重伤,他都不能提笔,更别提考试了。

  “当时那?凶手虽上?马而逃,到底也是救下人?了,事迹广为流传,当时儋州太守得知此事后,大为赞赏且惋惜,上?书朝廷举荐信,朝廷那?边倒也恩宽,愿意?让他以举人?身份任职县令,甚至可以给选地?方,可惜曹琴笙放弃了,回了阜城当教书先生,后来咱们阜城的青山学院就?是他创立的,任了山长,是以德行威望很高。”

  江沉白之所以对这?人?有所了解,就?是因为曾有旧案牵扯青山院,“一位学生的妹妹在带着?饭食看望兄长,却在路上?失踪了,我去查,曹山长接待的我。”

  “的确是为山间雅仕,品德高洁,未入官场可能也是好事。”

  这?话也就?脱口而出,张叔飞快瞥过罗非白,咳嗽了下,江沉白才反应过来,低声致歉。

  官场之人?多城府,百姓们远不及他们这?些下辖差役干事等了然,而老太爷那?样的人?能有几个?

  就?是对罗非白,不论心,论迹,也是不太正道的人?物?。

  对此冒犯,罗非白不甚在意?,也算记下了这?三人?,“还有别的吗?”

  “还有?哪里还有啊,大人?您可是县令,那?两人?一个看家世根基,一个看人?品威望,别的也只剩下儋州那?边的上?官了,县内的是真没有。”

  其实张叔想着?若非新官上?任,不得得罪当地?太深,行事略有约束,可能都不需要太忌惮这?两人?。

  毕竟是一地?之主,后有朝廷做保,能做所有实权处置,该是这?些人?怕大人?才是。

  “可能也有一个。”江沉白忽然想起了什么,“那?凉山王寺.....”

  “闭嘴!”

  张叔呵斥,江沉白顿缄默了。

  既然他们提及了,罗非白也不好当一无所知的莽人?,于是挑眉:“这?个不必你们说?我也晓得,我既是科举中人?,又?岂不知朝廷大事,何况这?事人?尽皆知,凉山王啊,曾经的异姓王,后来的叛国反贼,那?天我过凉山前,路上?遇到的挑担贩子看我书生模样以为我登山游玩,提醒我不要去山顶,上?面就?有凉山王寺,有点避讳。”

  这?是实话,她没造假。

  闲聊时,她偶尔也不提“本官”。

  张叔尴尬,略有忌讳,道:“就?是大人?您过的凉山,山顶的确就?是凉山王寺,始建于建朝时先帝所赐,因是一起打天下的肱骨重臣,封异姓王,开山建宗祠寺宇,荣耀万丈,后来谋反,先帝暴怒,灭其族,各地?清缴,这?凉山王寺却是留了下来,留寺不留人?,此后当今陛下登基后让人?重新修缮,且允许香火供奉,后人?有所议论,各种原因都有,但想来....其实坊间一直有传闻,当今陛下跟凉山王长女?年少青梅,素有交情。”

  说?是交情,也没人?知道到底是什么交情,而那?灭族之事后,那?凉王郡主又?是何等下场。

  他不说?,江沉白也不敢说?,但民间跟朝堂都三分清楚。

  想来,这?凉山王压根就?没谋反过。

  但也有可能是别的原因,只是民不语上?官,官不论王事。

  到底是避讳的。

  罗非白这?么狡猾的人?自然也没当着?两人?的面大肆议论君主之事,只是眼底晦暗不明,思绪有些泛空,但还是问:“张家七口人?的尸体尸检可是张仵作你负责?”

  “是,我当时查过,的确是死于砒霜,但别的,小人?的水平有限,也不知背后藏了哪些阴诡,大人?若要重查,可是要从尸身入手?”

  江沉白皱眉:“可是他们今日都下葬了....”

  张叔:“还未,按习俗,今日出丧去祖地?,明日才是下葬,张氏是大族,今夜是在祖祠守棺,明日午后才能下葬,还来得及。”

  丧仪之事慎重非常,乡下人?最迷信,半点不肯携带偏差,唯恐坏了风水,遭了报应,这?点他们老一辈人?最为恪守。

  “我更在意?张翼之这?混账会吐露什么秘密。”

  他还是在意?老太爷的事,有点隐隐督促罗非白尽早逼问张翼之。

  可罗非白因为深夜熬着?而略疲惫了,才慢吞吞接上?之前开端的话头。

  “本官觉得他不会。”

  啊?

  什么不会?

  “睡吧,明早再问,本官身体不好,不得熬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