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胖哈
“没道理,就算局面不利于他,他毕竟后头有人,无非背后逐力,等王都?势力介入......毕竟不是抓凶当?场,只是管家有问题,他何至于如此?.....这不像是宋利州的作风。”
“难道他也被害了?”
蒋飞樽跟林凌暗暗揣测,却也只能按照章程细查宋利州踪迹。
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在小半盏茶之前,他们这一列队疾奔过的马蹄声也曾践踏过行馆门前青石板路。
小院内,墙头三角梅开?得漂亮,正打算一大早就带着自家大人逃走,以避儋州城最大的两?个官员厮斗风波的江沉白?等人此?刻已经拔刀了。
刀锋直指对?面。
而对?面带人的翟禄则是面露无奈,并未拔刀,但?与之对?峙。
两?边似乎剑拔弩张,但?又都?在克制着,身?心关注实则在外面——他们担心有外人来,比如监察院,比如太守府。
楼上,房屋之外,章貔一身?黑,提刀靠柱子,静默看着远方?城中动静。
当?然,他也看到了监察院那些人骑马疾奔过的景象,眉目微垂,侧脸时,眼角所见紧闭的房门。
门后。
凌晨的阳刚疏散浅淡,罗非白?坐在书桌后面,看着眼前不请自来的客人。
“宋大人,这时候来我这可不是明智之举,算是自己落马前要拉我下水吗?”
宋利州披着斗篷,已经拉下了淋了些许玉珠的帽子,但?未解斗篷,只是淡淡打量过屋内,都?是行馆内的装设,无甚新奇。
他还是看向了人。
“这时候了还能喊我宋大人?”
“为尊者?讳,还没入土前,任何身?份都?值得敬重。”
“你这可不算是多敬重。”
宋利州语气凉淡,看她?的眼神?却很复杂,还带着几分猜疑。
罗非白?:“蒋飞樽不是省油的灯,宋大人还不说明来意的话?,导致这人找到我这,还以为我跟您沆瀣一气,未免此?景成真,下官可以更不敬重——比如尖叫求救。”
宋利州被气笑?了,“你我在外都?风传如斯,都?认为是你扳倒了我,只为那些亡者?伸冤,他至多认为我是来找你报仇的吧。”
罗非白?:“那您是否也这样认为?”
宋利州:“不是你。”
罗非白?:“为何?”
宋利州缄默片刻,道:“你若是提前认为是我有问题,不会找监察院或者?太守府,因为你聪明如斯,应当?知道儋州城内形势,找谁都?不合适,你,应当?会去找你的那些师门故旧,让他们经王都?那边将此?事上达天听,一来可以让更高的权利介入,以此?威慑我身?后的人,也可以此?当?敲门砖,重新被朝廷重用——你那些老师学长应当?很乐于推动此?事。”
“可是,你没有。”
“所以我猜测你在进入儋州之前就没把我当?做真凶。”
罗非白?没有否认。
宋利州反而问:“为何不怀疑我是?在你做一些安排前,似乎预设过我不是真凶。”
这个问题,罗非白?之前回答过江沉白?几人,但?这次.....
她?的回答不一样。
“红花案抓捕之期,宋大人并不在执案官员之内,无权无情报处置此?事,要说是你中间控制他人驱使,那说明你是谨慎且避讳的,没道理后面不断暴露,甚至近乎直白?地告诉我这样的棋子你就是真凶。”
这个理由的确强大,足以说服宋利州,但?他下意识疑惑,“你知道我不在?那不是朝廷机密,并不对?外声张,明面上参与抓捕的也多为差役以及武官,就算是我也并不知内情。那会,你已远在南岭荒县,避让朝廷之事,怎会知晓?”
他说的是“罗非白?”不该知道这些,还没到怀疑这人是不是罗非白?的地步。
若是章貔在这,应当?会联想到其他。
但?是......
罗非白?抬眸,双手交叠,平静道:“我的老师是当?年主官之一?”
宋利州恍然,不再多言,倒是罗非白?若有所思,反问:“我更好奇,宋大人您知道我那会在南岭荒县?所以,在五年前您就知道我这个人,甚至一直关注着?”
宋利州神?色微变,立刻皮笑?肉不笑?道:“你老师跟我说的。”
罗非白?“阿”了一声,声调拉长,仿佛有些敷衍,“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是温叔跟吴侍郎说的,您又从吴侍郎那知道。”
宋利州表情挂不住了,内心的猜疑也淡了许多。
这小子怕是知道了。
“我与他们不熟,估计他们之间也不和。”
罗非白?:“本就应当?如此?。”
接着屋内沉默了。
最终,宋利州叹口?气,后退一步,弯腰行礼,道:“殿下,您不该入仕。”
这一道尊称,其实是在告诉罗非白?,他不是因为吴侍郎跟温廉保持间接的小团伙关系,而是.....他们本来就是一体的,都?是当?年为凉王一脉愿粉身?碎骨的忠诚之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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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非白?手指抵着额侧,眉眼挂落间,其实没有欢喜,反而是沉默的疲惫。
她?知道这人在这一回合被柳乘虚所害,主要原因不是其手段不够,心术不够,而是怀揣秘密,束手束脚。
很可能,对?方?也是因为自己这个“罗非白?”的存在而不顾自身?险峻局面,反而先来找她?做安排。
“下官来这是希望您尽早离开?,走我给您提示的路径,其实这些年一直有人在按照调查温廉跟你的事,我猜背后就是柳乘虚,此?人往年作风不似如此?,口?碑极好,初始我们并未怀疑过他,直到红花案后,我跟老吴隐隐觉得不对?劲,因为儋州官员内隐有了党靠之风,背后形成周密大网,最近,也大抵是温廉死后,那会我既有被网罗针对?之意,那会我就在想如果真有人在儋州形成能桎梏我的罗天大网,背后十有八九跟他有关,但?总查不出?猫腻。”
为此?,他也只能加强对?柳乘虚的打压,对?这个案子的介入。
因为那管家堪称内奸两?头招呼,反而成了他的罪证,也给外人形成了他就是真凶的效果——至少在罗非白?一方?看来既是如此?。
“现在下官栽了,他对?你大抵会有卸磨杀驴的手段,你若是返程,在路上被暗杀,这一锅脏水自然也会泼到我身?上,借此?案子形成自洽,一如当?年的红花案,再次有了让他满意的结果。”
宋利州既是为此?亲自前来,也坚定无比,仿佛她?不同意就要安排人把她?架走。
罗非白?好奇问:“吴侍郎那边我可以猜想当?年应当?是在军中有些情义,毕竟都?是军旅,你跟温叔属文官,是为何?”
宋利州想说现在不是问这个的时候,也不甚重要,但?他都?喊殿下了,自然有恭敬之意,只能回:“下官也不算是文官,半文半武吧,年轻时不懂事,经家族安排前往历练,路上偶然遇见了吴大人,那会,他刚跟远道而来看望他的温大人相聚,赶上两?人因为参军一事争吵,撞到我眼前,那会我血气方?刚,就要跟他们打架....一来一回的,就认识了,三人在边疆经历了一些事,后来....”
他没说那会掌管边疆的人就是凉王,凉王世子也在城中。
那会还没有眼前人的事。
还没出?生。
可是.....岁月如斯可怕。
转眼多年,旧人覆灭,曾经不存在的小孩儿长成眼前样子。
浴血沙场的情义,保家卫国的信念,多灿烂不悔的过往。
原来也会被伤感?跟遗憾淹没。
他看着眼前人,有种潮水吞没一切的痛意。
“殿下,自二十年前郡主跟小小郡主被害,三年前奚玄公子惨死,至此?凉王一脉只剩下您一个了,您能保重自己吗?”
“这也是我来之前,老吴委托我告诉您的。”
他低下头,跪了下去。
他没看见罗非白?扶额时,眼底一闪而过的殇意,但?听到了她?的声音。
“知道了,此?行本就不是来儋州找死的。”
“我不会,你也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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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他可能会去哪了。”
“收拾下,去行馆。”
林凌惊疑,“难道宋利州怀疑是罗非白?所为,要找她?报仇?”
“不知,但?有这个可能,从昨日太守府议会来看,这宋利州很是针对?罗非白?。”
蒋飞樽正要带人离开?府衙前去行馆查人,结果刚出?门——眼前府卫跟马车正对?着他。
人家刚回来。
翟禄下马,拉开?帘子,宋利州下车了,官服妥帖吹笛,斗篷尤在。
知府大人一如既往威冷从容,抬眸冷淡中,瞧着惊愕的蒋飞樽淡淡问:“不问本官去哪了吗?”
蒋飞樽咽喉微微蠕动,抬手行礼后,道:“有公事需要宋大人配合,也的确该问您一大早去哪了,就是不知宋大人是否方?便回答。”
“没什么不方?便的。”
“出?去吃早饭了,如今才晓得原来我儋州城的美食不少,连肉包子都?带着一些风味。”
蒋飞樽跟林凌:“?”
怎么觉得哪里怪怪的。
宋利州走过来,提步上阶,走到蒋飞樽面前后,沉声道:“抓本官,可以,但?按照朝廷律法,哪怕有太守府之令,监察院彻查,你们手头的证据也不足以实证本官为凶案真凶。”
蒋飞樽:“但?您的管家已被证实乃是牵扯案中的凶手之一,而且他还留下关联宋大人您的铁证。”
“并且也有罪犯之一张信礼的供状,上面提及他见过真凶....以及真凶的管家,既是宋大人您府上的管家。”
大门口?,人这么多,不少人都?观望到了,也看着堂堂知府跟暗部头领的对?峙。
宋利州:“本官知道,官印被管家偷窃所用是本官之责,但?若说本官是这等罪恶案件真凶,本官是绝不能认的,也有自证之法。”
蒋飞樽惊讶,林凌亦握紧了刀柄,好奇看着宋利州,暗想这人有什么方?法可以破局?
“张信礼既说他见过本官管家,他的证词可信?“
“自然可信。”
“那他也说见过本官,虽没见到真容,但?确定是真凶,是否也可信?”
“当?然。”
“那日期呢?若本官说他见到所谓真凶的那日,本官根本不在阜城县,而在下辖其他县内主持水利疏导之事,当?地县官乃至纤户百姓可为本官作证,亦有本官后面上书朝廷的水利政议为辅证,这算不算跟张信礼的供词冲突?”
这还真是没想到,真的冲突了吗?
他竟有不在场证据?
时间太久了,其实他们看中张信礼供词的时候,也没想过时隔这么久,宋利州还能以那日的精准日期找到证人为自己作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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