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胖哈
船上基本都有人出来看?热闹。
岸上的人看?水上的热闹。
但后来好些人都忘记了热闹,只看?人了。
一大?早顾着?清点行囊跑路却又不忘吃饱了上路的公子大?人啊,她没穿官服,青衣宽松款意,从乌篷船舱内钻出后,站在船头,双手负背好奇观望。
小船阻断,水波荡漾,依旧有些小晃动。
拱桥弯月穿过了风,风意若满袖,细腰承载人间少年君子气,却是不改朱颜美意,那玉立,落拓青松,望山海之境。
这样的公子,这样的斐然。
隔断红尘三十里,白云坠日青山在。
粉白樱在飘,她似在瞧着?码头热闹,要笑不笑。
突然,她还是笑了,因为后头的冷峻刀客面带无奈,从后面出来,站在她身后。
船其实不算小,但也不大?,只是两人高个挺秀,也不占多少空间,只是看?着?显眼。
那宛若护卫但充沛野性的男子高了那公子一个头,站在其身后仿佛拢住了她,只将一袋包子递给她...
她回头瞧他,微怔,后垂眸浅笑,低笑言语,仿佛戏谑,又像是欢喜。
眉眼都是生动的。
比樱花更动情?绚烂。
但那公子如此敏锐又知?冷暖,周遭躁动浮华,她可以漠视,可一旦有了怪异的变化,她又会很快察觉到,所以....她随着?对面街道?上驻足看?热闹的人侧目惊呼的动静精准偏头瞧去。
一早茶楼,却非她此前?去的名店,更像是藏在暗巷默默经营着?邻居生意的老店。
未必很好吃,但一定很长情?。
连那株陈年白樱都是数十年光阴的白首契约模样。
二楼,阳台,地板上有落樱缤纷,栏杆后,那个身边仅有一个女?仆的女?子站在那,以二楼的高度,间隔白樱枝桠繁茂有间错的光影,透过乌篷船恰好停靠在那,进退不得的动静,仆人恰好观望,她恰好走出,于是就真的观望到了让热闹冷却的人。
她站在那。
整个人都像是冠盖王朝数代数百年沉淀下来的一曲陈词曲调。
吟诵时?,诗歌像是光辉,漫过山岭的薄雾。
文人倾倒,武人折腰。
罗非白瞧见了这人,对视时?,看?到了对方的表情?跟眼神。
飘飘凌冷似烟雨。
那眼神,从自己身上流淌,到....章貔身上,又回归她身上。
不知?在审视身份,还是单纯看?着?。
罗非白避开对视,拿捏包子的手指好像被烫到了似的,明明它已经凉了。
“怎了?”章貔这才意识到不对,因为罗非白的表情?变得有点快,但很快又压着?了,有点欲盖弥彰回归正常的压抑,且别开眼。
他随着?目光看?去,瞧见那女?子,震动之时?,须臾就判断出对方身份非常,这儋州养不出这样的人物,更可怕的是....
“快走。”
“这里有很多高手。”
章貔比罗非白更紧张,低声吩咐江沉白等人尽快破开堵住的水路。
因他已察觉那女?仆后面的包厢以及楼下都有便衣的高手。
每一个都未必比他弱,合起来就是一股恐怖的力量。
绝对能在水路这边将彻底拿下。
江沉白等人一惊,但不等他们拿出如何在堵住的河道?中除了上岸的其他法子,街道?上青石板有了激烈的马蹄声。
疾驰,激烈,急切,无可阻拦。
远望可见那一身玄衣随着?一匹顶尖的雪里青名驹践踏过地面,哒哒作?响中,带起的风让已经落地的花瓣再次飘卷起。
他来了。
他也在马上看?到了河上船头屹立的侧影。
其实有些晃动,因为他在骑马,而那乌篷船也在随着?水波荡漾。
但那侧影....姿态....
这家店,不是碧叶阁。
但她们相遇了,甚至对视着?。
太子言洄牙根生疼,握紧马鞭,恨不得插翅而至。
但!
那边水道?疏通了。
因人被救起了,前?面船只一通.....
“请停下!”太子言洄急切呼唤,但....船还是顺水流动了,那人也被一个男人拉了手腕钻进了船舱。
那一刻,太子言洄跟阳台上的女?子目光都顿了顿,锁定了章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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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茶楼,阳台上的女?子在女?仆提醒下,似回神了,但她伸手覆在栏杆陈旧老木上。
什?么也没说,深深看?了一眼离去的船只跟街道?上疾追的骏马,转身回屋。
若是江沉白看?到桌上的吃食早点,会发现多为甘香花果味的甜点。
而这些早点,他们也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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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篷船内。
江沉白:“那人谁?是在喊我们停下吗?还挺有礼貌。”
章貔眉头紧锁,似有猜测:“可能是....”
罗非白:“想抢包子。”
几人:“?”
罗非白:“看?着?人模狗样的,怎么这样啊,包子都凉了还想抢。”
她坐下了,默默吃着?包子,配着?茶,仿佛没把这个变故当?回事,当?在场的人都知?道?肯定出事了。
因为外面街道?上一直有马蹄声追赶,甚至马匹越来越多,让他们有一种被千军万马追逐的感觉,直到.....
——————
雪里青终于停下了,在码头这边没了前?路,言洄看?着?十字河道?下游交错口中密集的乌篷船转渡,再无那人踪迹。
如果确切是那人,那定然是做了安排的,已转去了其他地方——出城?
“封锁城门。”
他本下令,但骤想到脑海中“非必要,朝事官令不苛刻百姓”,抿唇后,压了声量,“半封锁,细细搜查刚刚船上那人....既罗非白,你们也过去。”
既是太子,不会有下属敢去质疑其命令,也不会打着?为太子着?想的名义各种劝说。
他们不是朝中阁老凤城,没那立场,也不敢以下犯上,何况眼前?封锁城池而已,又不实际影响太子殿下性命安危。
他们自然领命,但很快....
“殿下,已经半封锁了。”
“那罗非白绝对出不去。”
“不过城门口待着?的人似乎是....”
言洄不用下属回答也知?道?答案,直接骑马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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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回廊,入水榭。
晨光已淡了清新?,多了几分白日的灼烈,树荫跟水影互相照映。
言洄提剑大?步越过圆拱门,过了影壁,瞧见了坐在水榭中喂鱼的女?子。
身边连一个女?仆都没有,显然早已料到他会来质问,把人遣退了好说隐秘之事。
顿足,太子殿下一句。
深沉静默得很。
“你跟她私会?”
语气不算激烈质问,没有居高临下的意思?,仿佛在询问,又像是在确认。
她抬眸,对“私会”这个字眼有点惊讶,手指捻转着?喂鱼的饵粒,不避讳夹带的腥气,也没起身行礼,甚至没多看?言洄,只道?:“您心?里也不情?愿成真的事,何必非要这么盖棺定论——那位好歹也是一介公子,男女?有别。”
“您这么论断,我们三人间有谁乐意吗?”
大?逆不道?。
可这里四下无他人。
言洄不怒,反而平静了,他知?道?对方否认了。
这人从不会撒谎,至少不屑对自己撒谎。
可她又提到了“一介公子”。
言洄垂眸:“你先封锁了城门?也早知?她是谁,更知?道?她爱吃那些,今日撤走,一定会....若无私会,也既是她早就关注到了儋州之事,甚至更早知?道?她在这。”
女?子清冷道?:“殿下受制于太子身份,涉地方势力不可过重,但我不一样,总有些爪牙可用,不过,我没有殿下这么笃定。”
“那人是不是,还未可知?,只是相似而已,当?年他们就长得相似,又不是第?一次知?道?,且凉王家跟奚家的那点事,您从前?不知?道?,如今也肯定知?道?了,毕竟在人死?后挖地三尺查了这么久。所以随着?年岁渐长,他们越发相像也不奇怪。”
言洄:“寻常你话少得很,也就应付父王那边的传召,有问有答,今日,不一样了。”
女?子:“大?概是觉得您尚需要冷静些吧。”
“毕竟私会这个字眼,我可当?真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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