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芋孚
而想到她的抗拒,心中便恨不得也将那个让她不舍抗拒的人给杀了。
手指重了一下,眼神沉沉盯着她的双眼,目光灼深,“你既也说了与他已不再是……”
眉头忽然一皱。
夫妻那两个字,是怎么也说不出口,因为不想,不想让她以这两个字和别人挂上钩,丁点也不想!
眸中一丝不悦,语气已然变得生硬,“不再有关!以后便别再去牵扯他的事,否则……”
否则会怎么样他也不知道,因为他也还没想好要是她死性不改竟还与李伯宗牵扯,他该把她怎么样。
要是别人,他自然是直接把她扫地出门,甚至,如她所愿便是。可现在的人是她,心中一种强烈的念头,只想把她紧锁在身边,别人休想再有沾染!
眼中一层浓厚的强硬,沉声威胁她,“否则,我让你吃尽苦头!”
“明白了?”
连梨明白,他此时的威胁和故意显露出的不善,她也明白。
她该害怕的,或者也该受他此时话中威胁。可此时看着他,心中竟然没有任何怕,反而听得轻飘飘一般。
意识到这点时,她自己都觉得有些惊。
她从何而来的笃定?他身为王爷,位高权重,一路北上归来更是亲眼看到他处置了不少人,如此权势之下,她此时竟然觉得不害怕。
想来想去,好像有那么一丝了然。
或许是因为他说这些话时手臂在紧紧桎梏着她,他捏在下颌上的手也虽然重,她却不怎么觉得疼,反而有种亲昵异样之感。
他这些有意无意的动作放大了她的胆子,她从前小心翼翼怕行差踏错的拘慎和心中一层隔膜,在他的纵容下也渐渐坦露。
连梨有那么一瞬迷恍,但忽而,心里无声释然的笑了笑,放纵便放纵些罢。
要是她从始至终在他跟前都怕着,他累,她更加累。以后的日子每一天都会过成负担,这不是她的本意。
眼睛抬了抬,慢慢松懈了身体,她眼睛不眨的瞧他,点头,“嗯,我知道。”
“但我也不想骗您。”紧接着这么一句。
崔厉皱眉,嘴角瞬间不悦了。她说她知道,却紧跟着和她说她要一意孤行?
这句不想骗他,不就是在说她还会与李伯宗再有牵扯,有纠缠?
呵呵……手掌不知何时紧成了拳,嘴边冷冷掀了一下,眼中酝酿起一层阴翳,他的神情凉凉的。
心中突然一恶,忽然松了他,讽道:“行,既如此不舍,我放你去找他。”
连梨没走。
因为她知道她这一走,他势必会极怒。
他现在嘴上虽说着这样的话,但他的目光却又紧又狠的盯着她,眸中的意思与他刚刚的话更是截然相反。若她敢走,他绝对会大怒,那种寻常人完全承受不起的怒气。
心里明白他的意思,此时看着他的模样,想了想,回房去。还是先给他找找膏药,该说的话等他涂了膏药再说也不迟。
崔厉的脸色在看到她身形动了动似有走动的迹象时,刹那间阴沉。
是真的阴沉,不同于往日仅仅只是冷脸,这一刻是真动了大怒。
紧紧盯着她的动作,手上蓄势待发,她若是真敢出去,这回势必要让她受到惩戒!
心里又想,刚刚带她回来时,便不该就轻飘飘把这事撇过了!该狠狠的罚她,让她吃够了教训才会不敢一而再的挑衅他。
手风一挥,便已要重重把她扯回来。
手上没有任何收力,也不管这一拽会不会让她疼,只一心要把她给拽回来。可下一息时,看清她走的方向,手指又猛然收住。
收势过急,寂静的环境里甚至隐隐响出了一阵风劲。
连梨听到了,不过她也只是听到,并不清楚这一道声音是什么发出的。
她只是闻声回头来看。
一看,正看到崔厉的手还顿在那,他眼中的寒冰未化,冷而紧的盯着她。
连梨和他相视一会儿,心中一丝了悟,他好像误会她真顺着他的话要出去找李伯宗?
才这么想,她的手上一紧。
他在冷冷注视了她一会儿后,手掌直接伸来把她又拽了回去。
力道不轻不重,她刚好靠近他胸膛。
“给了你机会,你没把握住,以后……你的机会彻底没了。”这一声很冷沉,但又好像更像是毫无起伏,声音是绷着的。
连梨一哂,到没有因为他这样的语调气着。因为心里从来没有生过想找李伯宗的念头,那样的人,她怎么可能还会想找他?
“本也没想过去找他。”
“我说过的,我会掺和进李伯宗的事,只是想让他得到应得的教训。”
“我刚刚只是想进屋给你拿药而已。”
短短三句里,崔厉的脸色仍然是冷,不过那种冰冷彻骨的森寒之感已经没了。
定定凝着她,声音淡淡,“记住你现在说的这句话。”
要是让他知道她只是口是心非在骗他,呵呵,崔厉冷笑,不满之色差点又浮现起来。
但他不想再就此事纠缠,闭闭眼,强行压住。手掌这时在她腕上拽得更紧,再睁眼时,忽而拉着她大步往里走。
身后察觉到她似有趔趄,步子也没有变小,他仍是大步迈着。
到了屋里,崔厉把她在榻上一摁,他深看她一眼,却忽然转身就走了。
连梨完全愣住,对这一系列的举动懵的不行。
直到房门突然砰的一声关上,她都没有反应过来。过了许久,她愣愣的看看自己现在坐着的位置,而后又看看内室门的方向,心中依旧不明所以。
一直到门外重新有了声音,她都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实在是不明白他刚刚是什么意思。
这时,门打开了。
随着脚步声渐进,她再次看到了崔厉的身影。在他的身后,则是拎着一个食盒的应恂。
只见他淡淡朝应恂颔首,示意他把东西放下后,之后就挥手让他出去了。
接着,屋内又是同样的一声关门动静,不过这次要比之前崔厉出去时的那次轻上许多。
连梨眨了眨眼睛,她看着那个食盒,犹疑几分,对着崔厉不确定道:“您是去叫膳去了?”
崔厉瞥她一眼,淡哼一声,“嗯,过来。”
连梨:“……哦。”
起身过来。
才靠近,就被他拉着一把坐下,接着便看他掀了跟前的三层食盒,直接囫囵把饭菜摆在桌上。
除了饭菜,还有一碗浓褐的药一样的东西最先被他摆在她跟前。
连梨皱眉,她不用喝药了啊。自从七月十五后她补身子的药就早停了,这碗黑乎乎的东西是什么意思?
抬眸不明所以瞧他。
崔厉面无表情点一点,道:“是凉茶,喝了。”
连梨:“……”
瞄了两眼跟前的碗,颇有怀疑,真的是凉茶?
见她迟迟不动,崔厉凉凉哼了一下,“怎么,还怕我给你下毒?”
连梨摇头,这倒也不是,可她好端端的喝什么凉茶啊?
“大人,我没有上火。”不用喝凉茶。
而且她从小就不爱喝凉茶,她觉得有苦味,不好喝。
废话,要是好喝的了,崔厉刚刚也不会特地出去一趟就为了拿凉茶。
刚刚拉着她进来,心中就想着总要让她吃些苦头她才能长记性,而想到这时的天气,带她走到床沿时第一时间便想到凉茶那个东西,他也不爱喝凉茶,颜色不好看不说,还微苦,口感不好,很难喝。
所以把她带进房里往榻上一摁,就匆匆下去让人拿凉茶。期间为免她坐不住突然又出来不知走到哪去,出门时还特地把关门声弄大了些,让她知道他心中仍有不快,怕的不敢乱走。
接着,便喊应恂去拿凉茶。
应恂领命就要下去,但他在应恂走出几步时忽然又叫住了他,“叫厨房把晚膳也端来。”
她下午也不知在外面瞎溜达什么,竟能溜达一整个下午,她连客栈都舍不得花几两银子找个好的,估计下午那阵在外面压根没吃东西。不让厨房现在就把晚膳拿来,回头别先要饿死了。
“是。”
再回来,崔厉身后便跟着拿着食盒的应恂。
见她此时以没上火的说辞不大想喝,崔厉淡淡瞥她,“没上火刚回客栈时,脸色晒得跟猴屁股一样?”
连梨:……啊?
眼睛睁大了。那时……她的脸有那样红?不确定,眼睛看了又看,怀疑他在唬她,“真的?”
“还能骗你?”冷唇相讥。
不过,这事确实是在骗她。那一刻她脸上到底是红还是白的他压根就从来没有注意过,看到她的那一刻,除了怒和想马上带着她回来的强烈冲动,再无其他。
“快喝了。”点一点下巴,不耐催促。
连梨摸摸自己的脸,不烫,她也不觉得喉咙痒。是真觉得没必要喝凉茶,可看一看他,他好像一定要她喝了。
叹气,行罢。
大概明白是他心里不舒坦,故意要她喝呢。
小小嗯了一声,勉强喝了几口,一口的苦味。
之后又几口下肚,她抿了唇,不太能喝的下去了。
药也苦,比凉茶更苦,可她知道药是治伤的,生吞硬灌也从来没生过不喝的心思,但凉茶不一样啊,这东西不喝又不耽搁什么。
又喝了两口,嘴角苦凉,眉头已经皱了,把凉茶推了,不想再喝。
崔厉看一眼她皱巴巴的脸,嘴角勾了一下。
眼睛一直看着她,待见她慢腾腾终于把嘴里的这口吞了,他把碗又推过去,“还有。”
连梨眉心一跳,不乐意的瞅他,还来?已经喝了这么些了,还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