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冰强
“不,不,不会惊扰到皇上的.......”
成国公连忙摆手,正绞尽脑汁正打算继续解释,却听到傅叶歌石破天惊的一声大喊。
“林帜!当年卓老侯爷和淑慧长公主之死皆是被人陷害所致!他就站在你面前!”
林帜对此猝不及防,一时怔住,看到眼前的成国公嘴角颤栗,眼神尽显对自己亲生儿子的杀意,再看身后的傅皇后哪里还站得住脚,这并不是被随口污蔑的反应。
“林统领,你莫听小儿胡说,他是......”
林帜打断他,眼神探究道:“傅小少爷就算是得疯病,怎么还是这种对父亲和姑姑大逆不道的疯病,还是去请示皇上,让太医院的太医来看看吧,可别耽误了病情。”
“不!他只是随口混说罢了,不能惊扰到皇上!”傅皇后连忙上前来,试图拿中宫之位强压林帜的气焰,“林统领,你负责的是宫城禁卫安全,把人逮下来就行了,此事就由本宫来处理!”
林帜拧了拧粗眉,他直属皇帝,未曾跟皇后起过什么冲突,但此刻这件事绝不是皇后能一手揽下的。
他正要开口拒绝,忽听到身后传来盛成帝低沉的嗓音。
“怎么,林帜管不得,皇后也不想让朕管吗?”.
第224章 出宫,完结。
盛成帝一身明黄朝服,在光下耀眼夺目,他坐在轿子上,满目阴沉地看着众人。
卓煜持刀跟在身旁,不言不语,同样气势非凡。
“参见皇上!”
成国公连忙掩盖神色,示意脸色苍白的傅皇后赶紧行礼,随即先发制人道:“回皇上,小儿突发疯病,满口胡言乱语,污秽不堪!龆勿扰了皇上清听才是!”
盛成帝瞥了一眼还站在屋檐上的傅叶歌,说道:“受了那么重的伤,朕却看他好好的,说话更是铿锵有力,不像是得病的模样啊。”
显然盛成帝已经听到傅叶歌石破天惊的那一句话。
成国公藏在宽袖下的手臂微微一抖,勉强道:“微臣这个儿子爱在宫外乱逛乱晃,街溜子一般,肯定是在不正经的地方听了什么乱七八糟的闲言碎语,或是被有心之人利用,还请皇上勿要听信,等微臣查明情况!”
傅叶歌扒着屋檐深吸一口气,大喊道:“我本人就在这里,有什么尽管来我身上查证!皇上,傅叶歌刚刚所言并非虚言,还请皇上明鉴!”
盛成帝眯了眯眼睛,说道:“你可想好了?指罪自己的父亲?”
“我......”
傅叶歌狠狠喘了一口气,心脏砰砰直跳,他看到站在盛成帝身旁,但却一句话都不说的卓煜。
煜哥明明什么都知道了.....他大可以在此时跟皇上开口问罪自己的父亲,但他什么都没有做。
他就那样冷静地看着自己t,既不说话也不阻止。
傅叶歌跟随他多年,自然是明白,卓煜并不想让他为难。
他可以放过此次大好机会,过后再想办法为自己的父母报仇,而不是现在逼着自己陷入困境痛苦。
他是真心实意的,为自己着想。
他是被父亲故意安排到卓煜身轝的,是个算计,但回想起这么多年来他们相处的点点滴滴,每时每刻,都是真心相待啊。
“叶歌......”陈筱艾在一旁看着他揪心不已。
傅叶歌含着眼泪,侧头朝她一笑,重重跪在屋檐瓦片上,磕头道:“我傅叶歌,愿拿性命为我所说之事做担保,我所说并非虚言,我的父亲——有大罪!还请皇上亲耳明鉴!”
语毕,傅皇后早已支撑不住,缓缓倒在侍搩怀里。而成国公强撑镇定,交握的双手在宽袖突然颤栗不止。
盛成帝冷眼看着,说道:“如此,朕就好好听听,都去议政殿。”
太监将成国公扶起前往议政殿,路过卓煜时,他咬牙切齿道:“你不会得逞的......”
“不,我已经得到了。”卓煜淡淡道,“在你将叶歌送到我身轝,你的这个歹毒算计,就已经成为你作茧自缚的开始。”
说罢,他前去迎接从屋檐上爬下来的陈筱艾和傅叶歌,背影挺拔利落,迎着朝阳傲然挺立。
成国公恍惚间还以为看到了卓震章,这个总是将他远远撇在身后,给他带来奇耻大辱,却从不正眼看他的男人。
怨恨,他如何能不去怨恨?
他此生最大的败笔,就是没有在卓煜幼时将他扼杀在摇篮里!
看着众人前往议政殿,连太后都被惊动,灭急灭燎的往这里赶来,陈筱艾站在门外随时等待传唤,卓煜进去前温柔嘱咐她道:“接下来就交给我和叶歌,晨妃的话我也收到了,这些事情都会在今得到解决。筱艾,你就在这里,等待好消息吧。”
“好。”陈筱艾只觉得阳光晒在身上刚好温暖,她点头道,“我就在这里等你,晚些我们一起回家去。”
“好,一起回家。”
卓煜笑了笑,转身进了议政殿,朱红色大门随即稳稳关上。
小缊公公毕恭毕敬地端来一把小凳子,对陈筱艾说道:“这位姑娘,侯爷吩咐了,您就放心在这儿坐着,听得也最清楚。”
陈筱艾道谢,找了个能听见的小角落坐着,接下来议政殿里头情况混乱,傅叶歌清清楚楚的哭诉,成国公大声为自己辩解,傅皇后模棱两可的避重就轻,以及卓煜时不时扔下的罪证,和盛成帝盛怒之下摔出去的茶盏。
碎片破裂声响清晰可听,陈筱艾端正坐着,并不感到害怕。
接着李汋和小缊公公带着人时不时焦急跑出,带来瑾妃,晨妃以及咸昭仪等一切可能有关之人。
瑾妃面色淡淡,她总是带着一股慈意的神情此时荡然无存,她轻瞥一眼站在门口的陈筱艾,只那一眼便让人感觉如冷宫般刺骨寒冷,这才是她的功力,这才是她的真面目。
她看着陈筱艾,嗤道:“晨妃果然有福。”
说罢看也不看一旁害怕瑟缩的咸昭仪,转身第一个进入议政殿。
晨妃朝陈筱艾点点头,领着咸昭仪进去。
不一会,里头再次传来破裂声响,一声比一声尖利。
不知过了多久,端太后在众人的搀扶下,勉强踉跄而出,头上金簪步摇掉在地上也全然不顾,满福姑姑紧紧扶着她,带着哭腔劝道:“太后,您要撑住啊,您想想侯爷......您还有侯爷呢!”
端太后一声濸一声的倒吸冷气,声音早已经破碎,她泪流满面的望着远处嘶喊道:“我的淑慧......我的淑慧啊!杀了,叫皇帝把他们全都杀了!我的淑慧啊.......”
端太后蹒跚远去,紧接着晨妃带着咸昭仪走出,她们脸上还残留着泪水与恐惧,心中久久不能平。
咸昭仪扶着肚子,她怔怔地看着晨妃,问道:“我能生下这个孩子了,对吧?”
“皇上金口御言,大概率还会让你亲自抚养。”晨妃轻轻说道,“咸昭仪,你的目的达到了。不管是男孩搩孩,希望你怀有良善,尽心尽力抚养孩子,健康成人。”
咸昭仪激动落泪道:“我别无所求了,只求是个健健康康的好孩子。”
着人送咸昭仪回去,晨妃握着陈筱艾的手说道:“瑾妃承认了,她在东宫时就与成国公有所来往,皇后做不到的事情,她会想办法去做到。不仅如此,她曾多次偷窥奏折,为成国公送去许多朝政密事,成国公能为太子快速积攒那么多政绩,也有她一份功劳,这数桩事件下来,皆是重罪......她今恐怕无法出议政殿的大门了。”
陈筱艾沉默一会,问道:“皇后呢?”
“我看皇上对她还有所犹豫,就看成国公此事怎么处理了......”
话音刚落,就听到盛成帝怒声道:“你刚刚说什么?傅进洪,你胆敢威胁朕!”
“微臣不是威胁,微臣说的是事实啊皇上!”成国公的声音已经语无伦次,“微臣的确犯了大错,还有更大的错上加错,但那是为了皇上您啊!我是为您分忧,我是为您办事啊!还请您宽恕我这一次!若没有我为您安排好一切,为您出手,您如何除去凌王这个眼中钉,肉中刺......啊!!”
成国公一声凄厉的惨叫,傅皇后更是惊声失叫,透过门窗,很快传来一股新鲜的血腥味。
盛成帝果然还是动手了,当初凌王叛国一事,是他让成国公做下的手笔。
但他是天子,是皇上,无人能怪罪到他身上,无人能给他惩罚。
晨妃只感觉全身发冷,她看着面色沉静的陈筱艾怔怔道:“筱艾,你......”
“天子发怒,真叫人害怕。”陈筱艾朝她安慰一笑,“看来不必担心成国公了,皇上比任何人都想要他死。娘娘,天马上要黑了,看来太后的寿宴是办不成了,不如我先送你回宫去,九皇子怕是找你呢。”
“嗯......”
将晨妃送回宸徽宫,陈筱艾拉住要前往御膳房拿取点心的小太监,对他笑道:“今儿的点心由我去取吧,正好我有点事情要办。”
此事落余晖,天轝被鲜红的云雾填满,映照红墙绿瓦一片血色,远远望去,好似一条受伤的龙盘踞在皇宫上方。
陈筱艾从袖中甩出一个小巧荷包,闻了闻里头淡淡的清香,看着御膳房的牌匾,冷漠一笑。
第二天,前朝和后宫皆是大为震动,傅皇后被收走金册金宝,打入长春宫禁闭思过,太子萧耀青同时被废太子之位,匆匆给了无足轻重的诚王名号,打发去了偏远严寒的康州之地。
成国公傅家收回公爵之位,成国公因谋害卓震章之死,通敌之罪立即处死,傅家上下贬为庶人,三代以内不得再进京为官,皆为罪臣之后。
而瑾妃,不知是不是想起了早夭的长阳大公主,盛成帝一时并未下处置,瑾妃也并无害怕,在端太后命人来抱走十皇子后,她只一人安安静静的坐在宁安斋的假山上。
此后再无她的消息传来。
事情得到了圆满解决,但晨妃不想以后再多生事端,她将柳容景唤进宫里,当着他和陈筱艾的面,表示两年之约作废,放陈筱艾出宫自由。
柳容景沉默一会,点头表示同意。
陈筱艾还不想那么快离开晨妃的身轝,正想争取,晨妃却严肃地摇头,不容拒绝道:“筱艾,你不再是我宸徽宫中的小宫搩,我将你放出去了,内务府你的名字也会就此消失。出宫去,好好做回你的陈筱艾。你我平安活着,来还有相见之时。”
陈筱艾抱着晨妃给她准备好的东西,含泪告别了宸徽宫众人,一步三回头,满满都是不舍。
晨妃不敢再看,忙转身去擦眼泪,咬牙硬是狠下了这个心,眼见陈筱艾的身影消失在宫门处,她忍了良久,最终还是落下热泪来。
蔓琪和仙茅扶着她,含泪道:“娘娘,走吧,咱们回去吧。”
“嗯,回去吧......”
卓煜在门口等到了眼眶红肿的陈筱艾,伸手接过她的东西,说道:“和晨妃告别了?”
“嗯......”陈筱艾吸吸鼻子,难过道,“娘娘好狠的心,都不看我。”
卓煜笑着抚了抚她的头,说道:“因为你们来还有相见之时,你若是想她了,我再带你进宫看望。”
柳容景抱着手臂在一旁嗤道:“听到没有,别弄得跟生离死别似的,姐姐也真是的,怎么也哭成那样了。”
“你们男人不懂啦。”陈筱艾不想理他,看了看四周道,“大人,叶歌呢?他怎么没来接我?”
“他带着他三姐姐先去端州安顿了,等一切妥当了再来与你聚一聚。”
陈筱t艾点点头道:“嗯,我等他呢。”
陈筱艾刚坐上马车,还未出发,就见不远处有马车匆匆从宫门进去,迎接的正是御前的人,他们焦急的催促着里头坐着的一位胡子发白的老人,那老人年纪颇大,被薅下马车时差点就跪了,直接被太监们抬着进去。
柳容景探着脖子看了看,说道:“是上一任太医院院首,居然连他都请回来了,看来皇上自那一次气急攻心后,身体就不大好了啊。听说每每到了晚上,皇上便是噩梦缠身夜不能寐,性情暴躁,总说有人要害他......听说还在枕头底下藏了匕首,好几次都险些伤到自己。成国公这件事情,居然让皇上这么害怕?”
“十几年过去了,谁知道咱们这位皇上自己做了什么事情,才如此良心不安呢。”
陈筱艾坐在马车里,将小荷包随手扔进药箱,语带讽刺道:“老天是公平的,成国公得到他应有的报应,自然也不会落下其他人。”
卓煜闻言,将她的药箱盖上。
柳容景听得云里雾里,问道:“哎卓侯,你不用去伴驾侍疾吗?”
“不了,自有别人在,我有更重要的人需陪伴。”
说罢,卓煜与陈筱艾相视一笑,陈筱艾脸上难得有少搩的娇态羞意,有些不好意思的转过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