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冰强
他身后跟着许久没见到面的傅叶歌,他好似瘦了一些,人看着却更精神了,身穿深蓝色白底鱼纹锦袍,衬得他容颜越发精致俊美,一笑起来,在场不少姑娘小姐愣是输了他一头。
还有一个男人浓眉大眼的,眼神坚毅明亮,身穿棕红色锦袍,明明身高比卓煜矮上一点,但身体十分厚实健壮,仿佛一座会行走的小山丘似的,力量感压迫十足,是个十足十的练家子。
他身后跟着的女子让陈筱艾眼前一亮,是杜蕾莹!
她虽依旧穿着红色,但换成了百褶千面裙,披着白色大毛领的披风,活泼明亮,因着身姿高挑,在一群娇小玲珑的姑娘中更显得与众不同。
晨妃曾听陈筱艾说过杜家与燕家的事情,闻言拉过陈筱艾,小声说道:“皇上训斥了燕家呢,此事到底是燕家做得不厚道,燕大公子因为婚事取消,为此还闹着说要剃了头发当和尚去呢.......”
陈筱艾闻言翻了个白眼,道:“挺好的,当时想着左拥右抱,现在可以只有头发可以抱了。”
晨妃失笑,轻轻推了一把陈筱艾。
端太后一向喜欢杜蕾莹的直爽性子,她招手让杜蕾莹上前来,揽着她笑道:“真真是越发与哀家生疏了,都多少日子没进宫来看哀家了?”
杜蕾莹一笑,大大方方道:“太后赎罪,蕾莹时时刻刻都念着您呢。只是这段日子家里出了事,家里烦着呢,就不想给太后添乱了。”
在场与燕家有些关系的,神色都不太自然。
燕家大公子想养外室,又被人所骗的窘事早就传开了。杜老将军亲自上门退的婚,那燕大公子还大闹不肯,真是脸都丢尽了。
端太后脸色一沉,她问道:“可都解决了?你母亲可安好?”
“母亲一切安好,也念着太后呢。”杜旗举声音浑厚,“只是军营年下还有许多要事要处理,母亲便随着父亲一同前往,不能给太后请安了。”
“嗯,应当的。您父亲年纪也大了,夫妻倆一起,倒叫人放心些。”端太后点点头,“你家那位呢,怎么不见一起来?”
杜旗举笑道:“我家那位还要打理府中上下,一时半会都离不开她。”
端太后笑着点了点杜旗举,道:“到底是得了贤妻的,就是不一样。”
瑾妃嗑着瓜子,咸昭仪啃着糕点,两人兴致索然,对前头的热闹一点兴趣都没有。
瑾妃叹道:“哎哟,这比赛什么时候才开始啊,倒像是过年认亲似的。”
“这不就是过年认亲嘛。”咸昭仪挑着盘子上的点心,“幸好点心还算好吃,不然我真是无聊死了.......”
晨妃笑着安慰道:“再等等吧,等太后都问了话,一一都露了脸就可以开始了。”
“亏你还这儿闲着,不去看看她们都准备得如何了,三公主真的不来参赛了?还有张贵人宫里那个.......叫什么来着?”
“兰玥。说来也是可惜,张贵人说她昨儿做活时不小心弄伤了脚腕,疼得连走路都不行,怕是跳不了,躲在屋子里直哭呢。”晨妃捂着脸叹道,“张贵人还到我跟前来哭,说不该让她做活的,好好准备小赛就是,没想到啊。”
“张贵人那性子也真是........”瑾妃小声说道,“要是她肯到皇上面前这样哭一通去,皇上怎么可能一年到头只唤她那一次,怎么就那么固执呢?”
晨妃哭笑不得道:”姐姐问我,我也不知道呀。张贵人也是有自己的坚持在,旁人也不好多说嘛。”
“我就是可惜,她那样的容貌才情,这么多年就这样白白耗着了,她若不肯低头,皇上又是天子,哪有时时刻刻哄着她的道理?”
晨妃小声道:“可这件事......本来也是皇上的错啊。”
瑾妃左右张望,见都是心腹后,也小声道:“真真是鹅卵石都没她的心性硬,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记着呢?”
晨妃和瑾妃小声说话,陈筱艾侯在一旁也听不到,好奇地看向静安。
静安耸耸肩,表示她也不清楚。
第55章 小小的鬼脸
卓煜原本不想来凑小赛这个热闹的。
他对这种事情本来就不感兴趣,还不如待在家里写字看书,或是上校场与人切磋来的强。
但端太后不肯,要求他过来露一把脸也好。卓煜一想到场面多是姑娘,也明白端太后的心思,横竖他没有这个想法,去露露脸让老人家开心,也无妨。
又见席上晨妃也在,陈筱艾跟在近前伺候着,隔着老远,两人对上了眼睛,陈筱艾也在看他。
就见陈筱艾眨了眨眼睛,歪了下头,突然朝自己做了个小小的鬼脸。
卓煜神情莞尔,无聊的心情随之散去。
席上酒水点心一样不缺,十分可口精美,但卓煜从来不碰席上茶水点心。小年子到他身边来伺候着,换了一开始的茶水后,他才略略沾了下唇。
杜旗举与他一样,东西向来不轻易进嘴。他们在外一向小心谨慎,别看场面上大都只是女人和小孩,但其中心思又有谁能猜透。
“哟,那不是慧贵妃想要给你做妾的王家女吗?”
杜旗举十分眼尖,一眼就瞧到了对面不远处,时不时朝卓煜投来含情眼神的王家女。
不说别的,这王家女倒果真是慧贵妃的侄女,长相没得挑,据说性情也是柔情似水的。
卓煜目不斜视,淡淡道:“我不介意明天上你家门,跟少夫人解释你到底看了多少眼。”
杜旗举一个冷颤,乖乖把眼神收回来,只盯着自己桌前的酒杯,咬牙道:“我夫人哪有你说的那么小气?”
傅叶歌看了眼杜旗举,哭笑不得道:“举哥,那你倒是别抖啊。”
“瞎说什么,我这是早上操练过头了,还颤着呢。”
“嫂子不是只许你早上只能射射箭什么的嘛,一大早的就一身臭汗,你也不嫌腻得慌。”
“去去去,什么叫臭汗,那叫努力的痕迹!我们这种军营里扛着刀枪长大,哪里是你这种锦衣玉食的小少爷能比的。”
傅叶歌一脸嫌弃,道:“听不下去了,光这味儿就太重了。”
杜旗举不乐意了,他一指旁边的卓煜,不满道:“你干嘛只说我,卓煜不也是一大早就起来练一身汗的,也没见你这么说他啊。”
“举哥,认清现实吧。”傅叶歌很忧愁地叹了一口气,“煜哥流汗,和你流汗,完全不能相提并论。”
“........你小子就是指脸呗?”
“不然呢?”
“嘿你小子!”
杜旗举作势要打他,傅叶歌连忙抱头躲起来,开玩笑,这人力气极大极恐怖,要是给轰上一掌,得耳鸣一个月!
“呀!”
突然一声姑娘的惊叫,地上散落几个新鲜的果子,傅华吟捂着胸口,神色惊讶,嘴唇微张。
“三姐!”见是姐姐,傅叶歌连忙过去扶她,担心道,“没事吧?我刚刚是撞到你了吗?”
“没事没事......”傅华吟看似惊魂未定,但还是立马安慰弟弟,她笑道,“就看你突然冒了出来,惊了一下,可惜这些果子了。”
有宫女过来捡好果子,拿下去冲洗了。
傅叶歌问道:“姐姐不是在陪皇后娘娘说话吗?怎么下来了?”
“皇后娘娘赏了新鲜的果子,这冬日里倒是少有,让我拿下来与你们一起吃呢。”
说着,傅华吟上前,朝卓煜与杜旗举福了福身,道:“华吟见过小侯爷,杜将军。”
卓煜点点头,杜旗举笑道:“三姑娘客气了。”
傅叶歌连忙将自己的位置让给傅华吟坐下,自己坐到旁边的位置上去。
一时间,傅华吟的坐下顿时引来不少明里t暗里的视线。
有人捏着帕子轻声不满道:“就算是成国家的,也只是个庶女罢了,脸皮居然这么厚。”
又有人嗤笑道:“你在这儿不满什么呢,就算人家只是庶出,也是皇后娘娘的亲侄女儿,自然能坐到那儿去。”
“话说回来,王姑娘怎么还跟我们坐在这儿呢?”有人轻轻笑道,“难得在宫里碰上小侯爷,也该上去打声招呼吧?”
“小侯爷与朋友一块儿说话,我怎么好上去打扰?”
慧贵妃的侄女王彩颜,她声音娇软,嘴上说着推脱之词,眼睛却不时朝对面看去,神色含羞带怯。
“怎么会呢,不过打声招呼而已。如今这个场合可是很难得的,以往小侯爷可从不凑这个热闹的。”她对面的一个粉衣姑娘劝说道。
“就是呀,按我说呀,肯定是太后让小侯爷来的,太后是什么目的,大家肯定都明白。”另一个白衣姑娘掩嘴笑道。
王彩颜闻言有些好奇道:“什么目的呀?”
“哎哟我的姐姐呀,你怎么连这都想不出来?”
白衣姑娘心想这王家姑娘真是空长了一张脸,她解释道:“小侯爷成年了,正经事不都得打算起来了?今日这人这么齐全,你说太后是什么目的呢?”
王彩颜顿时明白过来,她又惊又慌道:“是这样吗?我怎么没听说.......”
“要不然皇后娘娘怎么让傅三姑娘拿着果子过去,这不抢占先机嘛。”
“贵妃娘娘也真是的,怎么不帮忙您这个亲侄女安排,要真的给傅三姑娘抢了先机.......哎哟。”
慧贵妃不是没有帮她谋划,甚至已经求到皇上跟前去了。
王彩颜本来满心期待,心想自己甘愿做妾,若姑姑求得皇上旨意,只要能嫁给卓煜,她十分有信心,能得到安国侯府的女主人之位。
但卓煜不仅向皇上拒绝了,还传闻说他有了心仪之人.......
粉衣姑娘将王彩颜的神色瞧在眼里,她在心里冷笑一声,就这样除了脸之外空无一处的女人,就算是做妾也不配。
但她的表情却十分关切,劝道:“有傅小少爷在,等会傅三姑娘肯定能和小侯爷搭上话的,王姑娘,你得快些过去才行,不要浪费这大好时机啊。”
王彩颜犹豫不定,她回头远远看着卓煜,他正与旁边的杜旗举说了什么,还是那样的神情淡淡,英俊而又冷漠。
可王彩颜就喜欢他的冷漠,他向来不变面无表情,觉得这样的卓煜性情直爽纯净,坚韧不拔。不似那些跟在她身后跑的纨绔子弟,为了哄她,只有一肚子的花花肠子。
虽然贵妃姑姑没有传下话来,但是总不能事事靠着姑姑吧,况且就算是姑姑,也并没有说服皇上啊.......果然如爹爹所说,要是姑姑能快点生下皇子就好了。
得自己好好主动才行。
王彩颜在心里下定决心,随手拉过一个路过的宫女,昂首吩咐道:“去给我备一盘新的点心来。”
正准备回去晨妃身边伺候的陈筱艾冷不丁被拉住,她低头,见是一个明明美貌,但却依旧浓妆艳抹的贵女,看情况估计是把她当作奉茶宫女了,于是回道:“回姑娘,奴婢不管这个,这就帮您跟御膳房通报一声。”
王彩颜看见她的脸先是愣了一下,很快就将手收回,又见她穿得是妃子跟前伺候的宫女服饰,也不知道是哪位娘娘的,怕得罪了,只能勉强笑了笑,道:“......劳烦了。”
陈筱艾看她动作,也不在意,又问:“敢问姑娘尊姓?”
“我姓王。”
王?慧贵妃就是姓王的,而且看这姑娘的样貌还真有三分与慧贵妃相似,这就是徐嬷嬷口中,慧贵妃说要给卓煜做妾室的那个侄女吗?
陈筱艾心里难免好奇,多看了一眼就离开了。
那粉衣姑娘嫌弃道:“哎呀那宫女脸上是怎么回事,瞧着怪吓人的。”
“看着像是胎记,真是作孽,怎么就长脸上去了。”白衣姑娘对王彩颜笑道,“王姑娘长得花容月貌的,刚那宫女站你身边一看,真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