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妖妃兮
甚至连身边的陆朝央都没有察觉,如出一辙地说着话。
察觉她心不在焉,陆朝央停下话头,不经意地问:“怎么了?”
唐袅衣收回视线,摇头,忽然指着对面的佛塔:“总觉着对面那佛塔怪怪的。”
其实她是想说,对面的那座佛塔中好似有人在看这边,可又觉说这样的话很奇怪。
陆朝央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问道:“是因为觉着有人在看吗?”
唐袅衣点头。
他轻笑,握住她的手,解释道:“因为那佛面正对着我们,只是你的错觉。”
是吗?
唐袅衣疑惑地望着对面的佛塔,没有看见身边的人,对岸上的人打了手势。
原本唱诗歌的采莲女悄然离去一两位,差别也不大。
陆朝央侧首,见她目光仍旧在佛塔上,伸手掰过她的脸面对自己,“别多想了,这里只有你我。”
他话中别有深意,尤其是落在她唇上的目光。
唐袅衣心中蓦然一跳,在他倾身而来时,下意识转过头。
陆朝央的吻落上她的鬓角,眼神暗下一层,还不待他再次将她的脸掰过来,她已经自然地挣扎开了。
“这朵好生漂亮!”
唐袅衣明眸善睐地趴在乌蓬船边沿,素手去捞荷花,袖子浸在水中拽出几滴水花,溅落在白净的脸颊上。
她折下一朵荷花,抱着怀中,“你看是不是?”
陆朝央盯着她无辜的面容,脸颊透着健康的薄粉,似方才并未发觉他要作甚,对他荡起微甜的梨涡。
他只盯着她,没说话。
唐袅衣瞳孔微颤,抱紧了荷花,心中忐忑。
方才她知晓他要作甚,但她做不到与他有任何亲密接触,哪怕是牵手都油然升起不喜。
好在这样的时日,应该很快便能结束了。
唐袅衣将手中的荷花递送至他的面前,“这朵带回去,放在书房中,偶尔看几眼,心情说不定会好很多。”
原是给他摘的。
陆朝央周身沉冷渐渐淡去,接过她手中的荷花,“好,回去我便让人寻来花瓶,放在书房。”
唐袅衣对他笑了笑,旋身又去捞荷花。
身后的陆朝央神色宠溺地望着她。
在他直勾勾的眼神之下,她不敢停,折了一朵又一朵,以至于连周围的莲蓬与荷叶,被薅得一干二净。
很快乌蓬船上堆满了荷花与莲蓬,荷叶摆放在中央将两人隔开。
唐袅衣看了眼陆朝央,觉着若是她再继续下去,恐怕一会儿他就要黑脸了。
她装作心满意足,挑拣出几朵漂亮的荷花与莲蓬,再配上几片荷叶,用发带缠绕。
一大捧花跃然眼前。
她送给陆朝央:“给你。”
陆朝央冷下的眉眼渐渐回暖,“很漂亮。”
唐袅衣弯眼笑,“喜欢便好。”
她暗松一口气。
要是陆朝央怀中抱一大捧花,总不会再想着要与她亲密了罢。
“走罢,我们回去吧。”唐袅衣捉裙起身,打算回去。
陆朝央随后,目光缱绻地望着她:“不如再游一会湖?我还吩咐人做了莲蓉糕,等下就送来。”
唐袅衣见他还不想走,点了点头,坐回去继续捞远处的荷叶。
远远看去,满塘粉荷中,乌蓬随水波摇曳,颜如渥丹的少女眉眼柔情地趴在窗沿,素手折花,而身边怀抱大簇荷花的男子神色宠溺地纵容她。
任谁见了,都会艳羡地感叹,好一出郎情妾意。
佛塔之中。
巨大的落地琉璃窗挡住雕刻在塔内的神佛,青年倚在窗边,袍摆染红都没有引起他的留意。
而在他身后满地的残肢散落,赤貂蹲在血泊中,欢快地吃着新鲜的尸体。
每每有人来杀主人,那些杀手都会被做成傀儡,它只能吃掏空的脏器,最近主人无空闲做傀儡仆,它时常撑得肚皮圆滚滚的。
笑得真美。
季则尘忍不住抬起染血的指尖,痴迷地透过琉璃窗,触碰少女明艳的面容。
和之前在南江一样,摘来的荷花都送给了旁人。
有送给他的吗?
他转动淡色无光的瞳仁,盯着陆朝央怀中抱的荷花,仔细地数。
一朵、两朵、三朵……十朵……送了旁人十二朵。
他笑了。
不是说最爱他吗?她怎会连送给他的都比别人少?
心口骤然袭来闷声一响,好似有一双无形的手攥住了他,疯狂撕扯他的四肢与灵魂。
难言的疼痛使他面色苍白地弯下腰,清瘦的手指按在心口,想要压住那种感受,可又不知究竟是从何处袭来的,只能贴着阻隔的琉璃窗,无力地滑落。
他跪坐在地上,雪白的袍摆迤逦铺地,被蔓延在周围的血完全浸湿了。
“袅娘……”
他直勾勾地盯着对面,眼眸洇出漂亮的水雾,凝结的泪珠顺着空洞的眼滑落,轻声呢喃:“你怎么能言而无信……抛弃我?”
第80章
.
在莲蓉糕送来后,唐袅衣三两下吃完,双腮鼓得圆圆的,活似一只小仓鼠。
陆朝央看着她贪吃的模样,微不可见地勾唇,递过去一杯茶:“慢些吃,若是喜欢,以后成亲后,我请一位会做莲蓉糕的南江婆子在府上。”
唐袅衣噎住了,接过他递来的茶水,小口地喝,当做没听见他的话。
咽下最后的糕点,她抬头望向上空,道:“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陆朝央眉心微挑,没再坚持将她留下,毕竟来日方长,多的是时间与她慢慢培养情意。
他语气温和道:“好,我送你回去。”
终于能走了。
唐袅衣心情微霁,脸上的笑意也明艳不少。
很快两人坐着马车,朝着季府的方向驶去。
陆朝央将她送至后院门口,原是想等她亲昵自己。
但她丝毫没有觉悟,对他感激地笑了下,转身便要进去。
陆朝央握住她的手腕,用力将人拉进怀中,“你忘记了吗?”
“什么?”唐袅衣茫然地眨眼,被他抱着浑身不适。
陆朝央见她当真没有想起,抿唇提醒:“你我应当与往日不同。”
她应该在离去时赠他离别吻,而不是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去。
唐袅衣露出了悟,从他怀中钻出去,明眸善睐地笑道:“明日见。”
陆朝央脸上并无欢喜。
难道是猜错了?
唐袅衣暗忖,他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忽然想到他方才在乌蓬船上打算做的事,犹豫地盯着他的脸。
眼前的男人生得并不丑陋,五官深邃俊美,但她还是没办法与他亲近。
陆朝央等了顷刻,见她迟迟没有反应,蓦然叩住她的后颈,吻落于她的发顶:“那就明日见,今日我便不强迫与你,明日需得放下防备与我如寻常情人般亲昵。”
说罢,他转身进了马车。
唐袅衣站在原地,心有余悸地捂着头顶。
陆朝央太强势了,明日可如何是好?
她站在原地,半晌后转身回去。
自被认作季府义女,她又回到了原本的江曦院,当她回去时发现夏笑并不在。
唐袅衣朝着闺房门而去,想要寻套新衣裙去沐浴。
而当她推开房门,被眼前的场景惊到了。
满屋子的百合花,因太多了,冷淡的清香糅杂在一起形成浓郁的气息,闻之使人头晕。
而青年神情安静,依靠在窗边的椅子上,蜷缩着四肢,如同昏睡在此等着被人唤醒的谪仙。
听见开门的声音,他缓缓睁开眼,目光落在门口呆滞的少女身上,眼中荡出潋滟的笑。
“袅娘,你回来了?”
他等她很久了。
唐袅衣看着周围插满的百合花,转头问他:“你怎么在这里?”
季则尘坐起身,踱步至她的面前,含笑地望着她:“等你。”
眉眼如常般柔和,好似还和往常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