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妖妃兮
唐袅衣抬起泛红含泪的雾眼,看了眼又匆忙垂下,怯生生地接过过他递过来的手帕,沾着眼角,轻声道谢:“多谢央王殿下。”
陆朝央没有说话,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似是极具侵占意的冷冽。
唐袅衣心跳紊乱,忍住想转身便跑的心,匆忙用帕子在脸上擦了下,然后双手呈还给他。
他从她手中抽回帕子,指尖不经意碰上她的食指,她都能害怕地往后缩。
“这只纸鸢是你丢的?”陆朝央并未打算给她开口请辞的机会,帕子放进怀中,往上提了提手中的春燕纸鸢,似是随口一问。
唐袅衣垂着头颔首:“回殿下,是的。”
“嗯。”陆朝央把纸鸢还给她。
唐袅衣松口气,正欲开口请辞,头顶忽地传来男子威仪的腔调。
“本王可是生得很可怖,所以你才很怕本王?”他垂眼冷静地看她。
唐袅衣忙摇头,掩鬓碰撞出清脆的泠泠的声响,“央王风姿绰约,一点也不吓人。”
央王生得绝对与可怖沾不上关系,反而眉眼生得尤其好,眼窝深邃,五官俊美。
若季则尘是被人供奉在神龛中,只可远观而不可亵渎的神,那央王便是矜贵无双,令人生惧,下意识生出臣服的权贵。
头顶的视线落下许久,辨别不出究竟是什么神情,唐袅衣忐忑地等着。
良久。
就在她快坚持不住之际,陆朝央开口了。
他问得随意,“你唤什么名字?”
虽不知晓她为何会问自己叫什么,唐袅衣迟疑少倾,如实道:“唐袅衣。”
“唐……袅衣。”他低声重复,最后一个字含在唇舌尖,似缠绵地啮齿颈肉,令人头皮发麻。
她捏着纸鸢的手指发紧,心跳如雷般轰鸣。
陆朝央并未与她闲聊多久,仿佛只是临时起意,随口问了几句,然后察觉她的局促便让她离开了。
唐袅衣提起裙摆下楼时头也不敢回。
央王给她的感觉很阴冷,总是会想到草原喜好嗜杀、掠夺成性的恶狼。
下了阁楼,她不经意地转头,恰好又与云廊上的男人对视上。
隔得太远,她看不出他是如何神情,却能肯定他一直在看自己。
唐袅衣浑身寒毛浮立,跑得更快了。
三两步跑至季阿厝面前,她把手中已经破碎的纸鸢递给她看。
“阿厝姐姐,我实在学不会放纸鸢,先去凉亭歇息一会子。”
季阿厝此时真在兴头上,转头看了眼她跑得双颊粉晕蔓延至耳廓,泛红的鼻尖与眼眶被春风欺凌过,涩然得可怜。
季阿厝的心被她看软了,忍住想摸她脸的冲动,柔声道:“好,你先去歇息吧,我与她们再玩一会儿。”
唐袅衣对她弯起灿烂的月牙眼,满目明媚。
不在草坝子上玩乐,她便挑选了个安静又能避开陆朝央的地方,坐在吊椅上荡着腿赏花。
满园娇艳欲滴的花,美得享心悦目。
没看多久她便开始泛春困了,脱了鞋履蜷缩着身子躺在吊椅上,借由头顶的绿枝叶挡住阳光,昏昏欲睡地小憩。
一觉睡得格外舒服。
不知道睡了多久,她总感觉有什么湿软的东西在舔她的手指。
唐袅衣颤着鸦黑眼睫睁开眸,白皙的侧脸被压出几条红痕,模糊地觑看脚边蹲着的赤貂。
现在的赤貂似对她亲昵,如同主人般格外钟爱她的手。
唐袅衣被它舔痒了掌心,本是要收回手,但赤貂委实生得又钝又漂亮,平时对她炸毛又呲牙很少有这么乖的时候。
她忍不住抬眼看周围,见有没有旁人,如同做贼般揉了揉它毛茸茸的身子。
很舒服。
难怪季则尘这样看似,对什么都不兴趣的禁欲谪仙人,都时常抱着它。
她眯起眸儿,满足地发出喟叹。
真的太软了。
鬼使神差间,唐袅衣脑中忽然划过一个念头。
自从回来后便再也没有接触过季则尘,但有关他的梦还在继续做,梦中女配还得要派身边的人勾引他一番。
她现在要亲力亲为这些剧情,可迟迟没有找到合适的方法。
但其实她其实是可以像让夏笑以为,她喜欢季玉山那样钻空子,她可以不用真的前去做。
此前一直寻不到方法,现在她似乎有办法了。
唐袅衣低头若有所思地低头,盯着被摸得舒服地瘫软肚皮的赤貂。
她可以先从赤貂开始,假借赤貂达成原本该走的情节。
唐袅衣蹲在它的面前,捏了捏它的耳朵,小声嘟嚷:“小家伙,你要帮我哦。”
赤貂似是能听懂她的话,抱着她的手指欢喜地吱吱。
暮色落下,天地连成一线,天边被渲染得乌压压的。
夜晚彻底降临。
唐袅衣洗漱完后便趴在榻上,写今日遇见赤貂的画面,写了几句又将赤貂划去,换成‘季则尘’。
她视线上下扫视几眼,闪过满意。
这样看着顺眼多了。
正当她打算收起册子时,外面忽然被人拍响了。
“袅袅,可睡了吗?”
是季阿厝在外面。
季阿厝的寝居距此处较远,她也很少会在这么晚了前来。
唐袅衣将册子寻了个地方藏好,前去打开门。
美人穿着单薄,金钗粉妆都被卸下,有种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清丽。
“阿厝姐姐,你怎么在这里?”唐袅衣诧异她出现在这里,侧身让她进来。
季阿厝走进去坐下,犹豫地提议道:“袅袅,今夜我可以与你一起睡吗?”
“啊?”唐袅衣眨了眨眼,替她倒了一杯清水。
季阿厝对她笑得腼腆,垂下头,语气失落:“我近来夜间睡得不好,所以想寻你说些话。”
唐袅衣见她眼下青乌,点头同意。
季阿厝抬起白净的脸,对她抿唇笑,“谢谢袅袅。”
两人脱了绣鞋,躺在榻上。
季阿厝抱着她,埋在她的颈项,忽然小声地道:“袅袅你好香啊。”
唐袅衣一时间没听清,茫然地眨着眼睫,似有懵懂:“嗯?”
季阿厝见她表情霎时破涕为笑,没再重复:“没事,我们来聊些你在南江的事吧,我还未曾去过南江。”
唐袅衣点头,“南江和汴京不同,随处而视的水与大小桥,似水柔情,那边……”
两人没聊多久,唐袅衣忽然按在胸口,隐约觉得心中有什么在翻动。
见季阿厝已经困,她打着哈欠,也只剩下困顿。
最后两人又说了几句话,唐袅衣没捱过强烈的睡意,意识模糊地昏睡过去。
月悬高枝,朦胧的月色渐渐洒在窗台,映出藤蔓枝叶被风吹动的摇曳影子。
鹅黄纱幔中,原本安睡得双颊泛红的少女忽然睁开眼,坐起身下榻。
第32章
唐袅衣的脚尖还没落地,手腕便被身后的人拉住。
“袅袅,你要作何去?”
被惊醒的季阿厝疑惑地拉着她的手腕。
唐袅衣眼神迷离地转头,没有说话,眼神定定地觑着眼前的人,好似在辨别她是谁。
季阿厝被她看得莫名,正欲开口询问,忽然听见她轻声呢喃了一句梦话。
“最喜欢阿厝姐姐,不需要夫君……”
说完,她露出唇角梨涡,然后倒头趴在季阿厝身上,粘人地蹭了蹭便闭上眼继续安睡。
好乖。
季阿厝满眼柔和地摸了摸她的头,只当是在梦魇没作他想,牵着被褥盖在她的身上,打着哈欠继续睡。
清晨。
唐袅衣睁开眼还有种没睡好的昏沉感,看见身着里衣的季阿厝,一脸幽怨地盯着自己,漂亮的眼底下印着乌青。
她诧异地揉了揉还模糊的眼,乖巧地坐起身,双眼迷糊的把下巴靠在她的肩上,软声问道:“阿厝姐姐怎么醒这么早?”
季阿厝听她问出这样的话,幽怨乐了,想起昨夜她几乎一夜未眠,便用力揉了她乱松松的发髻。
谁能想到眼前这看似乖巧懂事的少女,竟会梦魇什么夫君,非得要去寻他。
寻便寻罢,偏偏看见她后又嘟嚷要姐姐,最喜欢姐姐,不需要夫君的古怪话,说完还要抱着她蹭来蹭去。
反复几趟来回,她根本就无法安心睡觉。
季阿厝下榻穿鞋,语气带上几分郁闷:“袅袅,昨夜梦到了什么,一夜下来游魂几次,睡相真是差得令人发指。”
“啊?”唐袅衣趴在榻上支着下巴,闻言摇晃的腿一顿,迷茫地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