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七杯酒
无忌之间做选择!
沈椿两腮挂泪, 不住地摇头。
“你要我怎么办呢?昭昭。”谢钰抬起她的?下?颔,迫使她直视自己:“难道我合该任劳任怨地帮了你和你的?亲人,再心无芥蒂地成全你和谢无忌?昭昭,我不是?圣人。”
他话不多, 每个字却如?同利剑, 刺得她面皮生疼。
她根本没?得选。
终于, 沈椿用袖子擦干眼泪, 抬眼直直地看着他:“你也说了, 青山叔的?确犯了贪腐的?条律,你又能怎么帮他呢?你身为京兆尹,总不能徇私枉法吧?”
谢钰并未被她问?倒, 仍淡淡回答:“他可?作?为人证检举涉案的?一干人等,届时我会?为他陈情, 他之前收受贿赂也是?迫于上官逼迫,若能在此时站出来作?证,按照晋朝律法,他不光可?以免于刑罚,或许还有?赏赐。”
谁都知道晋朝律法里写明了作?证可?以减免刑罚, 但多的?是?人在反水之前就?被旧主处置掉了,就?连一家?老小都难逃毒手?,若没?有?谢钰这样的?靠山, 那些被冤之人轻易是?不敢张口的?。
如?今他们都被卷进了这桩案子,如?果她今天不答应, 青山叔一家?也好,她也好, 只?怕都要没?命。
他对这桩案子可?谓了如?指掌,每一步都设计好了, 就?等着她一步一步落到他掌心。
左右都是?没?得选,沈椿一脸颓丧:“我真不知道你想干什么!”
明明俩人还是?夫妻的?时候,他对她也没?多在意,现在都要和离了,他倒是?来劲了。
之前他事务繁忙,俩人十天半月不见面也是?寻常事,偶尔还会?被他耳提面命的?教训一番,就?是?两人欢好的?时候遇到公事,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抛下?她,他需要的?根本不是?妻子,他只?是?需要一个听话合格的?下?属,能完成当他妻子的?这项‘任务’——妻子是?用来相濡以沫的?,而?下?属可?以随时被抛弃被替换。
就?连她提出和离的?时候,也不见谢钰有?多么舍不得,只?是?抛下?她让她独自冷静了一夜,可?以说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她都生活在随时会?被抛弃的?恐惧中,他的?家?国?公事礼法规矩样样都比她重要,她每天都需要从?他施舍的?星点温情里挑出他喜爱自己的?证明。
现在可?倒好,她找到自己真正的?心上人了,他也可?以去找寻一个身份能力更配得上他的?妻子,他反而?死死攥着不肯放人,这人仿佛和她命里犯冲,简直就?是?存心不让她好过!
谢钰短暂地沉默了会?儿,轻声道:“我亦不知。”
这样乘人之危,与他往日奉行的?圣人教诲完全相悖。
他的?确不知,自己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
分明对情爱不屑一顾,明明想好了要成全他们二人。
不甘心,是?了,他只?是?不甘心而?已,不甘心受人愚弄,不甘心被当成一个替代品,不甘心妻子满心满眼都是?别的?男人。
仅此而?已。
他不再言语,静静地等着猎物投降。
好好好,好一个不知道。
沈椿和他对视片刻,彻底没?话说了,别过脸:“我答应你,不跟你和离,你放过青山叔吧。”
说完,她又抹了下?眼睛。
谢钰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往窗外扫了眼:“太晚了,你今日便睡在这里吧。”
他淡淡吩咐:“明日我会?去寻沈青山询问?案情,这桩案子牵连甚广,为了肃清这里的?吏治,我恐怕要滞留咸阳许久,你就?随我一道住在府衙后院。”
沈椿张张嘴,想要说话,却发现他桩桩件件都安排好了,自己根本没?有?插嘴的?余地。
他停了停,又环视一圈:“我派人去取你惯用的?家?具。”
这府衙有?些年头了,后院陈设也甚是?简陋,屋里不过一床一桌一柜和几样简单的?摆设,再无其他,他在这儿不过是?暂住,并未添置什么东西,但既然有?女子要入住,总得简单布置一下?。
沈椿哪里有?心思想这些,胡乱点了点头。
谢钰第二日便传了沈青山来问?话,也不知道和他说了什么,沈青山当日便状告刺史贪污受贿,滥用心腹,在辖内横行霸道只?手?遮天,这一下?子让咸阳官场整个翻了天,下?狱的?下?狱,抄家?的?抄家?,谢钰也忙的?几天未曾回来。
沈青山当了污点证人之后,不过几日的?功夫,一家?子遇到了三五回刺杀,幸好谢钰早有?预料,派护卫将他们保护了起来,又过了四五日,沈青山和沈椿终于得以见上一面,一家?人碰面,流着泪问?过安好,这才终于能坐下?叙话。
对着沈椿,沈青山连连赞叹:“...谢大人真是?好谋算,好手?段啊。”
沈椿忍不住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沈青山十分叹服:“咸阳城中官吏上下沆瀣一气,早就?是?铁板一块,谢大人却是?瞧出我心中摇摆,早就?把我作?为了突破口,所以那日刺史想动用大刑要我性命的?那日,他才会?出面保下?我,只?不过我那时畏惧刺史等人的?权势,一直不敢开口。”
他对着沈椿道:“就连那天你们能进牢房,也是?他故意安排的?,他希望我看到亲人之后,能够心生悔念,改过自新,虽然中途出了些岔子,但好在大家都平安了。”
也就?是?说,就?算没?有?沈椿,谢钰还是?会?保下?沈青山,他却说的?好像为了她才破例一般,他分明才是?得利的?那个。
他以和离之事作?为交换条件,又是?威逼又是?利诱的?,不过搂草打兔子,顺手?为之,既不耽误他办差,也牢牢把她这个人攥在掌心里了,她就?这么一头栽进了陷阱里。
甚至于,从?他来到咸阳见到她的?那刻起,他就?已经开始布局了——这个人果然是?没?有?一丝真心的?!
送走沈青山,沈椿简直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直到晚上,谢钰回来,他一边解开斗篷挂好,一边问?:“今日见过你叔父了吗?”
沈椿眼睛没?看他,敷衍地点了下脑袋。
屋里静默得让人有?些难堪,谢钰碰了个软钉子,顿了顿,重启话头:“吃了吗?”
沈椿又点头,眼睛还没?看他。
谢钰转脸,定定地看了她片刻,又唔了声:“吃过了便好,正巧我也用过膳了,咱们一起歇下?吧。”
如?他预料的?一般,他话才说完,看见沈椿脸色起了变化。
他这两天忙着公事一直没?回来,但他今夜回来了,两人又还是?正经夫妻,同房这事儿是?不可?避免的?——但沈椿非常确定,她现在一点也不想和他同房。
要是?谁吃了算计还能心无芥蒂地陪他睡觉,那真是?菩萨转世了。
她心里慌张起来,随意扯了个理由:“你先睡吧,我还不困。”
谢钰瞥了她一眼,并未多说什么,洗漱完就?径直躺下?了。
沈椿取了医书胡乱翻着,时不时向床那边偷瞄一眼,就?这么干熬到半夜,她确定谢钰真的?睡了,才终于走向床边儿。
谢钰不喜和人同被而?眠,才成亲那会?儿,俩人都是?分开睡的?,直到后来俩人关系好些了,他才终于肯和她睡一个被窝,有?时候兴致上来,他还会?让她枕着自己手?臂入眠。
她这会?儿往床上看了眼——床上只?有?一床被子,是?谢钰在盖,他还正好睡在了外侧。
沈椿抓了抓头发,从?柜子里又取出一方被子,轻手?轻脚地放到了里侧。
她每做一步动作?,都要停一停看谢钰有?没?有?醒过来。
也是?府衙后院太小,没?有?书房或者地龙,不然她真想去书房睡或者打地铺——就?像谢钰之前做的?那样。
她蹑手?蹑脚地把被子铺好,小心翼翼地绕开他,谁想到原本睡着的?谢钰一条腿忽然横过来。
沈椿一时不察,被绊的?失去平衡,踉踉跄跄地趴在他怀里,看上去好像投怀送
抱一般。
她心里一惊,忙抬眼去看他反应,这一抬头不要紧,正对上一双亮如?寒星的?眸子。
沈椿忙解释:“我不是?故意吵醒你的?,夜里不留神?绊了一下?,我这就?起来。”
她边说边要撑着双臂起身,他的?一只?手?臂忽然握住了她的?腰,强迫她重新回到自己怀里。
他嗓音淡淡:“我让你起了吗?”
沈椿身子刚一动,就?感觉底下?剑拔弩张的?,她还未说话,眼前画面旋转,她被压在了他的?身下?。
俩人成亲那么久了,她要是?还不知道他想干什么,那真是?白过了。
果然,一片夜色之中,谢钰准确无误地找到了她的?唇瓣,细细密密地亲吻着。
她实在没?有?兴致...
沈椿在心里叹了口气,尽量放平身体,巴望着他今天早点完事儿。
作?为夫妻,她的?身子有?没?有?情 动,谢钰是?能轻而?易举地感受出来的?,以往他只?要开始亲吻她,她就?会?主动攀上他的?脖颈,青涩又热烈地给予回应,甚至不需要他做什么,她看他的?眼神?都是?潋滟流光的?。
但眼下?,她躺的?像一块木板,丝毫没?有?动情的?迹象。
谢钰顿了顿,极轻地冷哼了声。
仿佛跟她较劲似的?,他沿着她的?胸颈一路亲吻下?来。
沈椿呼吸起了变化,却抗拒的?闭紧嘴巴,不想泄出一丝声音。
她在心里默默数着数,按照往常,到胸口那里他就?会?停下?,然后就?要开始进入正题了。
她沉住气等了会?儿,却发现他没?有?停顿的?意思,反而?一路向下?,留下?一串零落的?桃花色,细密的?轻吻到了小月复处,他迟疑片刻,却没?有?停下?的?意思,第一次俯下?身子,彻底浸于那一片温香软玉中。
床幔摇晃出连绵的?波纹,黑暗中,传来几声细细的?轻叫。
第057章
谢钰细密地亲吻落下, 她?只挺着小身板不作声,一呼一吸都透着初春的凉薄,不见往日的热度。
他突兀的想起了几句同僚闲谈,男人是受身子控制的, 所以经?不得撩拨, 但女人恰好相反, 是受情意控制的, 心里无情, 任人怎么撩拨也?无用。
气?闷之?余,谢钰忽的生?出邪念,做了一件往日完全耻于去做的事。
短暂的惊骇过后, 沈椿的反应极大,连连挪动身子, 惊慌失措地质问:“你,你在干嘛!放开!”
谢钰却不允她?乱动,强势的,坚定的做完了自己想做的事儿,约莫半柱香的功夫, 感受到她?的润泽淋漓,他心里莫名?升腾起一股快意。
他探身过来,重新吻上她?的唇瓣, 逼着她?尝到一股微咸的馥郁香气?,然后才贴着她?的脸颊问:“哭什么?不喜欢吗”
沈椿嗓音都是虚软的:“不喜欢!”
不喜欢他这样做, 还?是不喜欢这样做的人是他?
谢钰半撑起身子,于粘稠的夜色中, 静静地打?量着她?的神色,半晌, 他突兀地闯了进去。
他对她?已经?了若指掌,很轻易就能让她?动情,但就是这种熟悉,让沈椿觉得既羞耻又难捱,好像背叛了自己心里想的那个人一样。
只有那人不会嫌弃她?是个丫头片子,也?不会觉得她?是捡来的拖油瓶,他会让她?吃饱穿暖,还?会保护他照顾她?,这已经?是她?贫瘠冷酷的少年时光里遇到过最幸运的一件事儿了,她?第一次知道被人记挂被人喜爱的感觉,独自生?活遇到难题的时候,只要想到那个人可能还?在未来等着她?,她?就咬着牙撑下去。
在很小的时候她?就会想,随便来个什么人爱她?吧,无论男女老少是美是丑,她?肯定踏踏实实跟那个人过一辈子,那个少年郎的出现,恰好地符合了她?对‘被爱’的一切想象。
而谢钰呢?他恰巧就是这天底下最无情无欲的人,也?许他对她?有几分喜欢,但所谓的情爱,在他的心里占了不到一成,他也?不会低下身来俯就凡人。
甚至于他那一点浅浅的喜欢,都是虚无缥缈的,今儿他可以这样宠她?疼她?,明儿她?犯了他的忌讳,转头关?她?十天半个月也?不见心软,在他身边,她?永远挖空心思,永远焦虑不安——她?想要陪伴,想要被人坚定地选择,这些?都是谢钰给不了她?的。
就连她?质问他为什么非要留下她?的时候,他也?只答了四个字‘我亦不知’,这也?跟情爱不沾半点干系,无非是高高在上惯了,所以受不了被她?踹掉罢了。
他太过强势厉害,既然拒绝不了,沈椿抿了抿唇,干脆把?他想象成心里的那个人——反正两人生?的很相,这样的想象并不困难。
但她?想的那个人是谁呢?谢无忌吗?可是多?年未见,谢无忌也?让她?感到陌生?,把?人想象成他依然让她?觉得别扭。
她?用力?回想当初那个少年郎,眼底渐渐泛起湿漉漉的水光,双臂不自觉地缠住他的脖颈,本能地给予回应。
忽然间,谢钰的动作顿住。
沈椿脸上春意未散,迷茫地小小哼了声,才渐渐回过神来。
黑暗中看不清谢钰的表情,她?忐忑起来,有些?心虚地问:“又,又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