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鹊上心头
为了最终的胜利,他们可以隐忍多年?。
沈初宜颔首,道:“臣妾明白了。”
萧元宸伸出手,忽然捏了一下她的脸颊。
“怎么了?”萧元宸问她,“见过宁王之后,你就心绪不宁。”
沈初宜被她捏着脸,不能做表情,说话都费力。
她有些意外萧元宸的敏锐,也有些踟蹰。
这个问题,沈初宜却不知道是?否可以回答。
但?她抬起眼眸,看到萧元宸认真?的眉眼之后,还是?闷声闷气道:“宁王殿下让臣妾清晰看到了输家两个字,有点害怕罢了。”
萧元宸愣了一下,他松开手,改成双手捧着沈初宜的脸,轻轻揉了一下。
那动作很温柔,让人无?比温暖。
萧元宸低下头,轻轻碰了一下她的额头。
沈初宜发现,他很喜欢做磕额头的动作,没有亲吻那样亲密,却温柔而体贴。
“朕不是?父皇,不会再有宁王了。”
沈初宜微微松了口气。
她知道,世?事无?常,前程难料,未来究竟如何谁都说不清。
就连九五之尊,皇帝陛下,也无?法把控全局。
没人能做到万无?一失。
但?至少?他有这份心,会为之努力,这就足够了。
沈初宜勉强笑了一下,伸手摸了摸萧元宸的手:“以前臣妾不这样的,如今做了母亲,反而多愁善感?起来。”
她自己从来不曾惧怕过。
一直勇往直前,努力向上,但?事情放到孩子身上,她立即就要辗转反侧,反复思量。
她总是?担忧,若是?哪一步走错了,是?否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萧元宸笑了一下,又揉了一下她的脸:“母亲都是?如此的。”
“慢慢来,不要急。”
“若是?你还心慌,就去?问一问母后,她会给你答案。”
沈初宜应了一声,两人相视一笑。
之后几日,宫里?还算风平浪静。
二月末时,李才人离宫仪程已经准备妥当。
沈初宜等人没有去?送她,李幼涵一早就来了口信,叫众人不必送,她谁都不想见。
步昭仪知道她的脾气,就对沈初宜道:“她是?解脱了,简直是?归心似箭,一刻都不想多留。”
沈初宜笑笑,没有说话。
出行?前一日,延华宫。
寝殿大门?紧闭,庄懿太后带着二皇子站在门?外,面无?表情看着那紧闭的房门?。
“李幼涵,你不见我,总要见见鸿儿。”
今日一别,怕是?以后都再难相见。
除非萧应鸿长大一些,可以出宫行?走,他若有心,才能见上一面。
那也至少?要十几年?之后了。
庄懿太后的声音低沉,眉宇间有着说不出的愤怒。
要不是?定国公府实?在没有合适人选,她也不会勉为其?难答应让李幼涵入宫。
这孩子少?时她见过一面,那双眼睛太令人深刻。
她太执拗了,永远也不会妥协,不会为旁人打算。
果然,她现在做了这一手,让定国公府损失惨重,也让她里?子面子都赔了进去?。
想到这里?,庄懿太后脸上的笑容怎么都挂不住。
她真?的很愤怒,也很气恼。
在她身边,萧应鸿小心翼翼看着她的脸,吓得哆嗦了一下。
他年?幼,不懂那些是?是?非非,他只?是?忽然清晰意识到,母妃不要他了。
而祖母……
他害怕祖母。
萧应鸿委屈地?哭了起来。
“母妃,母妃,”他的声音凄楚,稚嫩得让人揪心,“母妃,你不要鸿儿了吗?”
房门?之内,李幼涵垂眸静坐。
她只?轻轻翻看手里?的书本,似乎根本不被外人影响。
自从她成为才人之后,庄懿太后彻底不管她了,她用的止疼药药效比以往要重,如今可以睡个好觉。
现在的她,比之前的状态要好得多,甚至略长了些肉,精神也好了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好吃好睡之后,她的伤口结痂的比以往要快。
也可能是?伤口已经开始进入愈合阶段,所?以不会再如同过去?那般让她生不如死。
李幼涵听着外面的哭声,翻书的手始终没有停顿。
房门?外,萧应鸿跪倒在地?,越哭声音越大。
一边的钱掌殿都有些不忍心,她上前想要抱起萧应鸿,但?庄懿太后却开口。
“让他哭。”
庄懿太后垂眸看向可怜的孩童:“鸿儿,你要明白,你母妃真?的舍弃你了,你以后只?能跟着祖母,听祖母的话,祖母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切。”
萧应鸿兀自哭着,什么都没有听到。
可房门?之内的李幼涵却听得清清楚楚。
她对儿子哭声无?动于衷,却对庄懿太后的话嗤之以鼻:“姑母,您年?纪都这么大了,颐养天年?不好吗?”
李幼涵声音带着嘲讽:“到了这个地?步,您还想做什么呢?”
庄懿太后抬起眼眸,冷冷看着房门?。
她倏然开口:“你是?不是?一直记恨我?记恨定国公府?”
李幼涵冷嗤一声:“这不是?明摆着的?”
“要是?没有你们,我这一辈子也不会这样憋屈。”
庄懿太后倒是?气定神闲。
“李幼涵,你若不是?出生
在定国公府,你哪里?会享受着荣华富贵,耀武扬威活过二十几年??要是?没有定国公府,你如何能入宫为妃,成为后宫无?人能及的贵妃。”
“你既享受了荣华富贵,总要付出代价的。”
“哪里?有只?享受不付出的好事?”
李幼涵沉默片刻,道:“你说得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不过是?骗人的把戏罢了,归根结底,我的代价就是?你的野心。”
“你也不过只?是?为了你自己,抬着定国公府的大旗,骗骗别人可以,骗自己人就算了。”
庄懿太后难得笑了一下。
她低笑一声,终于还是?叹了口气:“没想到,你其?实?才是?最合适的人选。”
“只?可惜,你志不在此,不能为我所?用。”
庄懿太后道:“如今你要出宫,哀家也没有阻拦,放任你自由?。”
“算是?全了姑侄情分一场。”
她说着,低下头看了一眼已经停止哭泣的萧应鸿。
他应该在认真?听李幼涵说话,虽然一个字都听不懂,却努力要把母亲的声音记在心里?。
庄懿太后脸上又浮起嘲讽笑容。
“李幼涵,你有什么想要说的吗?关于鸿儿?”
殿中,李幼涵又沉默了。
“没什么好说的。”
她顿了顿,道:“太后请回吧,我不会见任何人了。”
庄懿太后一直看着萧应鸿,问:“包括鸿儿?”
李幼涵声音冰冷:“包括他,带走吧。”
这六个字,萧应鸿听懂了。
他难以置信瞪大眼睛,懵懂地?看着紧闭的殿门?,幼小人生里?的第一次,他知道什么叫痛苦。
腿伤的时候是?身上疼,现在却是?心里?疼。
他说不出来。
但?他感?觉自己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钱掌殿吓坏了,忙蹲下身体拍他的后背:“二殿下,二殿下,喘气。”
萧应鸿倏然喘了口气,紧接着,尖锐的哭声爆起。
他坐在冰冷的地?砖上,嚎啕大哭。
哭泣自己被舍弃的人生。
“母妃,母妃,”他哭嚎着,忽然说了一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