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鹊上心头
这魏永真是能屈能伸,脸皮也着实厚了一些?。
平亲王站在那,气?得脸都黑了,却没有开口。
魏永拉这么多人下水,为的是什么,不言而喻。
之?前就很看不惯他的林敬此?刻出言嘲讽:“陛下,魏将军方才甚至都要改朝换代,拟定储君,陛下万不能轻饶这等谋逆犯上的逆臣!”
魏永目眦欲裂:“你!”
此?刻,依旧端坐的孝亲王叹了口气?:“肃静!”
这一次,这两个字效果超群,所有人都立即闭口缄言,就连呼吸都放轻了。
萧元宸此?刻才再度开口:“魏永,方才你所说每一句话,都有翰林院掌史事记录,一字不差,你还要狡辩不成?”
“魏氏一族,勾结叛党,意?图某朝篡位,其心可诛,罪不容恕。”
萧元宸一字一顿道?:“带下去!”
魏永慌张道?:“陛下!”
“陛下,臣冤枉!”
在如此?慌乱的情形之?下,魏永还要狡辩:“臣所做之?事,皆因郑为民和杨思忠等人煽动,以为陛下当真病入膏肓,为了国本,才想要推举平王殿下做储君。”
“臣做所作为,皆是为了陛下,为
了大?楚,最是忠心不过。”
听了这话,方才还稳重的礼王撇了撇嘴,厉声斥责:“胡搅蛮缠!”
魏永却非常能豁得出去:“陛下,当年平王被人污蔑贪墨,先帝并未仔细侦查,就定了平王之?罪,如今平王的罪过被陛下洗清,真相大?白于天下,臣心中甚喜,知道?陛下不是会随意?处置朝臣的昏庸君主。”
他近乎威胁一般,肆意?妄为地道?:“臣真是冤枉的,没有证据,陛下如何能治罪下臣?”
被他拖下水的杨思忠一直沉默不语,倒是郑为民此?刻坐不住,跳出来?道?:“魏永,你胡言乱语,咱们是听了你的鼓动,才陪你做这一场戏,如今你怎么能倒打?一耙,栽赃陷害?”
朝堂上顿时乱了起?来?。
那几名一起?“逼宫”的朝臣们七嘴八舌,全?部指认魏永便是此?事的主谋。
魏永虽然一直跪着,此?刻却慢慢直起?身来?,他冷笑一声:“你们可有证据?”
这六个字一出口,那几名朝臣就都变了脸色。
逼宫和谋逆乃是大?罪,他们行事非常谨慎,交流全?靠口述,根本不可能留下证据。
方才逼宫一事,是由郑为民等人挑起?,杨思忠从中辅助,最后才是魏永出面。
从头到尾,魏永似乎都不是主谋。
郑为民脸色难看至极,他深吸口气?,转身面相萧元宸,终于还是跪倒在地。
“陛下,臣愿以性命检举魏永,告发魏永谋逆逼宫,意?图扶持平王成为储君,把控朝政。”
没有证据,就用自己的性命填补。
郑为民非常清醒,今日?的事一看就是皇帝陛下同几位亲王阁臣做局,为的就是引蛇出洞,让他们自投罗网。
如今无论有没有证据,他们都活不下去,还不如把所有人拉下水,不让魏永这样?的人好过。
他想要独自求生,根本不能。
说不定陛下能看在他们诚恳的份上,饶恕他们的家人,不至于满门皆亡。
这样?想着,之?前那几名朝臣没有犹豫,也一起?跪了下去:“臣亦然。”
郑为民深吸口气?,他弯下腰,重重磕了三个头。
这一次,他在不犹豫,直截了当开口:“陛下,早在熙宁三年,魏永便勾结巫咸旧部,暗中除去知情之?人,又联合巫咸部在宫中的谍探,掀起?数次宫廷斗争,意?图谋朝篡位!”
太极殿一片哗然。
方才魏永等人说的太过含糊,许多朝臣都没听清,现在才意?识到,魏永等人所犯之?罪并非那么简单。
在这太极殿上的,都是宦海沉浮多年的人精,不需要多说几句,只要听到巫咸部,听到谍探两字,多数人就立即回过味来?。
难怪,魏永会在沉寂多年之?后,冒大?不韪谋逆。
此?刻,姜之?巡才踏前一步,对萧元宸行礼之?后,沉声开口:“当年先帝之?所以要剿灭巫咸部,便是因为巫咸部擅长炼制禁药,经常用禁药和血腥祭奠控制人心,他们数十次侵扰边镇,致百姓民不聊生,手?段之?血腥残酷让人不寒而栗。”
同方才愤懑不满的老大?人相比,此?刻的首辅大?人静心凝神,平静祥和,似乎早就忘却了方才同魏永等人的口舌之?争。
他声音平缓,清晰明亮,让所有朝臣都能听清。
此?刻的他,才是姜首辅。
“剿灭巫咸部后,数年间,巫咸部普通族人已并入林川和新洲等地,多年以来?繁衍生息,已经与楚人无异,只有曾经巫咸部的贵族,依旧妄图颠覆大?楚,重复巫咸部的荣耀。”
郑为民等人越听脸上越白,最后都跪倒在地上颤抖起?来?。
原来?他们做的事情,凌烟阁都知晓。
不,是因为知晓,才有今日?这一场大?戏。
思及此?,郑为民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他清楚意?识到,自己彻底没有活路了。
他后悔了。
他不应该为了什么从龙之?功,为了荣华富贵,而去铤而走险,成了叛国的罪臣。
郑为民泪流满面,甚至不敢哭出声。
姜之?巡声音平静,继续道?:“魏永、郑为民等人,就是被巫咸部鼓动,生了歹心,跟随巫咸部一起?颠覆大?楚。”
“与叛国谋逆无异。”
姜之?巡说了所有人,都没有说杨思忠。
魏永瞪大?眼睛,看向一脸平静的杨思忠,倏然冷笑一声:“你这个叛徒,你是故意?接近我?的?”
杨思忠冷冷看向他说:“你谋逆叛国,罪不容恕,臣感念陛下宽宥杨氏,自当为陛下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杨思忠声音落下,魏永冷笑一声,道?:“口说无凭。”
“什么巫咸部,臣全?然不知,陛下,这都是姜首辅和杨思忠的栽赃陷害,姜首辅,你可是记恨方才下官等驳斥你,所以怀恨在心,你可有证据?”
死到临头,魏永依旧不认。
就在此?刻,刘三喜从侧门快步而入,在姚多福耳边耳语几句。
姚多福看向萧元宸,对他颔首,并未开口。
萧元宸面上冰冷的表情逐渐融化,慢慢露出春风和煦的微笑。
萧元宸淡淡开口:“宣贵妃上殿。”
宫门大?开,朝臣们陆续回头,看向了光影中的盛装丽人。
沈初宜身穿贵妃大?朝服,头戴凤冠,面容整肃,定立站在太极殿殿门外。
她身后,跟着江盛和萧元榕,以及被上了枷锁的白静姝。
正午的阳光在她身上镀了一层金色,让人看不清其面容,却能感受到她的神圣与光辉。
沈初宜一步踏入太极殿,光影被隔绝在太极殿外,此?刻,她那张清丽无双的面容便清晰可见。
年轻的贵妃娘娘一步步行入太极殿,最后来?到御阶之?下。
“拜见陛下。”
她同身后的众人一起?跪下行礼,整个太极殿只有她一人声音。
萧元宸声音都柔和下来?:“免礼平身。”
“贵妃,皇姐,御阶上说话。”
沈初宜被请到御阶之?上,侧坐在萧元宸身边的凤椅上。
沈初宜看向萧元宸,见萧元宸对她颔首,便直接开口。
她的声音明亮而清润,犹如涓涓细流,并不吵闹,却能流淌进每个人心中。
“今日?辰时,巫咸部谍探白静姝,暗中潜入云麓山栖,意?图刺杀陛下。”
沈初宜一字一顿地道?:“本宫奉陛下口谕,捉拿意?图行凶的白静姝,及其党羽共十六人,已经尽数下狱。”
……
“经审问,白静姝供认不讳,并已指认同党,”沈初宜抬眸看向魏永,眼神冰冷,“其供述,朝中同党,以魏永魏将军为首,其党羽为郑为民、陈鹏等,今皆在逼宫之?列。”
说到这里,沈初宜凤眸一挑,淡淡瞥了一眼面色青白的魏永。
“魏将军,你还有何话要讲?”
此?刻,白静姝身上戴着沉重的枷锁,她垂眸静立,脸上没有痛苦,也没有失败后的恐惧。
她眼眸中的火光早就熄灭,此?刻行将就木,再无生欲。
失败的恐惧倒是在魏永心中升腾。
从白静姝出现的那一刻,魏永就知道?大?势已去。
随着沈初宜的话语,他整个人都栽倒在地,完全?没有力气?再起?身了。
他最终苦笑出声:“是我?运气?不好。”
萧元宸垂眸看向他淡淡道?:“作恶多端,枉顾人命,何来?运气?一说?”
今日?的大?朝会足足开了一个时辰。
所有的罪臣都被捉拿,因牵扯叛国,又牵扯数名宫内宫外的官员宫人,甚至还牵扯一名宫妃,因此?需要着重审理?,等一切都审理?之?后才能定夺。
今日?要处置的其实是曾经的庄懿太后和定国公府结党营私一案。
因后续审理?中并未牵扯到更?多庄懿太后所犯之?罪,故而庄懿太后的处置维持原判,另外定国公牵扯豢养私兵,排除异己,结党营私等罪,着改流放为赐死。
定国公府其余涉案之?人,接判下狱三至五年,出狱之?后依旧贬斥边关,终身不得回京。
另外再抄没定国公府私库事,发现多达千两黄金,以及各种珍稀古玩,抄家的锦衣卫前后忙碌五日?,才彻底清点?完毕。
所有定国公府私产尽数充公,收归国库。
朝臣们听着大?理?寺丞宣读的定国公府罪证,头越压越低,心中有惊诧,也有害怕。
最后,都归于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