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鹊上心头
所以她不用怕。
大大方方同萧元宸相处,才是最好的?姿态。
沈初宜张了张口,想要劝她一句,汪才人却摆手:“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我只是自己不经事罢了。”
汪才人仰起头,看着前方狭长的?宫巷。
她苦笑一声:“可我方才发现,陛下看你?的?时候,眼神不一样。”
沈初宜又愣住了。
“怎么会呢?”她甚至觉得汪才人在逗她。
汪才人回过头,如?同看不懂事的?孩子那样看她,眼眸里甚至还?有些?羡慕。
“不一样的?,的?确不一样。”
汪才人忽然说:“以后?妹妹若是飞黄腾达,可要多关照姐姐。”
沈初宜不由笑了起来。
“姐姐就会打趣我。”
汪才人摇了摇头,
却没有继续说话。
“你?就当我在打趣你?吧。”
两人在景德门下分别时,汪才人对她笑着说。
沈初宜目送她远走,才扶着舒云的?手回宫。
另一边,汪才人慢慢走着。
盛夏的?长信宫很炎热,高大的?宫墙遮挡住了所有的?风,行走在下面只觉得喘不过气来。
汪才人本来就胖,加上显怀,行走的?越发艰难。
她的?大宫女?柳稍小心扶着她,不由道:“陛下都下了口谕,让小主出行可叫轿子,您非要走。”
汪才人依旧笑眯眯的?,也不生气。
柳稍又念叨:“您同沈才人说那些?做什么,若是她想多了,做了什么傻事,岂不是要连累小主?”
汪才人摇了摇头:“她不会做傻事的?。”
“小主又没同她说过几次话,如?何能得知?呢?”
汪才人轻轻抚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垂下来的?眼眸很是慈爱。
“因为她好心又聪慧,办事情干脆利落,所以她不会做傻事。”
其实自打怀孕以来,萧元宸虽也来看望过她,却绝对不是几日就看一眼的?地步。
往往一个?月里能见?上一两面,其中?一次还?是沾了端嫔的?光。
汪才人自己有些?怕萧元宸,倒是不甚在意这个?。
不过前几日陛下忽然口谕,让太医院会诊,说是担忧她的?身体,怕太过丰腴生产艰难。
这种关注和关怀,是以前从?未有过的?。
汪才人不以为陛下会忽然对她上心,特地打听了几句,才从?乾元宫过来盯着差事的?孙中?监那里得到只言片语。
原因很简单,就因为沈初宜关心她。
那时汪才人才想起,之前她请沈初宜来望月宫吃房胶时,沈初宜的?确曾经问她身体如?何,没想到这事沈初宜一直惦记,陪伴陛下时仍有提起。
沈初宜刚刚侍奉陛下,不知?陛下的?脾性,汪才人可是知?道的?。
能三言两语说动陛下,说明沈初宜在陛下心里的?分量不轻。
今日汪才人特地观察了一下。
陛下从?太后?寝殿中?出来的?时候,虽然她们两人都看了,但看她时很快很淡,当目光落到沈初宜身上时,陛下的?目光明显柔和了。
虽然都是才人,虽然人人都说沈初宜只是运气好从?宫女?当上了宫妃,但汪才人却不以为就连陛下的?心都能靠运气抓住。
这么说有些?大了,但汪才人心里却很清楚,以后?会越走越高的?肯定是沈初宜。
这些?话,她都没有同柳稍说过。
柳稍脾气太急了。
汪才人顿住脚步,在宫道上暂歇。
“太医都说我还?是有些?丰腴,当要多多走动,否则到时不好生产。”
汪才人想了想,叮嘱她:“以后?瞧见?沈才人,恭敬着些?,她毕竟真心实意帮过我。”
柳稍忙应了:“是。”
另一边,沈初宜回了长春宫。
她坐下来歇了会儿,又洗漱更衣,这才觉得凉爽下来。
等?刚一坐下,沈初宜就对舒云道:“方才我隐约听到,太后?提及京中?白家,你?可知?道什么故事?”
舒云思索许久,才道:“奴婢以前隐约听顾家那夫人说过,忠义侯姓白,旁的?白氏奴婢并不清楚。”
沈初宜颔首,思索地道:“明日要请徐姑姑过来一趟。”
宫里的?秘辛,徐姑姑知?道的?更多。
舒云连忙应下。
沈初宜端着一碗绿豆汤,浅浅抿了一口。
从?听到这一段秘密后?,沈初宜面上一直平静,她甚至都不惊讶。
并非她装模作样,不敢声张,只是她真的?不在意陛下心有所属。
此?事与?她甚至还?是喜事。
陛下心中?真正爱重的?人已经香消玉殒,以后?宫里无论如?何,都不会再出现陛下的?真心所爱。
那样,她就可以长长久久享受着荣华富贵。
她的?孩子,也会平平安安长大。
这是大好事。
沈初宜想到这里,浅浅笑了起来。
“真好。”
————
第?二日,徐姑姑一早就登了长春宫的?门。
同几月前相比,徐姑姑眉目舒展许多,人瞧着竟是年轻了五六岁的?样子。
沈初宜同样在垂花门处等?。
一见?到她,立即就上前握住徐姑姑的?手,笑容绽出漂亮的?花。
“姑姑,我好想念你?。”
沈初宜从?来不遮掩自己的?感情。
她的?确很想念徐姑姑。
最后?要不是徐姑姑和年姑姑一起努力,要不是舒云等?人帮助她逃离,也不会有如?今的?她。
更何况,最艰难的?那半年里,徐姑姑一直悉心教导她,鼓励她,带着她一路走出了困境。
徐姑姑依旧还?是不咸不淡的?老样子。
她仔仔细细看了沈初宜的?面色,难得打趣:“都是做母亲的?人了,还?跟孩子一般。”
沈初宜微微红了脸。
她挽着徐姑姑的?手,拉着她进了寝殿。
徐姑姑一进寝殿,就忍不住四下打量起来,她上上下下都看了一圈,最后?对舒云道:“不要把这幅耕牛图挂在厅堂,画这图的?大家最后?家道中?落,卖画为生。”
舒云忙道:“谢姑姑指点。”
徐姑姑顿了顿,还?是不放心,又仔细看了一圈,最后?才舒了口气。
“还?算不错。”
被徐姑姑这样一夸,原永福宫的?人都显得开心许多。
沈初宜笑道:“我是请姑姑过来吃果的?,姑姑怎么还?替我操心呢。”
徐姑姑没有多说什么,她手上微动,改成扶着沈初宜进了寝殿。
待沈初宜坐下,徐姑姑才选了绣凳落座。
“这宫里的?摆设可马虎不得,若是叫有心人瞧见?,会说闲话。”
沈初宜认真道:“多谢姑姑指点。”
徐姑姑深深看她,见?她面色红润,眉目舒展,那双漂亮的?眼眸里亮晶晶的?,似没有任何忧愁。
比之永福宫时,竟是春风满面,美丽更胜三分。
也更笃定和自信。
就如?同初升的?朝阳,并不炙热刺目,却依旧光芒万丈。
“小主可还?好,小主子呢?”
沈初宜道:“我们都很好,姑姑如?何?”
徐姑姑老神在在:“奴婢自然能过得很好,就是小主总操心奴婢,奴婢很是感激。”
沈初宜抿嘴笑了。
“姑姑倒是不用这样同我说话,还?是以前那般就好。”
徐姑姑难得跟着笑了一下。
她以前就是冷面冷言的?一个?人,即便是侍奉丽嫔,也没多谄媚。
两个?人以前是师徒,在沈初宜心里,就永远都是师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