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江衔鱼
小娘子瞬间展颜一笑?,恰如粉桃初绽般娇媚。
“先生真好呀!”
她左手?始终扯着他袖子,围着他蹦来蹦去?的,好像有?永远也用不完的劲似的。
“嗯。”
江淮之视线在她身上点了点,瞧着那一直紧握着没松开的右手?蹙了眉。
“手?里是什么东西??”
正蹦得欢快的小娘子一下子就不动弹了。
“呃……”
符柚支支吾吾的,小手?更?是往背后一藏。
“先生是不是要忙呀,我就...我就先回去?了!”
“是要忙。”
他好整以暇地瞥瞥。
“但是拿出来。”
他怎么这样啊!
小娘子一脸痛苦,恨不得当场拔腿就跑了。
“我...我不给!”
她颇为倔强地仰仰小脸。
江淮之瞧她这模样,更?想逗她了。
“从?香市上带出来了什么好东西?,不叫我瞧?”
“没什么呀,香市能有?什么好东西?——诶!”
话未说完,她只觉手?里一松,竟不知他何时?绕过去?勾勾手?指就将那小花笺勾了出来!
春寒料峭的,臊得她又是一身汗。
江淮之手?指划过那榆木制成的小木板,耳根竟是略有?发烫。
他承认,他后悔了。
本意只是与她玩闹几下,叫她不要总想着那闯下的祸兀自煎熬,眼下反倒尴尬的成了他。
那小花笺上规规整整写着个三点水的偏旁,下一笔的横都出了一半了,很难让人猜不到这是个什么字。
但他决定猜不出来。
“写得什么?”
小娘子那白?嫩的小脸都快被天边红霞淹没了,声音细若蚊蚋。
“写得...江...”
她不好使的脑袋此刻转得飞快。
“写得江河湖海!”
此言一出,江淮之都被她整愣了。
“对,就是江河湖海!”
她小粉拳一握,瞧着笃定得很。
“我希望我们大靖江清湖晏,四海升平!也希望花神可以聆听到我的愿望!”
“……”
还挺根正苗红的么。
“好愿望。”
他微咳一声,速速将那花笺递了回去?。
“好好念书,会实现?的。”
“……一定好好念书!”
“好了。”
他也同她说够了,温和地拦下了她的欲言又止。
“我还有?公务在身,若还有?话,明日再说吧。”
“好嘛...那先生再见!”
她其实还想黏着他,却?不好再任性?了。
瞧着那车夫重新扬了鞭,她没来由觉得一阵失落。
来时?的路口已然被几个姑娘铺上花布支起了小伞,正嘻嘻哈哈斗着花草,注意到她往这边看,还同她招招手?,她只礼貌地笑?了笑?也没过去?。
再往那边走几步便是东宫了,她若是想在那里取取暖,等江淮之回来再说上几句话,也是畅通无阻的。
这些年里,东宫的守卫,早就默认她是未来打理内务的太子妃,没有?一个会不长眼拦她。
似乎周围所有?人都是希望她嫁给李乾景的,或许连江淮之都是这么想的。
她有?时?也想过,嫁给他有?什么不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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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梅竹马的缘分,九五之尊的地位,在府上她是千娇百宠的小女儿,出阁后她是万人之上的太子妃乃至皇后娘娘,一生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从?不用她费半根指头?的劲,只好端端站在那里,就有?别人三辈子求不来的福气挨个送到她手?上。
放着这样的好日子不过,真是蠢坏了。
可她就是蠢坏了,她自小就是个不聪明的。
她不想一辈子被困在那方寸之地,出个门都要逐级通报,千人簇拥;她不想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夫君隔几年就要纳一次后妃,还要装作大度的模样博个母仪天下的好名声;她不想……
她不想的事情太多了。
符柚漫无目的地散着步,也不知自己走到哪里了,直到守卫一声呼喊,才堪堪回过神来。
竟然真的走到了东宫么?
她不相信冥冥之中自有?注定,可这样无意识的行径却?叫她心底拔凉拔凉的。
“见过符小娘子。”
那守卫眼尖,远远地就迎了过来。
“小娘子可是来寻太子殿下?殿下公务在身,眼下不在宫中。”
“他不在啊。”
她漫不经心地应着。
“那……那江先生呢?”
“似乎遇上个什么案子,太傅大人陪着殿下一道出去?了,应当是往大理寺的方向,小娘子若要念书,怕是要明日了。”
“知道了,多谢你。”
原来是去?大理寺了。
符柚套了话,便朝宫墙上随意一倚。
“我在这里等等,你忙你的就好,不用管我。”
那哪能不管啊!
守卫被她吓得几乎失了神。
堂堂未来太子妃殿下,等个太子殿下还要在宫墙边上等,他这脑袋还要不要了!
好在他反应快,千告饶万道谢的,总算把这小娘子安置进?常读书的崇文馆了,燃了上好的香炭递了顶尖的香茶,才敢重新回去?守门。
符柚有?一搭没一搭饮着茶,一连等到天黑都没见个人影。
她想回府了。
只是那天越黑,她越是心神不定,最后反倒是一撂茶盏,生生朝大理寺方向跑去?。
大理寺的守卫从?没见过她,一时?也没认出来,瞧见她腰间别了件相府的信物?,才连忙唤人来把她迎进?去?。
“后院刑狱之所实乃污秽之地,怎能脏了小娘子的衣裙,若要寻人,小娘子在这边坐着等便好,这便派人给您上茶。”
“不用管我的,你去?忙便好了。”
符柚看出来他身上穿的是官服,只是认不出究竟是几品的官职,只谢过了对方的好意。
“我方便自己走动走动,去?找找人吗?”
对方微滞了一秒,随即又是满脸的笑?。
“自然可以,小娘子若有?需要,随时?唤人来便好。”
毕竟也是丞相大人家的千金,既定的太子妃殿下,他绝无开罪的胆子,只犹豫了一下便果断松了口。
符柚一路自个儿打听着,摸到了一处牢狱。
那牢狱设在地下,遑论要进?去?,离着那狱门还有?好几丈远,浓郁难闻的血腥味就扑面过来了,熏得她下意识掏出香帕掩住了鼻。
见她朝这边过来了,狱门前两?个守卫不约而同对视一眼,想习惯性?怒喊一声喝退来人,却?在瞧见她那张比花神还要娇上几分的脸时?,齐齐没了办法。
“不知这位小姐是……?”
其中一人磕磕巴巴开了口。
“我叫符柚,抱歉打扰二位了。”
她被江淮之教得很有?礼貌。
“原来是太子妃殿下!”
她的大名这京中谁人不知,那二人慌忙便行了礼。
“只是不巧,太子殿下方才似有?急事离开了,就跟您前后脚,只剩江太傅在里面了。”
“只有?先生一个人在?”
她好看的眉不自觉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