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江衔鱼
只是他当时,尚残存着一丝为人师者的理?智,下意?识便将她拒绝了。
这般想来,他亏欠她许多。
“哥哥。”
江萦月忽然?停下来。
“你在?听吗?”
“……我在?。”
他回过神来,微咳一声以作掩饰。
“江唤是如何?想的?”
“他好像也挺喜欢我的,但是没有办法跟我表达。”
她双手紧紧攥着那滚烫的茶杯,却没觉得痛。
“我们都知道的,他只是一个侍卫呀,这件事?情捅出来,我们都会死的。”
“我问?过母亲了,假如我有一天喜欢上一个很普通的人,比如护院、死士或者世代为奴的家?仆,她会怎么办。”
“她说依照江家?的族规,若与这样的人有了接触,会赐我一道白?绫,以保全江家?颜面。”
“有过接触么?”
“嗯……”
江萦月声音更?小了,不敢去看哥哥的脸。
“偷偷牵过一次手,一下子就松开了。”
“……”
江淮之缄默半晌,淡淡看她一眼。
“继续讲吧。”
“没有什么了,哥哥。”
她很诚实。
“他之前还?偷偷想过,能不能假死从你手下脱身,带我去很远的地方,但后来他也觉得,我生来就该过锦衣玉食的日子,他给?不了我世家?大族的生活,不该耽误我。”
“你们还?策划过这个?”
江淮之似是被?妹妹逗笑了。
“从我手下脱身这种事?情,也敢与我说?”
“呃……”
她支吾着。
“哥哥对我很好,不想骗哥哥。”
“有些意?外。”
他看着这位被?誉为京中贵女典范的娴静娘子。
“我一向同旁人一样,觉得你端庄淑雅,恪守礼节,却从未知晓你心底叛逆的一面。”
尾音落下,他微微弯唇。
“要?么说,我们是兄妹。”
“嗯……”
江萦月点点头,面含愧疚。
“我们好像将父亲母亲气得不浅。”
他没有答话,只那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叩了叩石桌。
她疑惑抬眼,却恰好瞧见江唤拖着一副残躯,从树后缓缓走出来,惊得一下子站起来。
“阿唤,你……”
说罢,似乎又顾虑哥哥在?场,生生咽下了后面的话。
江唤一身玄色短衣血迹斑斑,瞧着一夜未眠虚弱不堪,走近了看到她那红肿的左脸微微泛起白?皮,眸中悲愤交织,开口发颤。
“疼不疼?”
一直安安生生坐在?石凳上、面含浅笑给?哥哥讲故事?的江萦月,只听了这三?字,眼泪倏忽便像那剪了线的珠子,滴滴哒哒砸落在?地。
“不疼的。”
她低声回应。
“母亲一点也没有用劲。”
他听得钻心得痛,回身一跪,便伏在?了江淮之脚下。
“属下贼胆包天,觊觎小姐,求公子赐死,为小姐觅一个好去处。”
“这便是你的答案?”
江淮之摩挲着那茶杯,微微朝他垂眸。
“月儿同我讲了这么多,你便只还?我这样一句话么?”
江唤缄默半晌,喉中发哽。
“……属下不敢。”
“没有机会了。”
最后一字砸在?他耳侧,他心中慌乱,下意?识抬了头。
“不是,属下……”
他生怕这样的话再也说不出口一般,迎着那抵在?喉上的剑尖低吼出声。
“我喜欢萦月小姐,我喜欢萦月。”
那剑尖在?那饱受风雨侵袭的麦色脖颈上划出一道浅浅的血痕,随之顿住了。
江萦月羞得面色通红,浑身发烫,唇角的弧度却是怎么压也压不住,白?皙的手指颤颤悠悠捻了许久,才勉强拎起个裙边,也跟着跪到了自家?哥哥身前。
“哥哥,你...你不杀他好不好?”
“我不会杀人,否则何?须养死士。”
江淮之将从人腰间抽出的利剑又推回去,淡淡道。
“二哥不是将你的剑取了,何?时又别在?这里的?”
“公子唤属下来后院的时候,便顺道取了一柄。”
江唤低头答道。
“有想保护的人,剑就不会离身。”
“说得不错。”
江淮之视线在?他身上落了落。
“月儿小的时候,我应允过她,会让她嫁给?她喜欢的人,不让她为江家?祖业牺牲,只是...”
清冽如雪的声音顿了顿。
“身为兄长,对妹妹选中的人难免挑剔一些,是人之常情,也希望你能理?解。”
“属下明白?。”
江唤面上羞赧,不敢去看他。
“属下身份低微,无户无籍,配不上小姐。”
“江家?家?仆的身份,我会为你除去,你今后只为我做事?便好,不必再为江家?赴死。”
略略想了一瞬,他又缓声道。
“我在?京城南边有间闲下来的铺子,你想用来做什么便去做吧,若是年后你仍无立身之本,我不会允许月儿嫁给?你。”
此话入耳,江唤几乎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眸中是遮掩不住的欣喜若狂。
“多谢公子,属下定不负公子厚恩!”
江萦月一双杏眼亦是亮盈盈的,开口哽咽。
“哥哥……”
“好了。”
江淮之轻轻放下手中茶杯,杯音清脆作响。
“既然?敢说出口,我便愿意?给?你这个机会,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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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切,都建立在?我是家?主的情况之下。”
江萦月瞬间明白?过来。
“哥哥若是被?那江望之抢了先,那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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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你们一起,都要?死。”
江淮之轻笑出声。
院内是长久的静寂,以至于一朵桃花被?风吹落,那细微的声响都足以在?人心上砸出一道口子。
“不必担心,这是我的事?情。”
他起身负手而立,遥遥望着天边舒卷的云朵。
“先回去了。”
只是这话习惯性地说出口,他才反应过来。
他现在?,哪有地方可去。
“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