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下蝶影
是太子拿的,与?他无关,陛下就算再心疼,也?应该不会?怪他。
云拂衣与?离岩国使臣在四方馆门口发生冲突的事,早已?经传到各个朝臣耳中,有人觉得解气?,有人觉得她太过冲动,但几乎没有人因为此事对?她辱骂。
直到太子出宫去往云家的消息传出,众朝臣开始紧张起来。册立大典在即,太子已?经近两个月没有出宫,现在直接去往云家,分?明是代表了陛下的意思。
陛下,会?不会?让云拂衣去给离岩国使臣赔罪?
拂衣看着赏赐如流水般抬进云家,忍不住悄悄拽了一下太子的袖子,轻声问他:“殿下,这……真是陛下赏赐的?”
“嗯,是父皇赏赐的。”看着离自己极近的拂衣,岁庭衡学着她的样子,弯腰在她耳边小?声道:“也?是我?亲自给你挑的。”
“殿下,您……”
“拂衣,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岁庭衡笑容温柔:“有好东西,我?想跟好朋友分?享。”
拂衣这才注意到,殿下已?经不再称呼她为“云姑娘”,而是叫她“拂衣”。
见她不说话,岁庭衡眼神黯淡下来,随后又笑了:“没关系,只要云姑娘喜欢这些就好。”
“殿下与?臣女自然是朋友。”
此言一出,她就看到岁庭衡笑容缱绻,如夏荷初绽,清新而又高雅。
没人能?眼睁睁看着美男失落,她年纪轻轻的,如何能?做到不为男色所动?
第32章 无礼
“太子殿下,请您上坐。”云照白见?妹妹与太子越站越近,还头?挨着头?说悄悄话,含笑?走到两人?中?间:“请。”
岁庭衡在上首落座,几番寒暄过后,柳琼枝对太子的态度已经从生疏客气到亲切欣赏。
拂衣想,太子这样惊才绝艳的人?物,如果想要与谁结交,那真是手?到擒来。
“拂衣一片忠心,父皇与我都看在眼里。”岁庭衡笑?容不减:“父皇常在私下跟我说,夫人?您与云尚书教导有?方,所以云郎君与拂衣才如此不凡。”
“陛下谬赞,臣妇这两个孩子,一个憨一个倔,很?是不省心。”柳琼枝笑?容灿烂,扭头?看了眼一双儿女:“让殿下您见?笑?了。”
“云郎君的《叹充赋》让人?惊叹,我曾反复诵读数次,至今也不能忘。”岁庭衡诵念出几句《叹充赋》中?的句子,面带赞赏:“这几句我尤其喜欢。”
“能让殿下诵阅,是在下的荣幸。”云照白没想到太子真看过自己所写的这篇文章,起身作揖:“谢殿下夸赞。”
《叹充赋》并?不是他最出名的文章,但却?是他在充州与妹妹团聚后所作,里面满是他的喜悦与祝福,所以他自己很?喜欢这篇文章。
现在见?殿下也喜欢这篇赋,他看殿下的眼神有?了几分看知音的意味。
“拂衣回?京以后,数次替父皇分忧,父皇与母后都恨不能拂衣是我们家的人?。”岁庭衡的目光与拂衣视线交汇,对拂衣展颜一笑?。
柳琼枝瞬间明白过来,太子这是告诉他们,皇上很?满意拂衣对离岩国使臣的态度,也是在借着这件事,向朝中?大臣表明他的立场。
她有?些庆幸,当今陛下是个有?血性的帝王,边疆的将士与百姓总算有?了盼头?。
“时?辰不早,我该回?去了。”岁庭衡放下茶盏,起身告辞。
柳琼枝不敢挽留,带着拂衣与云照白一路把?人?送到大门口:“恭送殿下。”
岁庭衡伸手?扶住柳琼枝准备往下拜的手?,侧首对柳琼枝身后的拂衣道?:“不用担心,有?我与父皇在,不会允许离岩国使臣对你无礼。”
拂衣扬起嘴角笑?起来:“臣女知道?,谢谢殿下。”
见?到她笑?,他不自觉也跟着扬起嘴角,直到坐回?马车,四周都安静下来以后,他才察觉到自己嘴角是上扬着的。
他掀起帘子往外看了一眼,马车已经离开?云家,他能看到的,只有?身着金甲的金吾卫。
“殿下,您有?何吩咐?”守在车窗旁的金吾卫见?殿下掀起了帘子,连忙低声询问。
“无事。”岁庭衡放下帘子,伸手?摸了摸腰间的荷包,里面装着拂衣送他的玉珠。
他连拂衣送的玉珠,都不敢光明正大戴出来。
他怕世人?察觉到他的心思,逼着拂衣做他的太子妃,让她失去自由与选择。
三年前他求过天地,求过岁家列祖列宗,只求他们保佑拂衣还活着。
只要她好好活着,他便再无所求。
可是贪婪总是战胜理智……
离岩国的车骑将军还在等隆朝皇帝派人?来向他赔罪,可是直到太子册立大典开?始的那天,他都没有?等到来赔罪的人?。
“真是气煞我也!”车骑将军气得捶裂桌面:“隆朝竟敢如此瞧不起本将军!”
起得太早还在犯困的六王子被这声巨响吓得睁开?眼睛:“仲将军,你怎么了?”
“六殿下,隆朝竟敢如此瞧不起我们,末将要给他们一个教训。”仲将军把?拍疼的手?背在身后:“听说皇帝只有?太子一个儿子,今日的国宴上,我们应该想办法给这个太子一个难堪。”
“我们不是来跟隆朝购粮的?”六王子勉强打起精神,不让困意战胜自己:“今晚跟他们闹得不开?心,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六殿下,您不了解隆朝人?。”仲将军不屑冷哼:“他们的文臣都是软脚虾,只要我们对他们态度强硬一些,他们就会害怕,到时?候还不是我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六王子皱眉:“可隆朝换了皇帝,说不定……”
“绝无此种可能。”仲将军自信满满道?:“现在这个皇帝十分不讨先帝喜欢,据说他十分平庸懦弱,这样的皇帝肯定比前任皇帝还要好对付。”
六王子沉默片刻道?:“可他若是性格懦弱,为何还未派人?来向我们赔罪?”
“那个对我无礼的女人是宁王老相好,说不定是宁王怕皇帝治那个女人?的罪,把?这件事隐瞒了下来,皇帝根本不知道她的所作所为。”仲将军自信道?:“殿下,您箭术出众,今日末将会想办法让隆朝太子与你比箭术,让他们知道我们离岩国皇室王子的厉害。”
六王子:“……”
你想出气,却让本殿下出头,真是倒反天罡!
“行。”
算了,仲将军脾气差脑子也不好,他懒得跟他起争执。更何况在隆朝与诸国使臣面前扬离岩国威,也不是件坏事。
太子册立大典,拂衣作为新出炉的郡主,也要进?宫觐见?叩拜。
册封大典与加冠礼一起进?行,拂衣看着就觉得繁琐,偏偏太子这个当事人?却?能做到一步不错,连跪拜礼都比别人?拜得优雅好看。
祭天地,拜祖宗,太子吉服加身,最后是皇帝亲自为太子戴上了九龙金冠。
当太子金印落在岁庭衡掌心的那一刻,冰凉的触感让他指尖微微一颤。
“拜!”
朝臣命妇齐齐跪下,皇帝把?岁庭衡扶起来,让他站在自己身边:“衡儿,看着你的脚下。”
艳阳高照,岁庭衡看着匍匐在玉阶下的众人?,目光一点点右移,在某处停顿片刻,收回?视线后举起手?中?的太子金印。
“再拜!”
“三拜!”
三拜过后,拂衣仰头?看着龙纹玉阶上的太子,人?群中?发出一阵惊呼声。
只见?阳光照在太子的金冠与金印上,反射的光芒竟隐隐约约形成了金龙的模样。
“吉兆啊!”
有?老臣激动得近乎晕厥,拂衣注意到站在前面的康阳公主甚至踉跄了几下。
拂衣望着仍旧云淡风轻的岁庭衡,高声道?:“天佑大隆,皇上万岁,太子千岁。”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跟着齐声再次跪下:“皇上万岁,太子千岁!”
“吾儿天命所归。”皇帝比朝臣们还要高兴,对太子大出风头?这件事没有?半点芥蒂:“得此储君,乃我大隆之福。”
宁王与宗亲们跪在一起,他看着比岁庭衡还要高兴的皇帝,怎么也想不明白,皇帝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
父皇还在时?,就算对他宠爱到骨子里,对他也存了几分猜忌。
多疑是每个皇帝的通病,他不信他这位好皇兄能一直容忍太子在民间的威望超过他。
使臣团见?到这样一幕,也低着头?窃窃私语。
“真是吉兆?”
“谁知道?呢,隆朝人?诡计多端,说不定是他们耍的手?段。”
“有?这样的手?段,为什么不用在皇帝身上,这不合理啊。”
“难道?太子自己干的?”
“干这种让皇帝猜忌自己的事图什么,图日子过得太安稳?”
“六殿下……”仲将军皱起眉头?,对六王子轻声道?:“末将看这个太子文质彬彬的模样,箭术肯定比不过你。”
六王子没有?说话。
隆朝太子箭术不好,但是他命好啊。
隆朝皇帝没有?其他孩子,他的储君之位稳如泰山,即使发生这种抢皇帝风头?的事,皇帝也能笑?得比谁都开?心。
他们离岩国的王子们做梦都不敢想这么好的事。
繁冗的仪式终于结束,众人?进?殿入席落座,各国的贺礼也呈了上来。
各国使臣都按照隆朝礼节,给帝后太子见?礼,唯独离岩国例外,行的是离岩国礼节。
见?皇帝与太子都没多大反应,仲将军坐回?桌边后道?:“六殿下,末将料得没错,新?皇帝是个懦弱不堪的人?。”
六王子看着处处彰显着出尘气质的太子,对方似乎察觉到了他的视线,朝他微微抬起手?上的酒盏。
与对方漆黑如墨的眼眸对上,六王子心中?有?些怪异。
这双眼睛让他想到了离岩国高山上的积雪,纤尘不染,终年不化。
他率先错开?视线,侧首往四周扫视,被对面一位身着水色宫裙的女子吸引了目光。
“六殿下,看到那个穿着水色衣服,被几个女子簇拥的女人?没有??”仲将军站起身:“她就是前两日冒犯末将的人?,末将要好好会一会她。”
“姑娘,前几日姑娘与本将军有?些误会,只要姑娘愿意饮下九杯酒,此事就当揭过了。”仲将军把?酒壶重重放到桌上,双目灼灼盯着拂衣:“不知姑娘能否给本将军这个面子?”
仲将军声音不小,四周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岁庭衡偏过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将军对四方馆仆役无礼,本郡主看得一清二楚,这中?间有?什么误会?”拂衣轻笑?出声,风淡云轻的放下手?中?酒杯:“如果仲将军愿意喝下九杯酒,那么本郡主愿意给将军一个面子,让你有?解释的机会。”
正准备开?口替云拂衣说话的文臣们听到这话,顿时?闭上了嘴。
若论气人?的本事,还是纨绔比较强。
“看来姑娘还没想明白。”仲将军眼含戾气:“是你得罪了本将军。”
“仲将军。”宁王开?口道?:“请不要无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