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下蝶影
“你厚皮粗脸的?,哪里有卢姐姐美丽动人。”林小五把他往旁边一推:“咱们女孩子一桌,你们男人别来凑热闹。”
众人纷纷称是,一口一个卢姐姐,把卢似月夸得天上有地下?无。
卢似月笑得红了眼眶,按照皇家辈分,其中一些人应该称呼她?为皇嫂或是皇婶。但此?时此?刻,所有人仿佛都忘记了她?宁郡王妃的?身份,只是单纯地把她?当做可以玩闹的?姐妹。
在他们面前?,可以不讲究规矩礼仪,可以不用顾忌卢家颜面,不在乎家族利益,只有玩耍与嬉闹。
她?从未体验过这样轻松的?生活。
“刘小胖,你别敲鼓,快下?来。”林小五捂着耳朵忍无可忍对?台上的?刘小胖吼道:“我耳朵都要聋了。”
“你们怎么来了?”刘小胖扔下?鼓槌,嫌弃地看着他们:“你们不是去玩蹴鞠了?”
他带着几个狐朋狗友挤进人堆,看到靠里面坐着的?拂衣,犹豫了片刻,还是用胖墩墩的?身躯挤开一个人,强行在他们中间坐下?:“那什么,看在你昨天表现得还不错的?份上,本世子决定一个月不找你麻烦。”
拂衣翻了个白?眼:“你是来蹭吃蹭喝的?吧?”
“小爷我有钱。”刘小胖把鼓鼓囊囊的?荷包拍在桌上:“今日你们的?费用,小爷我包了。”
拂衣顿时坐直身体,把刘小胖从头打量到脚:“哎,我往日没发现,原来刘世子竟有几分威武之气。”
“那是。”刘小胖得意?仰头,对?仆役道:“让坊主准备最好的?酒来,小爷不在乎这点银子。”
他的?随侍沉默不言的?看着自家世子,有时候他真?的?觉得,云郡主逗他们家世子,跟逗狗似的?。
偏偏世子每次还要凑上去,不知悔改。
“云拂衣,你身边的?这个人是谁?”刘小胖好奇地打量着拂衣身边的?女子,看着有些眼熟。
卢似月抬头对?他温婉一笑:“刘世子。”
“宁、宁……”刘小胖捂住自己的?嘴,警惕地往四周瞧了又瞧,企图用自己胖胖的?身躯,把卢似月挡住。
这可是宁王妃,岁瑞璟的?枕边人!
云拂衣好大的?胆子,竟然把宁王妃带进了纨绔圈子,真?不怕宁王找她?麻烦?
等酒菜上桌,趁着大家笑闹的?机会,他凑到拂衣身边小声道:“大姐,你怎么把宁王妃给带到这种?地方。”
还跟她?如此?亲密!
拂衣:“……”
见拂衣不说话,刘小胖以为自己猜到了真?相,他把拂衣拉到角落里,紧张地问:“你这么干,宁王他知道吗?”
第36章 如意
眼?见云拂衣的眼?神越来越犀利,刘小?胖缩着?脖子道:“我没别的意思,虽然你挺讨人厌,但我不会把?这事传出去。”
“一天天的别瞎想。”拂衣没好气?道:“我跟卢姐姐是好友,她在京城举目无亲,我带她出来散心有?什么不对?”
“卢氏那么大个家族,男子在京中为官,女子嫁到京中为妇,怎么会是举目……”刘小?胖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了。
卢氏虽有?人,但他们不一定愿意与宁王妃有?来往。
想明?白这一点,刘小?胖盯着?拂衣看了好半晌:“我明?白了。”
“拂衣,快过来。”
刘小?胖看着?远处满脸是笑,朝云拂衣挥手的卢似月,胖胖的身?躯往旁边挪了挪,方便拂衣经过。
“走吧。”拂衣一把?拽住他的衣襟:“说好的请客,你可不能跑。”
“谁跑了?”刘小?胖挣扎了几?下,被拂衣拖进了人群中。
酒足饭饱,拂衣正坐在一旁听曲,见到了一道有?些?眼?熟的身?影。
“云姑娘在看那位南胥国的王孙?”坊主为拂衣倒了一杯酒,笑着?道:“近几?日?这位王孙每天都会来彩音坊坐上一个时辰,出手也大方。好些?国家的使臣都来过,都比不上这位王孙来得勤快。”
正说着?,拂衣就看到离岩国的一名使臣走了进来,他似乎看到了南胥王孙,高傲地走到他身?边,也不知说了什么,南胥王孙连连作揖,把?位置也让了出来,瞧着?倒是有?几?分可怜。
这一幕好几?位纨绔都看见了,他们见拂衣与刘小?胖没有?动静,也都装作没有?看见,只?管饮酒作乐。
“云姑娘慢饮。”坊主福了福身?,端着?托盘离开。
“那个南胥王孙瞧着?挺可怜,你怎么不去帮他一帮?”刘小?胖抖着?腿,一脸的看热闹。
“我是大隆的郡主,哪里能管离岩与南胥的事?”拂衣挑眉看他:“难道你想管?”
“嗤!”刘小?胖扭过头?,不再搭理她。
他又不是傻子,什么能管,什么不能管,他心里还是有?数的。
没过多久,坊内响起砸杯碗的声音,整座乐坊安静下来,唯有?台上的乐师还在敬业的弹曲。
“南胥王孙敢说这种话,是谁给你的勇气??”离岩副将把?杯中的酒直接泼到南胥王孙脸上:“王孙是想我们离岩的铁蹄,踏破你们南胥?”
“在下一时失言,请将军息怒。”
酒水顺着?南淮的脸流下,他甚至顾不上擦脸,连连向离岩副将请罪。
身?为一国王孙,连离岩国一个五品武将都不敢得罪,任谁见了都要说上一句可怜。
“希望王孙下次注意言辞,别再说辱没我离岩国威的话。”离岩国副将把?杯子扔到南淮脚边,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扔到桌上,沉着?脸离开了彩音坊。
彩音坊的仆役连忙上前打?扫收拾,南淮拱手致歉:“对不住,在下给贵坊添麻烦了。”
“王孙客气?了,咱们彩音坊只?想让客人玩得开心,宾至如归。”坊主端着?新的酒壶酒杯上前,华丽的裙摆在空中转了一个圈:“王孙请。”
她笑了笑,指腹不小?心碰到王孙的手腕,朝他嫣然一笑,转身?离开。
回到后院,坊主脸上的笑意消失,快步走到一个房间外:“大人,奴家打?扰了。”
“请进。”
屋内的人相貌平平,身?配利刃,腰挂太子府詹事令牌。
“大人,奴家帮你探过南胥王孙的脉搏,脉搏起伏正常。”
“被离岩国人如此?羞辱,还能保持心如止水,南胥王孙好涵养。”他站起身?:“多谢坊主相助。”
“小?事一桩。”坊主似乎也不想跟他多说,转身?就准备离开。
“坊主有?急事要办?”
“云姑娘今日?过来,奴家要多陪陪她。”坊主笑着?拉开房门,头?也不回道:“告辞。”
“云姑娘?”他皱了皱眉,坊主这种重利的生意人,也有?特别在意的人?
他飞身?一跃离开彩音坊后院,绕了一圈从大门踏进彩音坊,看到坊主怀里抱着?琵琶,坐在几?个美衣华服的女子中间,一个穿着?骑装的女子,拿着?剥好的葡萄喂到她嘴边,坊主看也不看就吃进了嘴里。
坊主警惕心极强,从不吃别人给的东西。若他不是太子府詹事,坊主恐怕也不会愿意帮他试探南胥王孙的脉搏。
他盯着?骑装女子看了两眼?,想起了她的身?份,云尚书的掌上明?珠云拂衣。
云家对陛下忠心耿耿,所以他没再多看,转身?离开了彩音坊。
坊主朝门口瞥了一眼?,收回视线继续与拂衣等?人说笑起来。
官家的人就是多疑。
太子府詹事出了彩音坊,在街上拐了好几?个弯后,躬身?进了一辆马车:“卑职参见殿下。”
“起来回话。”岁庭衡放下手中的书卷:“那个南胥王孙在彩音坊做了什么?”
太子府詹事把?查到的事情说了一遍:“彩音坊坊主原本一直装傻充愣,说自己只?是生意人,什么都不懂。直到卑职表明?身?份,她才终于松口答应帮忙。”
“京城人员复杂,她能把?彩音坊管理得这么好,是件极为不易的事,与人相交时保持谨慎理所应当。”岁庭衡语气?平静:“她愿意出手相助,已是难得。”
“卑职是担心,她会泄露消息。”
“不用担心,能让彩音坊成为京城第一乐坊的人,肯定是聪明?人。”岁庭衡见他似乎还有?话说:“还有?什么事?”
“卑职还发现,坊主与云郡主关系十分亲密,坊主对她几?乎没有?任何防备。”
“嗯,孤知道。”岁庭衡眼?中浮现出淡淡的笑意:“所以你不必担心她会泄露消息。”
太子府詹事有?些?不解,坊主与云郡主关系亲密,怎么就不用担心了?
两者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殿下,那我们现在回宫?”
“不。”岁庭衡整理了一下衣袍:“去彩音坊。”
“啊?!”太子府詹事以为自己听错了:“殿下,您说您要去哪?”
“彩音坊。”
太子府詹事腿一软,连声劝道:“殿下,一个南胥国王孙实在不值得您去这种地方。”
这会儿京城一半的纨绔都在彩音坊,万一殿下被那些?纨绔冲撞了怎么办?
可是他不敢再劝,殿下虽然御下温和,但他决定了的事,谁也无法阻拦。
此?刻的彩音坊正热闹非凡,几?个纨绔喝多了酒,非要在台上给大家唱曲,调子歪到了天边,惹得众人嘲笑连连。
南淮羡慕的看着?这一幕,这就是上国贵族的自在与豁达吗?
不用谨小?慎微,不用害怕麻烦,亦不惧他人的笑言。
“下来,快下来。”刘小?胖捂着?耳朵,让这几?个纨绔家的小?厮把?他们拉下来,扭头?对坊主道:“坊主你放心,本世子绝对不会让他们几?个影响你们坊里的生意。”
坊主用手绢捂着?嘴角笑,刘世子哪里知道,坊中一些?客人就爱看这些?郎君们在台上表演。
“都让开,让我来。”刘小?胖爬上台,又拿起了鼓槌。
“哎,你可别!”拂衣翻身?跳上台,按住刘小?胖握在手中的鼓槌:“别人只?是唱得好笑,你是敲得刺耳。”
“不可能!”刘小?胖反驳:“我祖母说,我的鼓敲得比军鼓还好。”
“康阳公主还觉得你是天下第一好大孙呢。”拂衣翻白眼?:“反正你敲鼓就是不行。”
“好吧。”看在云拂衣十箭十中的份上,刘小?胖难得的好说话,他松开鼓槌:“那我明?天再敲。”
“行。”拂衣把?鼓槌扔到一边,拉着?卢似月上台:“卢姐姐,你给我们弹一曲。”
在热闹的气?氛下,卢似月也变得自在,她当下便在琴边坐下:“好。”
琴声一响,宛如空谷神曲,吵闹的人群也安静下来。
听到兴处,拂衣取下一边没有?开刃的剑,跳起了剑舞。
南淮的随侍看得失了神,尤其是看到隆朝云郡主与宁王妃相视一笑后,忍不住怔怔对南淮道:“王孙,宁王妃与云郡主该不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