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高冷世子当树洞后 第2章

作者:一颗绿毛球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近水楼台 甜文 轻松 古代言情

  馥梨还是习惯,隔三差五就去“许愿”。

  身上棉袄是镇国公府发的,没纹路没绣花的细布料子,颜色也丑,但内里填了扎扎实实的好棉花。一日三餐,赶不上有馒头热汤,赶得上有一素一荤。

  不饥不寒,已胜过世间很多苦命人家。

  馥梨纤细的指头一下两下,轻点纸蜻蜓羸弱单薄,翩然欲飞的翅膀,眼眸弯了弯。

  阿娘,你看见了吗?

  女儿在镇国公府过得挺好的。

第2章 陆执方把几只纸蜻蜓都拆了……

  皇都百里外的驿站。

  本该是夜深人静的时分,蓦地传来一阵骚动,楼上几人跑进跑出,急而重的步子把木梯踏得吱嘎响,像是丢了什么东西,在闹腾腾地找。

  陆执方的护卫荆芥懒得去关注,只抱臂守在墙角闭目养神。明日一早,他就要同世子爷赶回皇都。

  但有人在靠近。

  荆芥撩起眼皮,见一男人身形魁梧,满脸火烧火燎的急色,抬手就要敲他身后的房门。

  “干嘛的!”荆芥拇指一顶,寒光凛冽的剑刃露出一截,横亘在来人面前。

  对方倒退半步,缩手,冲他一抱拳,“我是个走镖的,姓徐,叫徐昇平,有急事想求见陆大人!”

  荆芥往身后门扉听,没动静,“何事?”

  徐昇平左右看看,冲着门板低声道:“小陆大人,此事事关小人镖局声誉,可否入房内细说?”

  隔扇门后,依旧安静。

  徐昇平不确定:“小陆大人莫非还在睡?”

  荆芥想翻他一个白眼,世子爷浅眠,不喜喧哗。方才三楼这番动静,加上这大嗓门镖师说话的功夫,合该把人吵醒了。没声儿,就是不管的意思。

  荆芥横剑往前,就要撵人。

  徐镖师一咬牙,用低稳而清晰的声音道:“小陆大人,我负责运送一只宝瓶往皇都,一刻钟前,宝瓶在门窗紧闭的屋内离奇失窃。这本是送往皇都为一位老太太贺寿的寿礼啊,您就是不看僧面也看……”

  世子爷最敬爱的祖母,不就是近来大寿么。

  荆芥闻言,看了徐昇平一眼。

  陆执方的声音在门后响起:“进。”

  徐昇平如愿入内。

  滴水成冰的夜,厢房没点灯,只摆个烧得正热的炭炉,不见多少暖意,全因西边那半扇敞开的花窗,叫冷风裹着月色,猎猎闯入。

  他迫切想见到的小陆大人披一条天灰色的鹤氅,悠闲坐在窗边一把太师椅中,轮廓陷在半明半暗里。

  徐镖师心急,自顾自说了失窃经过:“小陆大人,宝瓶在桌面,离床只五步远,抬头就能看见。我半睡半醒听见一声轻响,以为是做梦,察觉不对,再扭头一看,宝瓶就不翼而飞了。”

  他又补充:“驿站前后门都有我弟兄看守,确定那一阵子无人离开,定然还在驿站里头。我想请小陆大人帮帮忙,把宝瓶找回来。”

  陆执方判研的目光盯着他好一会儿。

  “哪个镖局?”

  “嵩州的……五通镖局。”

  “宝瓶既是寿礼,送礼人是谁?”

  “小人只知宝瓶是六十大寿的寿礼,在皇都福来客栈交接,有人等候取货。其余的……一概不知。”

  “嵩州距京城甚远,你如何认得我?”

  “从前跑镖进过京,遇到过小陆大人办案,听闻小陆大人善谋善断,手底积压的悬案疑案甚少,年年都得陛下嘉奖,是大理寺最年轻有为的……”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徐昇平这么想。

  可没等他恭维话讲完,陆执方在昏暗里偏了头。

  荆芥的剑柄一拍他肩头,“走吧,别打搅我们世子爷休息,该报官报官,该抓贼抓贼。”

  “回、回去?”徐昇平一噎,“不帮了?”

  陆执方睨他:“我何时说过要帮?”

  “小陆大人,”徐昇平咧出个比哭难看的笑,“宝瓶是三澤窑的松石绿八极香瓶,顶顶的好东西呐,陆家老太太定然喜欢的,丢了多可惜……”

  “不可惜,本就不是给她老人家的礼。”

  徐昇平脸色唰地变了。

  屋内一时沉寂,他嘴唇张了张,说不出话来。

  “我不厌人说谎,世间人人有难处,说点谎不算罪过。但不喜有事相求,还把人当傻子。”

  陆执方话落,荆芥作出送客模样。

  徐昇平呆若木鸡地转身,忽而回头,箭步冲到太师椅前,朝陆执方跪了下去,抬手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是我自作聪明鬼迷心窍,小陆大人原谅!”

  面前的青年郎君一手掖着鹤氅,一只皂靴踩在地上,不紧不慢地打拍,似乎在思考拿他怎么样。

  那声音很轻,像踩在徐昇平心口。

  半晌,开了尊口。

  “先说说。”

  “说,说什么?”

  “说说你如何鬼迷心窍。”

  徐昇平在昏暗里,对上了陆执方的目光。

  “宝瓶确实是寿礼,雇主没说是送往哪一家。我巧合听见您的护卫说起,要赶回京给老夫人贺寿,怕您事不关己不愿意帮忙……才、才出了这昏招儿。”

  陆执方哂笑:“诓骗我,镖局能落得好?”

  徐昇平咽了咽口水。

  “镖局名字也是假的吧?”

  事已至此,再多狡辩不过徒惹对方生气,徐昇平一屁股坐到地上,老老实实交代,“小陆大人猜得对,嵩州没有五通镖局,我是弘运镖局的。”

  “我是顾不上了。”他喃喃,像在解释,又像自言自语,“今年时运不济,年头到年尾丢了两趟镖,要是再丢一次,我的镖局只能关门大吉,家里八口人都跟着我喝西北风去。”

  等到天亮报官,不止变数大,还坏镖局声誉。

  不如直接求助眼前这位小陆大人,官字两个口,动动嘴皮子就能把驿站翻个底朝天。等镖物找到,再交接完,他立刻溜出皇都,往后再不接这边的镖。

  可如意算盘落空了。

  徐昇平薅了一把自己后脑勺的头发,眼睛一闭,心一横,“着实是头昏脑热。小陆大人心里有气,要打要罚都随意,只求您拣快的来。”

  他还得回去和弟兄们商量接下来如何是好。

  陆执方的鹤氅越过他,掠出一阵寒意。

  徐昇平睁眼,太师椅已空。

  荆芥没好气地冲他再翻了一个白眼:“帮你搜查是别想了,世子爷愿意去失窃现场看,还不带路?”

  “这就去!就去!”徐昇平忙不迭爬起来。

  三楼厢房,灯火明亮。

  时隔两年,再次看这位小陆大人的模样,还是要夸一句生得真好,戏文写的玉山照人,丰神俊朗不是夸张。不过青年的眼角眉梢像罩了层冰壳子,街上大姑娘小媳妇想丢帕子香花,估计是没胆儿的。

  徐昇平乱糟糟走了个神,被陆执方唤回。

  “宝瓶原本放在何处?”

  “就这儿,这张桌子。”

  “没遮没挡,就放着?”

  “丢镖丢怕了,好端端锁在箱子里的东西都能不见,光秃秃放着一眼瞧见,我能安心。”

  徐昇平脸色再度郁卒起来,光秃秃的也丢了。

  陆执方开始问他失窃时的更详细经过,包括失窃前后一众镖师的方位和看守安排。他一边问,一边检查闭合的两扇窗,连桌布都掀开看过一遍。

  最后,视线落在了屋顶横梁上。

  荆芥足尖一点翻上去,“爷,横梁没有异常。”

  陆执方视线没动:“看屋顶。”

  荆芥翻身而下,出了厢房,不多时攀上驿站三楼的屋顶,掀开了一片瓦,声音从头顶远远传来。

  “爷,这有瓦片松动的痕迹。”

  “几片?”

  “只一片。”

  荆芥揭开,漏开的一角不比巴掌大多少。

  他花了些许时间才返回屋内,手掌都是灰,捏着一团物什,“爷,屋顶烟囱找到的。”

  陆执方接过那物什,在油灯下分辨,是一团弯曲打结的银白色绳索,末端系着个小勾子。

  徐昇平跟着琢磨:“小陆大人,这是何物?”

  “钓宝瓶的勾。”

  徐昇平见了鬼般,两手纳闷地比划起来,“宝瓶有这般宽,屋顶瓦片大的洞,它出不去啊!”

  “没钓出去。”

  “那……那钓去哪儿了?”

  陆执方修长的手指已经顺一段鱼线,用铁钩卡着桌上白釉酒壶的耳柄试验。酒壶半满,被吊起来,徐徐降到及地距离,再猛地一甩荡。

  “哒”一声,酒壶在桌底落地,稳稳立定。

  细线小勾松脱,拽出,勾起桌布边缘,把酒壶严严实实遮挡了起来。

  徐镖师的脑子也“哒”一声,天旋地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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