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素光同
谢云潇心不在焉道:“你绑我是?一回?事,脱我的衣服又是?另一回?事。”
华瑶原本跨坐在他的腰间,听了他的话,她懒得多费口舌,直接俯身亲了他的唇,他多讲一个字,她就多亲一口,直把他亲得无话可说。
而她已从逞兴恣乐中找到了妙趣,顺着他的下巴一路吻到脖子,直至她最喜欢狎玩的形状完美的锁骨。她停在此处慢慢地又吸又吮,留下深浅不一的红痕,就像在毫无瑕疵的雪白璧玉上画了一朵两朵三四朵桃花。
谢云潇的喘息声轻不可闻。
他攥紧手指,腕骨绷紧了红绳,红白交相辉映之间,简直美得出奇。
华瑶称赞道:“此景本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见。”
谢云潇的嗓音听起来似有些沙哑:“行了,别再继续。你已经成年了,举止应当?正经稳重……”
“你不要骗我,”华瑶打断他的话,“谁会在床上正经稳重?”
谢云潇的双手被红绳缠紧,系在了檀木雕花的床柱上。他稍微用力就能?扯断束缚,但他并?未挣扎,只?是?提醒她:“强扭的瓜不甜。”
华瑶伸出手指,轻轻点上他的唇角:“等我仔仔细细地再尝一遍,我会告诉你强扭的瓜有多甜。”
谢云潇轻咬了一下她的指尖:“你将来会不会做荒淫无道的昏君?”
华瑶反问:“我哪里荒淫,哪里无道?你倒是?讲清楚点啊。”
谢云潇一语中的:“只?有昏君才会白日宣淫。”
华瑶莞尔一笑:“你武功那么高,明明可以?抗拒,却甘愿顺从我,其实你也很喜欢吧。倘若我是?昏君,你就是?亡国祸水。”
她解开红绳,与他十?指相扣。她依然压在他的身上:“心肝宝贝,你为什么总是?口是?心非呢?”
她的嗓音本就清甜悦耳,这一声“心肝宝贝”更是?叫得缠缠绵绵、情真意切。
谢云潇笑得意味不明。他的锁骨上遍布斑斑点点的红痕,眼底仍有清清澈澈的流光。
华瑶不解其意:“你笑什么?”
谢云潇抽动那一条红绳,将他们二人的手腕绑在一处:“笑你什么也不懂。”
华瑶眨了眨眼睛:“我早就说过了,我特别懂,什么都懂。”
“是?吗?”谢云潇握着红绳的一端,“那你打算做什么?”
华瑶认真思考后?,才说:“我原本打算轻轻地……褪去你的衣裳。但你不愿意,我就没对你动手。”
谢云潇把绳子绕在指间,又问:“衣裳褪完以?后?,你要如何??”
华瑶轻笑一声,不怀好意:“不是?吧,你非要我说得那么明白吗?我一直以?为你的脸皮很薄,又是?世家出身的贵公子,耳朵里听不得脏东西。”
朝阳渐高,日光穿透树叶的缝隙,零零碎碎地飞落床榻。那光斑在华瑶的眼前一晃,她被谢云潇反压在床上。他的衣袍再次从肩头?滑落,衣领大敞,风光无限,而他又低头?靠近她耳边:“有多脏?你不妨直说。世家公子算什么,你是?金枝玉叶。”
他亲了她的耳尖:“请殿下赐教。”
无论她因为什么而惦记他,至少她心里有他的一席之地。
华瑶笑而不语,谢云潇又叫她:“卿卿。”
华瑶偷偷地告诉他:“你知道吗?晋明在雍城住了这么些天?,我派人没日没夜地盯梢,偷听到了他和他侍妾的对话。”
谢云潇心道,她的暗卫日日夜夜地窃听晋明的言行,她却只?肯把晋明和侍妾的戏语告诉他。他收手一把将她揽进怀里,她继续道:“实在是?很好笑,那侍妾说,殿下,不要了,您好勇猛,求您轻一点……”
话没说完,华瑶笑得想打滚,不过因为谢云潇抱着她,她滚不了,谢云潇轻叹道:“这就是你要说的脏东西?实不相瞒,我大失所?望。”
华瑶倚在他的怀里,捡起红绳的另一端。她眼角余光瞥见那只?紫檀木盒,盒盖上雕刻着一对同心结。她本就冰雪聪明,当?即明白了红绳的用途。想来也是?,谢云潇还是?挺重礼法?的一个人,怎么可能?突然献上红绳,求她捆绑他呢?如此一来,她方才岂不是?轻贱了他?!
华瑶的心头涌现惊涛骇浪。她怔了一怔,又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她默默地编起了同心结,还准备一个人编出两只?,谢云潇忽然抓住了她的手指。
华瑶任凭他牵着她的手指,递到他的唇边,他安静地躺在她的面前,松散的衣袍流荡着曦光,落在她的指尖的吻又轻又浅。
谢云潇和华瑶的不同之处在于,他对她从未有过任何?亵玩之意。他的亲近,要么是?情之所?至,要么是?珍而重之。不过华瑶从小在皇宫长大,她并?不懂得其中的差别。
华瑶又起了玩心。她搂住谢云潇的脖颈,找到了新的乐趣:“你能?不能?对我说同样的话?”
谢云潇道:“什么?”
华瑶道:“像那个侍妾一样,夸我勇猛,说你不要了,求我轻一点。”
谢云潇被她逗得发笑:“行,你附耳过来,我讲给?你听。”
华瑶兴致勃勃地靠近。
谢云潇在她耳边用气音说:“公主殿下骁勇善战,我还想要,求您重一点。”
谢云潇一贯正经持重,清冷出尘,可他竟然用这般语调,对华瑶说了那般情话。
他还牵着她的手,缓缓贴近他的衣领。她指尖一颤,刚想躲开,反而被他扣住了,越发地向更深处摸索,指引她尽情尽兴地赏玩。
彼此情潮俱浓之际,她的手心都痒得发酥。
华瑶也只?是?个刚成年的公主,对男女之事原是?纸上谈兵,更怕自己一时心荡意乱,将会脱离自制。她方才说的那些浑话,全是?脱口而出,也未经过深思熟虑。当?然这也不怪她,要怪就怪上梁不正下梁歪,高阳家的皇族都是?浪荡惯了的,古往今来,再没有哪位公主,品行比她更端正。
华瑶寻回?神智,放开谢云潇,拽着红绳坐到了床角。
她一边默念清心咒,一边埋头?编织同心结。
谢云潇道:“殿下。”
华瑶不理他。
谢云潇换了个称呼:“华小瑶。”
华瑶转头?道:“你叫我干什么?”
谢云潇牵过红绳的另一端,与华瑶一起编织同心结。他们二人第一回 ?做这种?事,胜在彼此都是?聪明人,手也很巧,不过半柱香的功夫,他们竟然做出一对十?全十?美的同心结。
直到此时,谢云潇才向她透露道:“这是?凉州人的定情信物。”
华瑶点了一下头?,似乎很明白他的意思:“我懂了,从今往后?,你就对我定情了,我们两情相悦,情投意合。”
谢云潇把同心结交到她的手里。他分
外?郑重:“两情相悦,天?长地久。“
华瑶将两只?绳结叠在一起,并?排放进紫檀木盒。
“啪嗒”一声木盒关紧之后?,华瑶又依稀记起,淑妃也有一对晶莹剔透的鸳鸯玉佩。父皇曾对淑妃说过,“只?羡鸳鸯不羡仙”,怎奈花落香消,玉碎人亡,柔肠寸断,魂魄西归。
*
春末夏初,雍城的天?气越发暖和,繁花胜锦,绿树浓荫,湖光山景皆是?一年之中最秀丽的时候。今日又恰巧是?公主的十?八岁生辰,雍城开了一个盛大的集市,不少渔船、商船停靠在了码头?边,渔民和商人们纷纷进城赶集。
身披斗笠的岳扶疏一言不发,默默地跟随涌动的人潮,渐渐地走向锣鼓喧天?的市集。
五天?了,岳扶疏的主子被软禁在雍城整整五天?,岳扶疏仍未救出主子,甚至听闻了一个新的噩耗。
华瑶一早就派遣十?几位奸细,走水路去了京城。她派出的奸细原本就是?京城人士,对于京城市井的风俗再熟悉不过。奸细四处散播流言,只?说二皇子殿下蓄意谋反,趁着羯人、羌人刚刚撤兵,雍城的守军十?分疲惫,二皇子动身前往雍城,意欲夺取兵权。二皇子还从秦州带了一批精兵强将。二皇子造反当?天?,雍城守军拼死抵抗,这才没让二皇子得逞。
京城是?大皇子、三公主、六皇子、乃至皇后?的势力盘根错节处,这几位大人物都盼着二皇子死无葬身之地。
关于晋明的流言蜚语原本只?是?星星之火,却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之下成为了燎原野火。晋明的母亲萧贵妃八百里加急传信到雍城,要求晋明暂停一切事务,立即返回?京城,亲自向皇帝解释清楚。
但因萧贵妃送的是?密信,并?无懿旨,而华瑶依据《大梁律》软禁了举兵造反的皇族,却是?有例可循、有法?可依,岳扶疏甚至无法?把萧贵妃的密信送到晋明的手上。
岳扶疏一腔忧思,无处排解。
高阳华瑶……她怎么敢呢?
她在雍城才刚站稳脚跟,怎么敢在此时与萧贵妃为敌?!
她对晋明赶尽杀绝,一旦她回?到京城,萧贵妃定会与皇后?联手置她于死地。
第42章 悟解人间恩爱少 一颦一笑间藏不住羞意……
自从凉州东境的战乱结束,三虎寨没了往日的猖狂,凉州、沧州的商贸往来越发?频繁,雍城的市集更加热闹。
岳扶疏缓缓地走在街上,听闻人?声嘈嘈杂杂。他举目四望,才发?现自己走入了雍城最繁华的地方?,此地遍布酒楼饭馆,路边也有商贩叫卖烧饼、肉包、扒鸡、火腿等荤食。
雍城附近有不少盐矿,出产一种细白如雪的精盐,很适合腌制火腿。早在数百年前,“雍城火腿”已经名扬天下,其味道清爽鲜美,令人?满口生津,且有健脾胃、补虚损之功效,很受凉州和?沧州两地百姓的青睐。
岳扶疏路过一间火腿铺子,忽而瞥见一个熟悉的人?影,正是晋明的侍妾锦茵。
锦茵头戴纱帽,遮掩着面容。她?买走了铺子里的半只火腿。转身之际,她?遇到了岳扶疏,顿时?唇色惨白,支支吾吾道:“岳、岳大人?……”
晋明的近臣与侍妾必须斋戒。
现如今,晋明被华瑶软禁在雍城公馆。他传召了八个侍妾前去照料他,锦茵没有被他选中。她?知道自己失宠了,心里既惶恐又轻松。
晋明对侍妾很大方?,赏赐诸多贵重?珍宝,他的宠爱却?很轻薄,像是露水一般,朝更夕变。也有几位侍妾打从心底里仰慕他,终日与他寻欢作乐,而他装出一副怜花惜花的样子,也只是逢场作戏罢了。即便他是丰神俊朗、高高在上的二皇子殿下,锦茵也不喜欢伺候他。
今日,锦茵买通了守卫,独自一人?偷偷溜出来,闲逛于热闹非凡的市集,好似回到了豆蔻年华。她?许久没吃过一口荤,忍不住买了半块火腿,谁知就这么巧,竟然碰上了岳扶疏。
锦茵泪如泉涌:“我叫您瞧见,必无活路……”
“你买了火腿,但还没吃,”岳扶疏道,“扔了就没事?了,莫哭了。”
言下之意,他并不会告发?她?。
锦茵转悲为喜。
她?擦干眼泪,神态腼腆,一颦一笑间藏不住羞意,不像是以色求荣的侍妾,倒像是少不更事?的邻家小妹。
岳扶疏从她?手里拿过那只火腿。他把火腿送给了一位摆摊小贩。
那小贩年约四十岁出头,面容沧桑,体?格清瘦,身旁还带着两个半大的孩子。孩子们的衣裳补着各色补丁,脚上穿着趾头外露的破烂草鞋,手背上遗留着冻疮侵袭的伤疤。他们接过岳扶疏递来的火腿,不知如何感恩,便要下跪磕头。
岳扶疏拦住他们,却?没说一句话。他正要离开,那小贩又道:“大人?,您和?您的夫人?,好人?有好报,好人?有好报!”
锦茵道:“我不是……”
岳扶疏摆了摆手:“言多必失。”
锦茵闭口不语。
时?值春夏之交,阳光明媚,暖风熏人?醉。岳扶疏和?锦茵一前一后地走向停靠街头的马车,两人?之间的间隔足有三尺。
锦茵始终低着头,不敢细瞧岳扶疏的背影,隐约窥见他的深青色锦缎衣袍轻轻摇曳,犹如盛夏时?节的青翠竹叶。他读过那么多书?,懂得那么多道理,待人?依旧宽容而谦和?,常言所说的“绿竹青青,有匪君子”,是不是他这幅模样呢?
岳扶疏忽然驻足,锦茵撞到了他的后背。她?惊慌失措,而他泰然自若。
他指引锦茵登上马车,又说:“你坐车,我走回去。”
锦茵道:“这如何使?得?”
岳扶疏道:“男女避嫌,本应如此。”
锦茵的脸颊渐渐泛红,手拽着马车窗帘,垂首道:“敢问大人?一句,殿下,殿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