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妃 第37章

作者:楮绪风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近水楼台 宫斗 重生 升级流 古代言情

  明?裳没理会旁人如何做想,很?快接上话,“嫔妾是去御花园摘了些新开?的梅花送给张姐姐,幸而路上遇到了姜贵人,不然怕是又要耽搁些时候。”

  绘如立即送上了梅花,太医检查过无碍,水琳接了花插/到了瓷瓶里。两人一唱一和,姜贵人再长袖善舞,也撑不下去脸色。

  几?人的唇枪舌战,李怀修看的清明?,前朝有?政务,他没再待下去,拍了拍张美人的手,“朕前朝尚有?事,改日再来看你。”起身时掠了眼掉了红漆的凭几?,对听月坞的宫人道,“伺候好了你们主子。”

  张美人对皇上淡淡的态度并不失望,她不是丽妃,也不是杨嫔,她对这位寡情?的帝王,从没抱过希望。

  她扶着水琳的手起身福了礼,“嫔妾恭送皇上。”

  来这的宫嫔本就是为了见到皇上,见圣驾离开?,神色怅然失落,也不想再留下去看张美人风光得?意,皇后?一走,很快便都出了听月坞。姜贵人离开?的时候,颇有?深意地看了明?裳一眼,“宓妹妹侍寝这么久,还不见动静,可找了太医看看?”

  明?裳微挑了下眉梢,摸不清姜贵人的意思,徐徐道:“大抵是嫔妾身子弱,想要有孕总要比旁人艰难些。”

  “是吗。”姜贵人唇线轻扬,留下这两个字,出了听月坞的殿门。

  内殿里剩下明?裳二人,张美人也不必再撑着方才的模样,吩咐宫人上了好茶,明?裳抿上一口,讶异地看向张美人。

  张美人难得?俏皮地眨了下眼睛,“皇上几?月不来我这儿一回,自?然要让那位知道知道,内务府是如何苛待的我,以后?的日子也好过些。”

  张美人一向思虑周全,这厢明?裳倒是从未想过,她一直承宠,内务府恨不得?把她当成祖宗伺候,想要给那位卖惨,倒是没多大可能,只?怕届时偷鸡不成蚀把米,那位又要变着法?得?折腾她。想到此,明?裳脸蛋生出些绯色,借着饮茶的由头才遮掩下去。

  两人说?到这儿,张美人没察觉女子的异样,她握住明?裳的手心,引着摸向自?己的肚子,她轻下声,“我倒希望是个公主。”

  明?裳讶异地抬了眸子,“六宫嫔妃谁不希望能得?一个皇子。”

  毕竟只?有?皇子才能坐到那个位子。

  张美人笑了,她看着明?裳,声音轻不可闻,“公主不好吗?免得?为了那个位子,手足相残,争得?头破血流。”

  听张美人毫不避讳地说?出这句话,明?裳抿唇,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张美人看着她,温柔地笑笑,不紧不慢转了话题,“人人都说?母凭子贵,可我却知道,皇上待你,与?旁人不同。”

  明?裳指尖微顿,抬眸与?张美人相视一眼,又轻轻转开?。

  方才姜贵人与?宓常在一同进殿,张美人就已注意到,皇上落在宓常在身上的视线要比旁人要久。想要得?那位喜爱,也是讲究一些机缘,尽管这些或许对那位而言微不足道,但也已经足够了。

  张美人对事事总要比旁人洞悉得?透彻,后?宫母凭子贵,唯独在顺湘苑里,全然变了番模样。

  水琳送明?裳出了殿门,回来为主子换了新的汤婆子。主子畏寒,皇上待主子又非对宓常在那般宠爱,因而内务府难免怠慢听月坞,送的炭火要么缺斤少两,要么都是潮炭,主子冬日里往往要多捂上几?个汤婆子。

  内殿静着,没过一会儿外面就传进了热闹的嘈杂声,守门的小太监一脸喜色地进来通禀,“主子,内务府送来了新培的桂花,这时节桂花可是罕见!”

  张美人倚着引枕,不徐不疾地摩挲着汤婆子裹着的绣纹,这汤婆子用?的年?头多了,有?几?处纹路磨损得?几?近于无。

  内务府的奴才捧高踩低,这时候倒巴巴地给她添贵气来了,锦上添花虽好,雪中?送炭却才是难得?。

  “水琳,去赏些银钱。”

  水琳是不愿意送钱给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奴才,但在这宫里,内务府主持着六宫用?度,也要结交个情?分,她明?白主子的用?意,应下声,领着小太监出了门。

  ……

  乾坤宫

  后?午皇上去了马场跑马,刚回殿没多大一会儿,前朝就有?大臣觐见禀事,到了晚膳的时辰,那大臣才出了殿门。食不言寝不语,伺候皇上用?膳不能多言,待食毕,全福海立即上前通禀。不必皇上吩咐,内务府自?有?眼色,得?知张美人有?孕,自?然是紧赶慢赶地过去巴结一番,听月坞的摆置上上下下换了个遍,都说?后?宫里母凭子贵,在张美人身上可是体现得?淋漓尽致。

  李怀修低眼理了理衣袖,起了身子,“传话给太医院,每隔上几?日去请一回平安脉。”

  全福海躬下身子应话,恭恭敬敬地跟在皇上后?头,没等踏出东暖阁的门,李怀修骤然停住脚步,漫不经心地捻了捻扳指,忽然开?口,“宓常在身子调理得?如何了?”

  按理说?宓常在侍寝最久,又解了毒,确实不该这么些日子还不见动静。

  全福海斟酌道:“奴才听说?前几?日宓常在染了风寒,料想宓常在身子是较别的主子娇弱了些。”

  “染了风寒?”李怀修微拧起眉,凉凉掠他一眼,“怎么没人禀朕?”

  全福海委实冤枉,皇上日理万机,前朝的政务忙不过来,他哪敢因这点小事去叨扰皇上。宓常在该懂事的时候也是懂事,不争不抢的,安安静静像没这人。再者说?,宓常在染了风寒,倘若巴巴地凑到御前,让皇上也染上风寒,坏了龙体,才是大罪!

  他一时说?不出话,欲哭无泪,“奴才听说?也只?是小风寒,吃上两副药就好了。”

  李怀修想起今日见那女子可怜巴巴受人欺负的模样,脸色难看,平日就敢不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在后?宫就跟个小兔子似的,上了小性?子就咬他一口。不该懂事的倒是知晓规矩,染了病也一个人受着。

  ……

  顺湘苑

  明?裳沐浴出来,由着辛柳给她擦拭肌肤上的水珠,歪着身子精神恹恹地打了个哈欠。

  见主子这般困倦,辛柳担忧地摸了摸主子的额头,触到正常的温度,才放下心,“主子再等上半刻,奴婢很?快就绞干了。”

  明?裳打小就生得?一头又浓又密的长发,光亮滑顺如上好的绸缎,闺阁中?交好的姐妹都羡慕她这一头长发,明?裳得?意之际也颇为苦恼,头发生得?浓密,沐浴之后?的擦拭难免又废上些时候。前几?日她染了风寒,就是因为不耐烦等着绞干头发,先去睡了。这回辛柳受了教训,定然不会再放她先去入寝。

  头发绞到中?途,守门的小太监脚步匆匆地跑进来传话,“主子,皇上今夜召了主子侍寝,圣驾已经到永和宫宫门了!”

  圣驾来得?快,明?裳裹发的功夫,就已经到了顺湘苑,明?裳披着件外衫,就赶紧领着宫人去了殿外接驾。

  李怀修走到廊下,便见那女子头发裹得?跟粽子似的,才从里面出来,见到他,险些踩错了台阶,几?番出错地福了身子。

  倒也不必强求这女子在他面前规规矩矩,但……她穿得?这像什么样子!

  李怀修眉心突跳,上前把人扶起来,视线打量一圈她头发裹得?巾帕,气得?想笑,抬手拍了把明?裳的额头,严肃道:“规矩呢!你看看你这穿的,像什么话!”

  宫灯明?亮的光影下,明?裳不满地撅了撅红唇,指尖儿轻轻揉了两下被男人拍过的额头,未施粉黛的脸蛋又白又小,倘若忽略那双带着幽怨的眸子,倒是颇得?文人赏玩。李怀修一向文武并重,自?然懂得?文人间的风流雅俗,倘若这女子老老实实的,不失为红袖添香的趣味。

  好奇心地催使下,全福海悄悄抬了眼皮,觑到宓常在的装束,若非在御前伺候多年?的修养,真要忍不住笑,他又觑了眼皇上的脸色,虽是黑的,那眼珠子却在宓常在脸上移不开?了。

  宓常在真是个妙人。

  听男人训斥完,明?裳才将一双小手往男人掌心里塞了塞,“嫔妾刚沐浴,头发还没绞干呢,外面这么冷,嫔妾都要冻死了。”

  李怀修听她说?“死”字太阳穴就一嗡,什么死不死的,他让宫人教的那些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掌中?的柔荑冰凉少温,念及她风寒刚好倒底没再舍得?训斥,牵着人进了内殿。

  有?皇上在,辛柳不敢再上前扰了皇上的兴致,明?裳便接了巾帕,自?己绞头发,但她一向惫懒,性?子又不安生,没等头发绞干,手臂就发麻得?厉害。她十分不乐意地把帕子塞到男人怀里,“皇上在这,都没人敢进来伺候嫔妾。”

  李怀修撂了手中?的茶盏,懒懒抬眼,便看清了这女子打得?小心思,没与?她计较,嗤笑道,“没人伺候你,你就让朕伺候?”

  他斜她一眼,“谁给你的胆子,连朕也敢使唤。”

  明?裳也不怕男人的冷色,指尖扯了两下男人的衣袖,到最后?干脆环住李怀修的脖颈,整个人都窝到他怀里,波光潋滟的眸子一荡一荡的,像个机灵古怪,魅惑君王的妖精。

  “嫔妾可不敢让皇上伺候,嫔妾只?是求皇上为嫔妾绞头发。”

  “皇上答不答应嫔妾嘛!”

  这女子撒娇总是有?一套,卷的发腻的娇音直接让人酥了骨头。

  李怀修屈指钳着那张脸蛋,眸子微眯了眯,“再跟朕撒娇,朕就把你丢出去冻着。”

  嘴上这么说?,倒底应了明?裳的请求。

  明?裳眼底得?意,心底哼了声,倘若她不会撒娇,在宫里又怎能得?来这些的恩宠体面。她自?是不会相信男人这种话,想到这儿,她不禁记起夜里,这位嘴里这么说?,那时候还不是喜欢听她边哭边哼唧的撒娇,还让她一直哭,不准停,简直是衣冠禽兽。

  李怀修出身皇室,金尊玉贵,自?是不会干伺候人的活儿,又拿惯了刀剑,手掌的力道并不轻柔,没过一会儿,明?裳就开?始后?悔,她的头发在男人手里不知要被摧残多少。

  她躲了躲,又不敢说?男人的不是,便也不管没干的头发,一把夺过李怀修手里的帕子,“好了好了,皇上不用?再擦了。”

  李怀修从她眼睛里分分明?明?地看到了嫌弃,他捻着扳指,便是这种伺候人的活儿,他活了快三十年?,只?待这女子如此过,她还敢嫌弃上了。

  李怀修气不打一出来,倒没忍心让她湿着头发入睡,传了宫人伺候。

  鸡飞狗跳地过去半个时辰,帷幔才终于掀开?,很?快就传出女子抽抽噎噎的求饶声。

  帐暖春香,灯火氤氲着淡淡的朦胧之意。

  动静停了许久,外面伺候的宫人请示全福海可要叫水,全福海低声斥了一句这没眼色的宫人,皇上没发话,轮到他献什么殷勤!他在御前伺候这么多年?,还不明?白皇上的心思,谁要是自?作聪明?,扰了皇上的兴头,脑袋不用?要了!

  里头明?裳晕乎乎的,眼角还挂着泪,她翻了个身子,滚到男人怀里。李怀修习惯这人床笫间不老实,心情?愉悦时便也没对她冷脸。侧过身,手掌抚上了明?裳的小腹,明?裳唯一勤勉的事儿便是日日要拉着身段练舞,因而不止腰肢软,全身上下也没有?一块赘肉,前几?日吃胖的身形没过几?日就被养了回来,大抵是被召幸的次数多了,那两处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跟以前一样,明?裳倒也没放在心上,她隐隐觉得?,那位倒是挺喜欢她胖在这儿的。

  男人的掌心很?热,温着小肚子很?是舒坦。

  明?裳往前贴了贴,李怀修低眸,六宫嫔妃侍寝,也就只?有?她敢在自?己跟前露出这般自?在闲适的神情?。

  他有?些想笑,“猫似的,往朕怀里拱什么。”

  明?裳面容潮红未退,一颦一笑都如春水一般,声音娇媚,“嫔妾喜欢皇上这样抱着嫔妾。”

  这女子装模作样的时候最惹人怜,李怀修眼睫低垂,手掌漫不经心地抚过女子尚且平坦的小腹。

  ……

  后?宫中?如今杨嫔和张美人都有?了 身孕,一位新人一位旧人,也不知是沾了谁的福气。张美人月份浅还未显怀,倒是杨嫔肚子一日比一日的大,行动也越发不便,眼看着镜中?身形日渐走样的女子,杨嫔生出一阵恐慌,她本就心高气傲,自?诩生得?美貌窈窕,虽说?她最看重的是女子才学,但在这后?宫里争宠立足的,还是要看女子的容颜是否能入皇上的眼。每每太医进来诊脉,她都要问上几?回,待生产后?,身段可否能恢复到从前。

  太医在宫里伺候得?久了,没少听后?宫主子们问这些话,自?有?一番答法?。杨嫔稍稍放下心,可每日看着镜中?陌生臃肿的面孔,她便愈发怀疑太医的话。倘若自?己生产后?,容颜不再,届时皇上厌弃了她,岂不是由着顺湘苑的宓常在爬到了她头上。

  起初有?孕的欢喜慢慢减退,孕中?女子最是爱胡思乱想,杨嫔也不禁开?始担心那些虚无缥缈,加之张美人忽然诊出有?孕,更让杨嫔开?始生出了警惕之心。

  张美人这边与?杨嫔全然不同,她从不在乎皇上的心思,也不在乎自?己是否得?宠,既然有?了身孕,她便安安稳稳地生下这个孩子,也好做个念想,免得?深宫孤寂,长夜漫漫,连明?日醒来的由头都找不到。

  自?打有?了身孕,张美人愈发吃得?好睡得?好,无事时便出去走走,听月坞本就临近御花园,不过几?步路的功夫。

  听闻这段日子皇上最喜召幸的人又成了宓常在,旁人连一夜的机会都没有?。

  张美人闻言,卷着指尖的梅花轻笑,“宓常在生得?就要比旁人讨喜。”

  不过能得?宠这么久,自?然不是全凭那副相貌,那位什么样的女子没见过,吃惯了山珍海味,难免挑拣,宓常在要是没本事,也不至于都快一年?了,还夜夜承欢,让那位爱不释手。

  水琳不禁有?些心急,“可是自?从主子有?孕,皇上也就来看过主子那一回。”

  “多少又能怎样呢?”张美人眼眸淡淡,“能怀上皇嗣已经是万幸,况且皇上即便来了听月坞,我与?皇上之间又能说?上什么话?”

  她有?那份自?知之明?,不然也不会为了找到靠山,与?宓常在交好。

  梅园的梅花开?了,过些日子就是赏梅宴,如今后?宫两位嫔妃有?孕,宴席上,不知要生出什么事端。

  张美人眼光淡淡凉下来,透着雪梅晃着光影的白。

  她指尖一动,便掐断了那朵花蕊。

第038章

  南昭王回封地有月余, 今儿一入京城,衣裳也没换,风尘仆仆地就进了宫面圣, 皇上是在文书阁召见的南昭王, 文书阁不比议事殿庄严,皇上一般召见身?边近臣才?会在此处, 可见南昭王深得皇上信任。

  全福海在一旁伺候茶水,见皇上翻着南昭王呈上的折子,忽而朗笑一声, 面上难得对南昭王露出欣慰之感,将折子搁置到?桌面上,食指虚点着南昭王的额头,“好!永照难得办了件让朕舒心的事儿。”

  永照是南昭王的乳名,静妃亲自所取, 已许久没人这般唤他。

  李怀洲有些怀念, 受了兄长夸赞, 青年颇有意气风发的得色,“臣弟深知皇兄为臣弟绸缪颇多,前朝不知有多少老匹夫等着拿捏臣弟的把柄, 臣弟不做出些实事, 如何对得住皇兄!”

  ……

  全福海奉完茶水,悄声退出了殿,皇上与朝臣议事,可不该是他这个奴才?能听的。

  候到?殿外的廊下,等着皇上传唤, 百无聊赖之际,便?见杨嫔主子顶着寒风, 上了台阶。瞧见杨嫔主子高高隆起的肚子,全福海就是一个心惊胆颤,这位主子月份都这般大?了,不好好待在承明?宫,跑到?御前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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