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妃 第5章

作者:楮绪风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近水楼台 宫斗 重生 升级流 古代言情

  约莫过了两刻钟,柳美人站僵了身子,终于等到人,脸上立即挽起笑,近前福身,“嫔妾请皇上安。”

  眼前的女子穿着靛青,如盈盈盎然的春色,引人不禁多看。但李怀修的心思显然并不在这,他漫不经心地把人扶起来,“爱妃不必多礼。”

  满心得了圣宠的柳美人以为自己在皇上心里终究是有几分不同,并未察觉男人的漫不经心。

  她含羞带怯,不敢去看男人的眼,“不知皇上可用了晚膳,嫔妾还叫人备……”

  话音儿没等落下,听见西偏殿传出的一阵骚乱,晦明沉沉中,映出几点橙黄的光亮,借着如水的月华,徐徐袅袅,耳边是淙淙流水般的筝鸣,潇潇悦耳。

  这时,李怀修侧过身,望着夜幕中的灯火,面容不明,“怎么回事?”

  全福海眼观鼻鼻观心,早早就叫人去打听,小太监刚好回来,他听了,下意识朝柳美人觑了眼,躬身道:“皇上,是顺湘苑的宝林主子在放孔明灯。”

  听到顺湘苑三字,柳美人直接僵住了身子,方才了然虞宝林为何说那番话,原来是想截她的宠!柳美人只恨自己中了这女子的奸计,又见皇上生出兴致,怕皇上真被那个贱人勾走,下意识拉住李怀修的衣袖,撑起笑脸,“皇上,时候不早……”

  李怀修没说什么,只掀起眼轻描淡写地掠去,狭长的凤眸中透着淡淡的不虞。

  全福海看得心惊,瞧着柳美人僵硬的笑脸心中啧啧,这便是天家的薄情,前一刻宠着,后一刻立马就能置身事外。柳美人要是聪明,就该明白,今夜注定是要竹篮打水,一场空。

  圣驾倒底是去了顺湘苑,柳美人气得身子发抖,偏生这时候彩芸没眼色地说话,“虞宝林竟如此心机,算计主子!”

  “蠢货!”柳美人捏紧帕子,气不打一出来,“若非是你蠢笨……”

  她何至于着了虞宝林的路子!

  彩芸惊恐地跪下身,连连叩头,“奴婢愚蠢,主子恕罪!”

  ……

  顺湘苑

  光是凭几盏孔明灯可难夺得皇上的欢心,全福海跟在后头,等着看这虞宝林还有什么争宠的手段。

  进了顺湘苑殿门,全福海不禁咋舌,圣驾到来,哪处宫所不是仆从接迎,宫灯高挂,不想这顺湘苑竟是如此冷清,冷清不说,连个人影都不见,就是这么接驾的?换作旁人,脑袋不知道掉几回了!

  黑灯瞎火的小径,不知过了多久,眼前才出现一抹细微的亮光,仿若峰回路转,目光所及,四角水亭中,宫灯透亮,水袖击打亭中白皮鼓面,发出几声铮鸣。女子身形窈窕,舞姿蹁跹,轻盈灵动,湘水缎子飘摇曳曳,风流婉转。

  全福海瞄了眼皇上晦暗不清的脸色,忍住笑,挥手 带宫人退了下去。

  刚守到外面,就瞧见殿外急着脚步进来的人影,宫灯的光亮照出女子的面容,全福海心头一跳,不动声色地吩咐小太监截住了进来的人。

  “奴才请柳美人安。”

  被截了宠,柳美人哪还有好气,皮笑肉不笑地让他免礼。

  她回丽景轩坐了会儿,转过弯来,今夜分明是皇上召她侍寝,做甚让那小贱人得了便宜,君无戏言,皇上当真会看不出她的把戏,就这么纵容着?柳美人是不信,她倒要瞧瞧,那贱人耍什么花招!

  “全公公免礼吧,我瞧着那宫灯有趣,也想过来看看。”

  对于柳美人的来意,全福海心里明镜儿似的,后宫里嫔妃多,圣心难测,谁能料想他日风光的又是谁。

  何况全福海是皇上身边的奴才,自然紧着皇上,顺着皇上的心意。今儿个要是让柳美人闯进去扰了皇上的兴致,那他这个御前大公公就白当这么多年了。

  全福海赔着笑脸,“奴才们放着玩,讨主子欢心的玩意儿,美人喜欢,便吩咐内务府去做。”

  话头偏了八百里,柳美人稀罕看那几个孔明灯,还不是奔着皇上来的。她瞧着全福海这张油盐不进的脸,越看越来气。

  “全公公今夜定是要拦着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全福海是御前的红人,就是皇后娘娘都得给几分薄面,这柳美人真是没个脑子,怪不得着了虞宝林的路子。

  全福海没让开,腆着笑,意有所指,“美人主子想好了,今夜要是进去,日后再想见到皇上可就难了。”

  三分意会,七分威胁。

  狗奴才,仗着皇上的势,竟敢威胁她!

  柳美人捏紧了帕子,胸口憋了股恶气,她眸光寒着,朝里面看去,侍寝又如何,后宫里侍寝的嫔妃还少么,她倒要看看,能得意到几时!

  ……

  李怀修进了水亭,里面的女子停住了身形,眼眸怔然地看着走近的男人,似是不知他怎会忽然进来,良久缓过神,不知所措般咬紧唇瓣,屈膝福身,“嫔妾请皇上安。”

  装模作样的本事确实好。

  李怀修眼底几许深意,他背着手走近,宫灯下,白纱半遮半掩,遮住了半张面容,只露出一双眼眸,瞳仁乌黑,顾盼流转,秋波潋滟。

  起初勾起他兴趣的是这女子欲擒故纵的小把戏,方才一舞,盈盈一握的婀娜腰身又将他的兴头提起了七分。

  李怀修眼光微凝,伸手摘去了她的面纱。

  轻薄的面纱随风吹拂出水亭,却无人去管。

  兰膏明烛下,女子青丝雪肤,贝齿朱唇,含着水雾的眸子徐徐撩起,美得惊心动魄。

第007章

  李怀修敛下眼睑,打量着面前的女子:“你怎知朕是何人?”

  选秀那日,他只到了一个时辰,择选朝中几个世家的女子,其余的秀女全权交由皇后与丽妃挑选,他记得自己挑中的几人中,并没有这个女子。

  明裳垂着眸子,柔声细语道:“嫔妾听闻今夜皇上点了柳美人侍寝,此时至夜,有男子出现在此,嫔妾料想,旁人没人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擅闯嫔妃寝宫。”

  李怀修摩挲着拇指的扳指,眼皮不抬,凉声:“旁人也没你这么大的胆子敢算计朕。”

  倘若全福海在这儿伺候,早就吓得跪身请罪,当今一向喜行不怒于色,谁能知晓,皇上究竟动没动怒气。

  明裳眼睫轻颤了下,入宫前,她就从父亲口中听闻圣上诸多事迹,潜邸之时,当今奉命北征,精武悍勇,力指千军,短短七个月,收复北地十三州,令蛮夷闻风丧胆。

  流言里,这位上位的手段并不光彩。这位御极后,有朝臣以此谏言,最终却不知因何缘由,都不声不响地告病府中。

  诚然,明裳再有十分的成算,此时仍旧有些心惊畏惧。

  她垂着眸子,乖顺老实地喏喏低声:“嫔妾不敢。”

  仿似一只受了惊,缩起来的小兔子。

  李怀修挑了下眉,盯着这张脸蛋,忽伸手,屈指勾起了女子的下颌:“叫什么名字?”

  明裳被迫仰起头,发鬓间的血玉簪子随着动作摔到地上,凉风习习,泄下的缕缕青丝如水般柔柔拂过男人修长分明的指骨。

  大抵是从未与男人亲近过,冰冷的指腹一碰到那张芙蓉面,仿若初放的花骨朵般生了绯红。

  女子眉目如画,音韵柔柔:“嫔妾虞氏明裳。”

  指腹的烫热犹在,温凉的扳指捻了两下白腻的肌肤,顷刻就留出一道红印子。

  男人的力道不轻,明裳疼得微微蹙起了眉心,可怜无辜地望着他,不自觉咬紧了下唇,唇瓣充血,愈发的嫣红靡丽,娇艳欲滴。

  李怀修松开了手,指腹搓捻两下,残留着那抹柔软,好似水做的人儿。

  这样的女子,在这宫里,确实新鲜。

  ……

  虞宝林截宠的事儿很快传到了皇后耳中,早在皇上又点柳美人侍寝时,皇后就觉出了反常,暗中派人注意着。原来皇上真不是冲着柳美人去的,可怜柳美人被人算计还不自知。

  “本宫没看错人。”皇后撂了笔,将账本交给文竹。

  那日选秀,虞宝林是皇后亲指的人,皇后见到虞宝林的姿容,就知晓,那位也定然喜欢。可惜没过几日她便到佛心寺祈福,前朝事务又不断,否则虞宝林定然不会到这时才入那位的眼。

  日后这后宫可是要热闹了。

  文竹妥当收好,走过去为皇后轻轻按压额角:“奴婢总有些担心,虞宝林用这般手段争宠,心思活络机敏,怕不容易受娘娘掌控。”

  “为何要受本宫掌控?”皇后抚着腕间的碧玺手钏,笑了笑,“一则,本宫留下皇上中意的人,能在皇上心里头留下个好印象。二则,有虞宝林在其中周旋,于制衡后宫也大有裨益。”

  “可虞宝林得宠,皇上来咱们这坤宁宫的次数就更少了。”文竹不禁心酸,“娘娘处处为皇上考虑,皇上待娘娘却总不如待那些嫔妃们宠爱。”

  皇后动作顿住,脸色倏然转冷:“这话日后不许再说。”

  文竹心中一惊,急急跪下身,战战兢兢请罪:“奴婢失言,娘娘恕罪!”

  文竹跟随她多年,处事稳重,面面考量,甚合她心意,可有些事,心知肚明,却不能宣之于口。

  皇上不宠坤宁宫,但那份敬重,后宫嫔妃没人所能拥有,如此,便也足够了。皇后不愿抱那分琴瑟和鸣的期待,有时相敬如宾,并非不好。

  ……

  一切水到渠成。

  那对儿漂亮的玉足蜷缩到一起,脚踝被男人宽大的手掌握住,高度抬得不可思议。

  这是明裳初次侍寝,入宫前教养嬷嬷就反复叮嘱过她,要想得宠,最重要的是要伺候好皇上,她红着面皮儿听完闺房那些事,夜中也有过思量,如今真真到了这时候,才知晓是如此难耐。

  不是说,皇上召人侍寝一向都是守着时辰么,这么久,还没到么?

  明裳眼尾泛红,被憋出了泪珠子,再聪慧沉稳,说到底也是个不识人事,十六岁的姑娘。

  不止明裳纳闷,外面守夜的全福海早惊掉了下巴。

  皇上自打大婚就是他在身边伺候,皇上从不重欲,每每召人侍寝都是过上两刻钟便唤人叫水,眼下这都过去多久了。全福海整整数完了一柱香,还未听见里面有传人的动静,倒是时不时会传出令人面红耳赤的声响。全福海老脸一红,真是出了奇了,在别的主子那儿他可少有听到过。

  与全福海满肚子狐疑不同,辛柳和月香两个丫头脸上挂满了担心。

  她们打小就伺候在主子身边,府上风光时,主子也是被娇养着长大的,老爷夫人宠得不行,稍微磕碰一下都要红红眼,里面动静那般的杂,不知皇上是怎样对待的主子,月香甚至仿佛听见了主子抽咽的哭声,越来越清晰,她脚跟一动,忍不住就要进去看看,辛柳一把拉住她的手腕,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主子筹谋已久,万不能在这节骨眼儿上前功尽弃。月香死死咬紧唇,强忍着才没再有动作。

  寝殿里,明裳恹恹地躺在里面,指尖儿动都懒得动,原来侍寝是这般磨人,比应付后宫的纷争还要乏累。

  她眼睫颤了两下,稍许,似是无意间翻过身子,正正好好窝入男人胸怀。

  李怀修眉梢一挑,对于女子的投怀送抱有些意外,也有些陌生。

  他不喜与旁人过多亲近,后宫侍寝不过是例行公事,一则作为疏解,二则为了绵延后嗣。后宫嫔妃不是没有人自命不凡,以为侍寝便是合他心意,得了圣宠,李怀修对此十分不耐,冷言冷语几回,日子久了,那些人便也发现他不喜与人过多亲近,侍寝后都自觉地换上新的被褥,离得远远的。不知这女子是没听过后宫里约定成俗的规矩,还是反其道而行之,故意如此。

  更令李怀修意外的是,他对这女子竟没有不耐和厌恶。

  大抵是那段柔性极佳的细腰,实在合他的心意。

  男人干燥温热的掌心抚到那段腰肢上,明裳下意识轻颤了下,掌下的肌肤欺霜赛雪,滑腻如上好的羊脂玉,李怀修贪恋那一处,侧身把人揽进怀里,低目垂眼,慵懒中又透着股上位者的强势:“自幼习舞?”

  明裳喉咙干涩,这时候并不想多说话,可皇上发问,话还是要回的,她点了点头,倒底是刚开了苞的姑娘,面皮儿羞涩,她乌亮的眼珠不知往何处安放,两只柔软的小手也似无处着落一般。

  “嫔妾最怕吃苦,从小到大,嫔妾唯一坚持下来的唯有习舞。”

  没见到人之前,李怀修印象里的这女子手段多样,心思狡诈,不想亲身相处才知晓,这女子并非狡诈,只是有些小聪明。

  恰到好处,不仅不让他心生厌烦,反而倒让他尝出些从未在旁人那儿体会到的趣味。

  那副羞怯生赧,又强装沉稳的模样让李怀修不免多看了两眼,他手臂用力收紧,肌肤相贴,怀里的人小兔子似的一惊,水眸撩起,带着几分警惕看他。

  却不知自己这副模样有多勾人,眼尾泛红,媚眼如丝,在男人怀里简直软得要命。

  ……

上一篇:鹤唳长安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