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楮绪风
被男人凶了一通,明裳咬咬唇瓣,好似委屈,眼圈红了红,不说话了。
李怀修没再心软理会这?人,冷眼扫了一圈雪霁亭站着的一众嫔妃,众人齐刷刷垂低了头,惊惧得呼吸都要凝滞,生怕在这?时触到皇上的霉头。又不禁嫉妒起?宓贵嫔,皇上看似冷脸,可言语间处处维护,哪是?真正要责罚宓贵嫔!嫉妒归嫉妒,此?时正在皇上气头上,没人敢置喙半句。
心惊肉跳之时,她们听皇上寒声开口:“把涉事的宫人带进来。”
第071章
今夜本?应是?素盈轮值守夜, 但明裳不知为何夜中难眠,就换了贴身伺候的?辛柳候在外面。素盈是?行宫内洒扫雪霁亭的?宫人,明裳住到雪霁亭后, 素盈自然而然地留下伺候新?主子。
素盈被带去?了雪霁亭偏殿, 她也不过是?留在行宫洒扫的?小宫女,何曾见到这般大的?阵仗, 自知犯下祸事?,浑身都都成了筛子,惊惶地眼神乱瞟, 伏在地上的?双手不断发抖。
她也不知,自己怎会无?缘无?故失手打翻了烛台,这也就罢了,那火势烧得竟如此迅疾,甚至不给她反应, 倘若她再慢上一步, 怕是?自己都要葬身火海。
素盈简直又悔又恨, 吞了口唾沫,哆哆嗦嗦地说?清了缘由。
她脸色惨白,眼神惶恐, 哭求道:“皇上饶命, 奴婢当?真不是?有心。奴婢就是?有十个?胆子,也不敢加害皇上,不敢加害贵嫔娘娘啊!”
“求皇上明鉴,饶了奴婢吧!”
素盈再蠢钝,也清楚今夜自己倒底犯下何等?大错, 归根结底都是?她打翻烛台才起的?火势,追究下去?, 她势必要担了这罪状。
她越想越害怕,走投无?路之下,忍不住将目光投向前面的?女子,“贵嫔娘娘救救奴婢,奴婢伺候娘娘尽心尽力,忠心耿耿,万万不敢加害贵嫔娘娘啊!”
她有几分聪明,将这场火势归咎成是?后宫的?主子们争宠用的?手段,只要如此去?说?,不论?如何,宓贵嫔都不会放过要害自己的?人,也就自然而然地不在乎她失手打翻的?烛台。
素盈心中盘算,也让众人愈发怀疑,雪霁亭走水事?有蹊跷,倒好像是?真的?有人暗自动的?手脚。
偏殿的?火势扑灭,检查过一番后,请身入殿禀话。那太监手中捧着一截烧焦的?木梁,不敢耽搁,抹了把额头的?虚汗,立即道:“启禀皇上,奴才在偏殿的?地上发现了有助火势的?灯油。”
话音一落,殿内的?人脸色皆是?一变。
明裳倚靠在辛柳身上,夜风拂起她鬓边的?发丝,她眸子惊惧,泪水涟涟,仿若受到极大的?惊吓一般,十分委屈哭诉:“皇上,偏殿怎会无?端洒这么多的?灯油,居然真的?有人要害嫔妾!”
女子抹去?眼尾的?泪珠,殿内嫔妃见宓贵嫔这番梨花带雨模样?,嘴角都忍不住抽了抽,宓贵嫔进宫一年,不止生出这一回事?了,从前被人多少回栽赃嫁祸,宓贵嫔冷静沉稳,三言两语便洗清了身上的?嫌疑,何时怕过什么。这回走水,却?叫宓贵嫔得了便宜,借此机会,委屈成这般,不知要博得皇上多少怜惜。
众人咬牙切齿,都看得出宓贵嫔是?在做戏,可看得出又怎样?,宓贵嫔说?得也是?实情。更何况,她们看得出,皇上就看不出吗?偏生,皇上丝毫没有斥责宓贵嫔的?意思,反而任由宓贵嫔哭诉,过了这事?,还不知宓贵嫔要借此谎称自己受了惊吓,霸占皇上多久!
明裳才不管那些?人怎么样?,前些?日子刚拿孙采女开刀,不想不仅没杀鸡儆猴,反而适得其反,愈发变本?加厉,还敢往她住的?地方放火,当?她有多好欺负!
她念此,心神忽的?一动,眼眸不着痕迹地从一众嫔妃中扫过一瞬,孙采女尚在禁足,大抵不会生出这种事?,但事?也全无?绝对。
明裳收回眼光,若有所思地捻了捻指尖的?绢丝帕子。
她得宠后,看她不顺眼的?嫔妃不在少数,今夜闹出的?动静,背后之人,是?与她龃龉的?孙采女,还是?刚进宫的?徐美人,亦或是?……还有旁人?
她敛下心思,又恢复到方才委屈得惹人怜惜的?情状,转头对男人请示:“皇上,能?烧毁偏厢,所用的?灯油必然不少,不如请全公公去?到管事?处查,动作快些?,即便做得再隐秘,也能?查到些?东西。”
李怀修点了头,吩咐全福海去?查。
全福海离开雪霁亭,这时,徐美人忽然开了口:“贵嫔娘娘的?话,引嫔妾也思索几分。贵嫔娘娘说?火势用的?灯油不少,料想做下手脚的?人也不会一时半刻就办妥,偏厢又距贵嫔娘娘的?寝殿这般相近,娘娘就没听到半分动静吗?”
经徐美人提醒,旁人落到明裳身上的?目光就多了些?别的?意味。
有人眼珠一转,添油加醋,“贵嫔娘娘也是?命大,听不到有人洒灯油的?动静,还能?赶在火势烧到寝殿时躲过一劫,倒底是?运气好,还是?深更半夜自己做出这场戏,有意而为?”
贤妃静静地站在宫灯落下的明黄光线中,若有所思地掠了眼最先开口的?徐美人,嘴角看好戏般地轻挑了下。
倘若徐美人还是?引出怪异之处,后面开口的嫔妃就是明晃晃的在说?,宓贵嫔为争宠,不择手段,今日之事?,也不过是为了博皇上怜惜的戏码罢了。
后宫嫔妃勾心斗角,什么法子用不出,嫔妃们也不禁怀疑起今日之事的可疑之处。
徐美人刚进到雪霁亭时,还关?切地唤明裳宓姐姐,这会儿变得可是够快。明裳没将徐美人的?指控放在眼里,清者自清,今夜动静闹得这么大,难不成她们以为往自己身上说上三言两语,就能?轻易给自己定罪?
简直可笑。
明裳朝徐美人微微一笑,“徐美人说?得也有几分道理。”
她话锋一转,目光审视地看向地上跪着的?素盈,“我倒也奇怪,为何有人泼洒灯油,我却?毫不知情。”
得知偏厢起火,火势颇大的?时候,明裳就有此疑问,不止她毫不知情,就是?近身伺候的?辛柳几人,竟也毫无?察觉。
偏厢住着的?宫人不止素盈一人,素盈是?夜中举灯起夜,才烧起的?火,她甚至还未来得及将火星扑灭,猝不及防,火势突然窜高,素盈惊惶不已,一面回偏厢呼喊,一面唤人救火。那火却?仿若火蛇,越烧越大……
素盈顶住主子审讯的?目光,心头猛跳,她伺候主子月余,自然摸清主子从不是?那等?只会撒娇得皇上垂怜的?嫔妃,主子这番问话,也是?在给她机会,倘若她支支吾吾,答不出,给旁人落下主子的?话柄,才真的?是?无?用之人,不管今儿真相如何,她都不必在雪霁亭伺候。
她额头冒出汩汩冷汗,茫然无?措之际,霎时间,回忆起什么,她眼神现出一抹亮光,蓦地抬头,急急忙忙地禀道:“奴婢忽然记起,今儿娘娘后午小睡时,有几个?宫人过来送新?培的?凤仙花,奴婢怕惊扰了娘娘休息,叫那些?人动静轻声些?,摆到偏厢廊下,奴婢……”素盈越说?越急,“奴婢当?时拿的?烛台就是?不慎掉到了凤仙花盆里,奴婢当?时还觉得奇怪,为何不见下雨,廊下台阶却?这般湿滑,定是?那些?凤仙花有古怪!”
明裳轻轻抿唇,侧眸给候着的?辛小五递了个?眼色,辛小五垂眼,躬着身子,默不作声退出了偏殿。
皇后将明裳主仆二人的?动作收入眼中,又淡淡地敛了眸色。皇上都未在意,她又何必多此一举地开口。宓贵嫔也非蠢笨之人,深知如何得那位的?欢心,又怎会用这种愚不可及的?法子,费心惹人注目。
她也想看看,今儿唱的?这出戏,要怎么收场。
徐美人抿住了唇角,眼底颇有憾色,她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瞬气定神闲的?宓贵嫔,又生出些?许懊恼,方才是?她沉不住气,本?不该说?出那些?话。
她低下眸子,没再去?说?话。
……
这时,辛小五从殿外捧着一块乌黑的?瓦片进来,他埋首跪下身,将手中的?花盆举高,“启禀皇上,奴才查看过偏厢外的?凤仙花盆,盆底确有沾了水的?灯油。”
殿内嫔妃脸色有异,面面相觑一眼,这回,当?真是?坐实了,有人动的?手脚。
不等?众人回神,全福海领着宫人,从殿外进来,他持拂尘躬身,“皇上,奴才查了行宫的?记事?档,确有小太监多拿了灯油。”
随后,那小太监被带进来,他来路已经知晓生了何事?,抖着身子扑通跪倒地上,哭丧着一张脸,大呼道:“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奴才是?要了花房偏厢的?灯油,但奴才……奴才只是?想中间徇私,接济家里,就是?给奴才十个?胆子,奴才也不敢私自到雪霁亭纵火啊!”
那小太监说?得有模有样?,幸而全福海早问清了缘由,已命人去?查那不翼而飞的?灯油倒底藏在了哪儿。
这厢众人都在看那小太监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陈情,明裳扶着辛柳的?手臂,却?忽觉小腹一痛,一股热流缓慢而出,她脸色白了一瞬,意识到什么,发白着脸色,有些?虚弱无?力地往辛柳身上靠了靠,辛柳见主子面容,明白过来,正要开口,见主子冲她轻摇了摇头,她闭上嘴,扶住主子身子,忍不住心疼。
明裳兀自算了算日子,好似这月的?月信提前了几日,她没在意这个?细节,大抵是?今夜受了惊吓,身子才会忽然生出不适,待事?情了结,再去?传太医看看也不迟。
因全福海早暗中让人去?查灯油的?下落,许是?那人大意,以为捉走了一太监就万事?无?忧,不想竟是?真的?被搜了出来。
那小太监名唤小净子,被带进殿后,死咬着是?被人栽赃诬陷,矢口否认,“奴才不知那些?灯油是?怎么回事?,奴才冤枉,奴才冤枉!”
旁边跪着的?小太监仔细打量小净子两眼,恍然大悟,忽地开口,“居然是?你!”
小净子眼神闪躲,避着他的?视线,那小太监回神,急急指着小净子道:“那日,奴才就是?从小净子无?意说?出的?话里得知,拿宫中的?灯油高价变卖,可得不少的?银钱,奴才……奴才才一时鬼迷心窍,徇私了灯油,不想,竟是?被小净子从中利用,奴才确实不知情,奴才所言句句属实,请皇上明鉴!”
小净子身子抖得厉害,他死咬着不认,“奴才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张嫔这时才冷声开口,“证据确凿,你还不说?出实情,是?不想要自己这条命了?宓贵嫔与你素未相识,甚至连花房的?管事?都认不全,你为何要有此歹心,蓄意纵火,你可知,倘若火势闹大,别说?是?你一条性命,就是?你的?双亲兄姊,都得人头落地!”
“你现在道明原尾,倘若确实无?辜,皇上也会从轻发落。”
小净子惊恐地咽了咽唾沫,脊背越发折低,他颤颤巍巍地抬头,袖中忽然有一枚温凉的?软玉掉到了手心,他捏紧了那枚玉珏,心上一横,认命地苦笑道:“奴才该死。”
“奴才曾在宫中伺候,受过阮嫔主子的?恩惠,奴才听闻,阮嫔主子受责,都是?宓贵嫔之过,奴才才一时鬼迷心窍……”
他惊惶哀求道:“皇上饶命!奴才知道错了,求皇上饶过奴才全家上下的?性命吧!”
谁也没料想到,今儿这出戏,居然唱到了阮嫔身上。如此看来,这小净子也是?重情重义。
小净子既已认罪,却?迟迟不见皇上有所发落,众人的?目光不由得看向上位,明裳扶着辛柳的?手,已然是?疼得冷汗涔涔,有些?撑不住。她此时哪还会管倒底是?谁要害她,只想快散了,回寝殿吃药歇息。
皇后略一思忖,屈身请示道:“皇上,小净子既已认罪,不如明日再行责罚。夜色已深,皇上一早还有早朝,要保住龙体?才是?。”
这番话,也给众人提了个?醒,这般深夜,皇上居然为了宓贵嫔,查到这个?时辰。嫔妃们撇了撇嘴,对宓贵嫔的?嫉恨又多上一层。
李怀修低着眼皮,不紧不慢地摩挲两下拇指的?玉戒,良久淡淡吩咐道:“拖出去?,押到慎刑司再行发落。”
事?既已了,没了热闹看,众人才发觉站了许久,腰酸腿麻,因皇上还在,没人敢露出半分幽怨的?惫态。
徐美人上前柔声:“皇上,宓贵嫔这处院子今夜怕是?不能?住下去?了,怡香苑旁有处偏殿,日日有人清扫,也算干净整洁,不如委屈宓贵嫔住去?几日,待修葺好了雪霁亭,再搬回寝殿去?住。”
徐美人这番请词并无?不妥,毕竟怡香苑距雪霁亭最近,倘若徐美人并无?邀请之意,才是?落了人话柄。
不过行宫本?就狭小,不受宠位份又低的?嫔妃更是?清楚,几人合住一宫,抬头不见低头见,该有多膈应心烦。更何况,徐美人是?新?宠,宓贵嫔更得皇上欢心,这两人住在一起,倘若一人侍寝,晾着另一人,那该是?有多委屈恼火。
明裳痛得要晕过去?了,她浑身无?力,疲于应付徐美人,众目睽睽之下,还要装出一副模样?,她自是?不愿意搬去?怡香苑的?偏殿,且不说?两人的?位份,她好歹也是?贵嫔之位,住去?美人的?偏殿,叫旁人如何去?看她。
再者,她怎不知徐美人是?那位新?宠,她虽不在意皇上宠着谁,但搁在眼皮子底下,换谁都要心里计较。她不愿到徐美人那儿受气,也不愿与徐美人有多亲近。她没明着说?出来,只垂着泪珠,眼睫颤颤地虚弱道:“妹妹好意,我是?心领了。”
她肩膀颤抖,无?声地抿住唇角,求助般地朝男人看去?。
泪光点点,满脸无?辜。
这番我见犹怜的?神情,叫人一瞧,就明白,宓贵嫔是?不愿与徐美人同住,却?不直言拒绝。众人心中鄙夷,忍不住看向皇上,也想知皇上要怎么处置宓贵嫔的?住处。
李怀修哪瞧不出那女子是?在装模作样?博自己怜惜,当?着众人的?面,他总不好对她过多偏颇,也没看那女子,只拂袖起身,对徐美人道:“你二人同住毕竟多有不便。”
他捻了捻扳指,看向皇后,“行宫有几处空着的?宫所,皇后挑一处清凉的?安排宫人洒扫了,再让宓贵嫔搬去?住一段日子。”
“今夜宓贵嫔便暂且住去?朕的?太和宫。”
太和宫岂不是?皇上的?寝宫,宓贵嫔不过是?宫所失了火,便能?得到伴驾的?机会?天底下哪来这般的?好事?!
徐美人脸色微僵,她低垂着眼,终是?没再开口说?些?什么。
看来,皇上待宓贵嫔的?宠爱,比她所想的?还要甚,就是?住到别宫偏殿这份委屈,也舍不得让宓贵嫔受。
一众嫔妃中,站在后头原本?事?不关?己的?白答应皱起了眉,她轻轻搅动着手中帕子,打量去?廊下妆容素净的?女子,咬住了下唇,眼底不知在想些?什么。
今夜这事?儿算是?过去?,待圣驾离开,众人也相继离开了雪霁亭。只是?嫔妃们走上青石小径,回忆起方才跟随皇上,上了圣驾的?宓贵嫔,都不禁有些?心不在焉。
纷纷唉声叹气地幽怨,怎的?偏生宓贵嫔那般命好,容貌圣宠,都叫她一人占去?了。
与嫔妃们此时所想,正婉转承欢的?宓贵嫔不同,銮舆内,明裳面如白纸,唇无?血色,纤柔的?身形不时发抖,她泪眼巴巴地望去?男人,磨蹭去?李怀修怀中,怜怜泣泣的?出声,“皇上,嫔妾难受……”
掌心触到女子衣衫的?汗湿,李怀修才注意到这女子有所不对。方才在雪霁亭,他不是?没察觉这人面容有异,身子仿似支撑不住,全靠身边的?宫人扶着。他原以为这女子是?受了惊吓,又有几分在他面前做戏的?成分在,才没多加理会,因这女子实在做了太多伪装身子不适的?戏码,此时,这人咬着嘴,似是?疼得,都哭了出来,身子又十分冰冷,他才发觉,她是?真的?不适,不是?为了博他心疼怜惜。
李怀修拧紧眉心,抚去?怀中人颊边的?碎发,“怎的?难受成这样??朕这就吩咐人去?传太医。”
他侧过脸,向外唤全福海速传太医到太和宫,外面伺候的?全福海不解皇上为何突然要传太医,听皇上声音中气十足,不像生了病的?模样?,大抵猜到又是?因宓贵嫔,他不敢耽搁,立即招来小太监,速速去?行宫太医处将当?值的?太医传来。
圣驾回了太和宫,太医来得很快。殿内,陈太医诊着脉象,眉头紧皱 ,觉得这脉象有些?奇怪,又说?不出为何奇怪,依他多年看诊经验,不可能?诊治不出。陈太医又问了几句明裳近日身子可还有别处不适,明裳思忖一番,轻摇了摇头,“并无?不适。”
李怀修扶着怀中人的?身子,沉下声,“宓贵嫔身子究竟有何不妥?”
陈太医被吓得心口一跳,冷汗又冒出来,他收回手,思量再三,答道:“回皇上,贵嫔娘娘只是?先受了凉气,再受惊吓,气虚疲累才致使月事?不稳,用药调理即可。”
他躬下身子又道:“这药与娘娘每日服用的?汤药并不相冲,娘娘服用三日,若还腹痛,臣再斟酌调整。”
陈太医退身去?开方子,李怀修垂眼见这女子脸色比方才红润了许多,稍放下心,“朕还有奏折要看,不舒服就让人到前殿给朕传话。”
明裳倚靠在男人胸怀,乖顺地点头,软声,“皇上也要注意身子,早些?歇息。”
李怀修心口一暖,指腹碰了碰女子的?脸蛋,唇角扬起一抹浅淡的?弧度。
折腾到夜深,御案堆积的?奏折还有大半尚未批阅,李怀修一向不喜将政务耽搁到明日,他也习惯了深夜理政,不觉疲惫,走到案后,坐下身,手持朱笔垂目批阅。
四更时分,全福海看一眼漏刻,犹豫要不要提醒皇上注意龙体?,该是?歇息了,转眼就见皇上起了身,他抬步忙过去?伺候。净室备了热水,沐浴过,全福海正要吩咐人进寝殿掌灯,伺候皇上安置,李怀修摆了摆手,怕吵到那女子,没再让他跟着。全福海噤声,带着一等?宫人,恭敬地候在了屏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