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多年后 第25章

作者:宁夙 标签: 宫廷侯爵 甜文 先婚后爱 古代言情

  江婉柔笑了笑,道:“夫君,天色将晚,咱们不若去休息吧?”

  他哪里是给她念书,明明是给她腹中?的孩儿念,既枯燥又乏味,每每念得?她昏昏欲睡,他还偏爱中

  ?途停下来?问她,她不懂,他便一次又一次,不厌其烦地给她解释。

  真?是,让人睡都睡不安稳。

  陆奉沉默了。

  他也不说话,面无表情地看着江婉柔,似乎在想该怎么说服不听话的妻子。

  他面容冷峻,旁人早就吓得?瑟瑟发抖,但唬不过江婉柔,夫妻多年?,她知?道他此时?没生气。

  她打了个哈欠,把他的手?放在自己肚皮上,道:”夫君,你看,咱们的孩子又踢我了,我一动,他多难受呀。”

  陆奉感受了一会儿,沉声道:“孩子不通晓道理,你……你且让他忍忍。”

  江婉柔:“……”

  有时?候她真?的怀疑,陆奉是不是在逗她?

  “夫君,他忍不了。”

  她在陆奉开口前抢白,“我也忍不了。”

  陆奉剑眉紧皱,过了许久,他艰难地开口,“你若实在想听戏本,也……也不是不可。”

第28章 他又迷上了为她作画

  ”嗯?“

  江婉柔蓦然瞪大美目,不可置信道:“夫君,你?方才说什么?,妾没听清,你?……你?再说一遍?”

  “我可以为你?念戏本。”

  陆奉神?色凝重,似乎在对待什么?朝政大事?,“作为交换,你?现?在,起来走?走?。”

  江婉柔狐疑地看着他的脸色,试探地问道:“那、那我想听……拜月亭。”

  她壮着胆子道:“我上回看完了前三折,夫君给我念第?四折,行吗?”

  “可以。“

  陆奉面不改色,朝她伸出手掌,“来。”

  江婉柔的双手如白?玉柔荑,润如羊脂,放在陆奉麦色的大掌上,显得格外娇小。

  陆奉半揽着她的腰身,缓步走?在院中的亭台水榭上,池子里锦鲤游荡,鱼尾摆动,泛起一圈圈涟漪。

  江婉柔笑道:“夫君,你?看,这几只鱼儿肚皮圆滚滚,真是喜人。”

  陆奉的手臂强劲有力,在身后托着她,让江婉柔格外安心。平时一个人的时候,即使水榭旁有护栏,她也很少在水边走?动,就怕脚底一个打滑,失足落了下去。她本就小心谨慎,如今肚子大了,稍有不慎就是一尸两命,她半分都不敢大意。

  陆奉顺着她的目光往下扫,只是几尾小鱼,并无特别之处。

  他道:“你?若喜欢,我叫人送些过来。”

  江婉柔笑了笑,“不必了,凡事?过犹不及,我这池子养这些鱼儿刚刚好,再添,地方就不够了。”

  陆奉自然地接过话头,道:“把池子往外拓宽几分,即可。”

  “可什么?可?夫君真爱说笑。”

  江婉柔不禁莞尔,耐着性?子向他解释,“有道牵一发而动全身,池子和?整个院子的格局相应,池子动了,院子怎么?办呢?”

  陆奉扫视一周,深以为然地点头,“你?这院子,是小了些。“

  他道:“等孩子生下来,把边墙打通,前后扩上一扩,你?住得也舒坦些。”

  江婉柔:“……”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这男人的心思,有时也是难以琢磨呢。

  她微微叹了一口气,不打算此时和?陆奉掰扯这个。她指向池中一尾浅蓝色的锦鲤,扯开话题,“夫君可知,那是什么??”

  陆奉面露不解,依然回道:“鱼。”

  “是‘浅黄’”。

  江婉柔柔声道:“你?看,它的脊背是蓝色的,鳞片是白?色的,腹部和?鳍是赤色的,名字却叫‘浅黄’,是不是很有意思?”

  “还有那只,是丹顶锦鲤。”

  江婉柔挺着肚子,小腿又肿,走?得并不快,说话间也不自觉放轻了语调。

  “它的身体是白?色的,头上却有一个丹色图案,犹如丹顶鹤一般,很漂亮。”

  “石头缝里的那只是衣鲤,看,它游过来了……”

  江婉柔缓缓道来,自她管家?得心应手后,日渐得闲,便摆弄起住的地方。睁眼?就是这一亩三分地,总得自己看着舒坦不是?如今锦光院的一草一木,皆有她的影子。

  她说着,陆奉在一旁默不作声地听,江婉柔心中觉得惊奇。自从她嫁给他,男主外、女主内,他从不会把外面的事?带到内宅,她想跟他说点什么?,他只道:“你?做主即可。”

  他终日早出晚归,如今想来,夫妻之间的亲近,竟只在床榻之上。

  这回她身怀有孕,没法子干那事?儿,而他的腿要?敷膏药,两人对坐闲谈,比以往多了一丝温情。可他懂得那样多,她下棋下不过他,他念的兵书她似懂非懂,他讲山海辽阔,讲大漠孤烟,她只有瞪眼?惊叹的份儿。

  尽管他并未轻视鄙薄,她心里却有股轻微的失落,仿佛在陆奉跟前矮了一截。

  如今她发现?,原来博古通今的陆指挥使竟也有不通晓的东西,尽管只是池塘中微不足道的几尾小鱼,也让她心中底气倍增。

  她并非一无是处,也无须妄自菲薄。

  江婉柔说得高兴,比平时还多走?了两圈,走?得累了,坐在秋千旁的交椅上,嗔道:“我今日走?得多,夫君今晚只给我念一折戏,我亏本了。”

  她只是说笑,他答应给她念戏本已经让她大为诧异。他那样的人,江婉柔实在想象不出,陆奉面容冷峻,薄唇念出“愿天下心厮爱的夫妇永无分离,教俺两口早得团圆。”时的样子。

  心中觉得好笑,又有丝隐隐地期待。

  她掌心轻柔地抚着肚子,心道:日后这样的日子怕是难寻,托了你?的福,让咱娘俩儿也闹他一回。

  江婉柔不是为难自己的人,如今她褪下了珠钗华服,穿着宽松但舒适的襦裙,浓密的乌发仅用一根木簪斜绾在耳后。夕阳的余晖照在她的侧脸上,整个人仿佛笼着一层金光。

  陆奉定定看着她,竟一时看得痴迷。

  他想起来自远方的传教士,上供所谓的“圣母”图,那画极为逼真,却袒胸露乳,不堪入目,实在不成体统。

  传教士信誓旦旦,说那是“神?母“,身上有“母性和神□□织的圣光”,被?圣上怒斥不知所谓,以御前失仪为名,杖责三十大板,赶出京城。

  如今他忽然觉得,圣上似乎错怪了那些蓝眼?睛的家?伙。

  他伸手抚摸她的发丝,道:“待晚间,我再为你?作一副画罢。”

  ***

  江婉柔觉得她仿佛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陆奉这个男人,真有本事?把缠绵悱恻的戏本儿念得正气凛然,那王瑞兰仿佛不是跟蒋世隆结为夫妻,更像是歃血为盟拜把子,好好的一出戏,被?他念得索然无味。

  他又迷上了为自己作画。

  之前那些闺房情趣,两人打过赌,论玩儿骰子或者下棋,只要?她能赢他一次,他便还予她一副,如今一副没讨回来,又被?他摆弄着,做出许多难以启齿的姿态。

  最?令江婉柔羞涩难当的是,他那时看她的眼?神?灼热,却不只是单纯的色欲,夹杂着惊叹,欣赏,痴迷,让她心神?摇曳,不敢对上他的眼?睛。

  有时她自己都感?到疑惑,她嫁人后身量长开了,外加日日的燕窝补品,她本身就算不上当下“纤细”的美人。如今更是身子笨重,怎样的天仙,任她身怀六甲,模样也美不到哪儿去,她难道是什么?狐仙转世,引得他如此痴迷?

  ……

  总之,除了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苦恼,江婉柔日子过得十分顺心。上回担忧淮翊被?人带坏,结果?儿子果?真去书肆看了一整天的书,只是不知道他怎么?和?裴璋遇到了一起。

  江婉柔心中五味杂陈,除却她和?江婉莹的龃龉,裴璋的才学确实无可指摘。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她也想淮翊和?裴璋多亲近,熏陶一番“状元之气”。

  淮翊长大了,有自己的心思,她不好直接问他,闲聊之中告诉了陆奉。

  陆奉惊奇:“你?还会与人不和??”

  江婉柔:“……”

  所幸陆奉没那个闲心细问缘由,他宽慰道:“裴璋此人……不会为内宅所困,你?且放心。

  ”

  他在陆淮翊身边放了不少暗探,对于陆淮翊和?裴璋相识,他早已知晓。陆淮翊近来的字愈发飘洒俊逸,也瞒不过陆奉的眼?睛。

  除了课业上对陆淮翊严格,陆奉其?他方面对他十分放任,只让人盯紧了,没出手管。

  不论裴璋是何用意,这个人情他记下了,并在某一日的早朝上,还给了他。

  金銮殿上,一众文臣武将正笏垂绅,列于两侧,为去江南剿匪的人选争执不休。

  圣上即位二十余年,除了每年冬,突厥一些流民骚扰我朝边境,可谓四海升平。无重大功绩,寻常官员想升官,只有慢慢熬着,等上峰退下来,和?一众同僚争破头,才能争到一个机会。

  好不容易出了个在圣上跟前挂名的江南水匪,那剿的是匪么??是明晃晃的政绩!且江南富庶,朝中各部都想分一杯羹,皆上表陈词,愿为代天子南巡,万死不辞。

  禁龙司近来在为恭王一案收尾,此事?与陆奉无关?。在听到“裴璋“的名字时,他微微一顿,出列道:

  “臣以为裴侍郎能谋善断,沉机观变,可堪大任。”

  因陆奉官职的特殊,他一般很少开口,他说话意味着有人要?倒霉,文武百官盼他最?好是个哑巴。这是陆奉第?一次举荐人,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哦?陆爱卿也觉得裴卿能干?”

  皇帝饶有兴趣地问,在人前,他很少叫陆奉的字,只唤爱卿。

  陆奉敛眉,淡淡道:“青州知府得以平反,裴侍郎当居首功。”

  “唔,你?不说,朕险些把这事?忘了。”

  皇帝揉了揉眉心,声音有些疲惫,“还未给裴卿封赏,是朕之过。”

  裴璋当即上前一步,躬身道:“臣为圣上分忧,不敢居功。”

  皇帝又陆续问了裴璋几句话,裴璋皆对答如流,后面的事?便水到渠成。皇帝很爽快地下令,命裴侍郎为巡按御史,赐尚方宝剑,代天子南巡,剿灭水患,整饬吏治,安抚万民。

  裴璋仅用三年从胶州升至京都,且进了有实权的吏部,如今侍郎的椅子还没坐热,现?下又成了钦差御史,升得如此之快,百官下朝时眼?都是红的。

  “陆大人,请留步。”

  裴璋好不容易从同僚的贺喜声中挣脱,他追上陆奉,朝他拱了拱手,道:“方才多谢陆大人,为下官美言。”

  “客气。”

  陆奉淡道:“裴大人有本事?入了圣上的眼?,在殿上能言善辩,机敏应对,非我之功。”

  裴璋笑了笑,没有再说自谦的话,他道:“陆大人这是要?去禁龙司?下官恰好顺路,不若一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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