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多年后 第62章

作者:宁夙 标签: 宫廷侯爵 甜文 先婚后爱 古代言情

  淮翊摇了摇头,道:“母亲放心,我跟得上。”

  小孩儿?心思重,好胜心也强,就?算跟不上也不会说出来,让先生?减免课业,只会自己私下偷偷用功。

  江婉柔劝不住他,给陆奉说,让他管管儿?子。谁知陆奉笑了笑,颇为满意?道:“吾儿?当?如是。”

  气得江婉柔死命掐陆奉的腰,当?然,她也为此付出代价就?是了。

  陆奉靠不住,江婉柔只能在淮翊这?头下功夫。她苦口婆心劝道:“我儿?,你瞧瞧,这?诺大?的家业,将来都是你的。”

  “你是名正言顺的嫡长子,没有人同你争。”

  陆淮翊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却道:“正是如此,儿?子日后要顶门立户,更应勤勉。”

  江婉柔无奈,叹了口气道:“你再勤勉,折腾来折腾去,咱们国公府就?这?一亩三分地,何必呢。”

  陆淮翊眸光闪烁,他低下头,没有反驳江婉柔的话。

  对?于体弱的长子,江婉柔真心没辙,比当?年的陆奉都难搞。现在他长大?了,有心事也不愿意?和母亲说,江婉柔不明白他如此执着的“上进心”,更不明白他为何心绪不佳。

  淮翊心情低落了好一段日子,至今不见好。

  江婉柔没有办法,陪淮翊玩儿?了几把抽陀螺,又叫人在外头弄来得趣儿?的小玩意?儿?,比如蛐蛐儿?,七巧板,孔明锁之流,哄他开心。

  可惜淮翊太难讨好,刚开始是她哄着他玩儿?,后来两人一起拼好七巧板,淮翊小脸紧绷,试探地问道:“母亲可尽兴了?儿?子今日的课业尚未完成,明日再来陪母亲,可好?”

  江婉柔不再自作聪明了。

  除了淮翊让她分神?,江婉柔这?段日子过得相当?舒心,在十一月上旬,天气越发寒冷之时,陆奉在一个寒风呼啸的下午回到府中。

  他回来得没有丁点?儿?预兆。江婉柔午后醒来,把人遣走,正在房里自顾跳着胡旋舞。她不是“清瘦”的体格,但跃动起来体态轻盈,腰肢柔韧。她是“自娱”并非“娱人”,动作慵懒随意?,忘了几个步伐也不打紧,随心摆动。

  抬臂,抚腰,仰头,转身——

  骤然看到陆奉冷峻的脸,江婉柔心神?大?惊,膝盖一软,差点?儿?跌到在羊绒毯上。

第64章 王妃

  雪肤粉腮,香汗淋漓,江婉柔跪跌在?洁白的羊绒地毯上,湿漉漉的双眸里一片茫然。

  陆奉没有说话,他卸下腰间的弯刀,步履沉稳,朝江婉柔逼近,伸出手。

  江婉柔抬头暗觑他的脸色,怯生生把手放在?他的掌心?。下一刻,身体向前倾倒,江婉柔慌乱中攀上他的脖颈,脸颊贴在?他的胸口,很凉。

  她忐忑道:“夫君,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陆奉抱着?她站稳,反问?:“我不能回?”

  “当然可以。只?是夫君回得突然,妾来不及迎接,没有做到为人妻的本分。”

  江婉柔垂着?头,低眉顺眼?地,握了下陆奉冰凉的手。

  她柔声道:“夫君的手好凉啊,妾为您泡一壶茶,暖暖身子。”

  她完全没有想到陆奉忽然进来。歌舞低贱,她自嫁进来便谨小慎微,当好国公府的长媳。也是后来生下淮翎和明珠这对儿兄妹后,她怕身段臃肿,又觉地位稳固,才敢在?无人时偷偷练上一段儿。

  胡旋舞是外邦传来的,腰肢迅速舞动,轻盈如秋日之落叶,又似冬日之飘雪。一曲下来气喘吁吁,需要舞者有足够的力量和柔韧,江婉柔全当强身健体,每次太医诊平安脉,都说她气色好,身体康健。

  除了难登大雅之堂,江婉柔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从前她看丽姨娘在?小院翩然起舞,那?破败的院子都显得亮堂堂的。只?是当下轻贱舞姬,陆奉又是这样古板的性子,连戏本儿都不许她看,如今见她私自练这般“不正?经”的舞,不知道要怎么?“罚”她。

  江婉柔苦着?小脸,骤然和淮翊有了同病相怜之感。

  冲洗茶具,取茶、投茶、洗茶、刮沫,江婉柔挽起袖子,手指雪白,长长的指甲涂满艳丽的凤仙花汁,手托青釉彩瓷,看着?便是一道景。

  她小心?翼翼把茶水奉上,低垂眉眼?,不敢看陆奉的脸色。

  “夫君,请用茶。”

  陆奉大马金刀地坐在?窗边的梨花榻上,端起喝了一口,放下。

  “烫了。”

  江婉柔不疑有他,殷勤地又泡了一盏,特意在?唇边吹了吹,双手奉上。

  陆奉轻抿一口,淡淡道:“火候不对,轻了。”

  江婉柔心?中疑惑,她这手泡茶的功夫已?有五年了,陆奉凶名在?外,又曾带兵打仗,曾经她和旁人一样,以为陆奉爱饮酒。

  其实不然,陆奉能喝酒,和几杯就醉的江婉柔不同,陆奉筵席上的酒是最烈最醇的。但平时独自在?书?房或者锦光院,他偏爱喝茶,比如大红袍那?种滋味强劲儿的茶,江婉柔尝不出区别,但陆奉爱喝,她便把房里的茶全换成他的口味。

  泡茶的手艺同样经过千锤百炼,起先陆奉喝她泡的茶,抿一口就放下,她追问?怎么?样,陆奉答:“尚可”。

  接着?道:“让下人来,你不必做。”

  她就知道入不得陆大公子口。从茶饼到水温,她一次次精进,他也喝习惯了,虽然不常亲自动手,但她自认这门手艺没有落下。

  ……

  江婉柔迟疑了一下,又认认真?真?泡第三次茶水,陆奉这回抿都没有抿一口,只?抬眸扫了一眼?,道:“重?了。”

  “就那?么?一指甲盖儿茶饼,哪里会重??”

  当了五六年养尊处优的大夫人,把江婉柔的脾气养出来了,她把茶盏重?重?往桌案上一放,抬眸和陆奉对峙:“我这茶——”

  对上男人戏谑的眼?神,江婉柔终于反应过来,哪里是茶轻了重?了,他就是在?戏弄她!

  陆奉微挑剑眉,道:“茶尚有欠缺。”

  他顿了顿,淡声道:“舞不错。”

  江婉柔:“……”

  她悄悄挪过去,伸出手指,勾他的衣袖。见他没反应,又得寸进尺地去勾他的手,整个人没骨头似的,几乎靠在?陆奉身上。

  她掐着?嗓子,娇声道:“哎呀,我哪儿会什么?舞,午膳吃撑了,随便扭两?下,消消食罢了。”

  陆奉哼笑一声,毫不留情地戳穿她,“脸皮也厚。”

  江婉柔:“……”

  她美眸瞪着?他,自暴自弃道:“妾就是擅舞,怎么?了?方才是胡旋舞,除了那?个,妾还会‘惊鸿’、‘绿夭’、‘霓裳’……妾会的多着?呢。”

  反正?她在?陆奉心?里就是个“勉强识字”、“不通文墨”,只?爱看戏本、话本儿的庸俗妇人,再加个上不得台面

  的舞技,齐活儿了。

  她从不是什么大家闺秀,他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江婉柔兀自生闷气,过了一会儿,耳边传来陆奉的闷笑。

  他体形高大,轻而易举把她圈在怀里,无奈道:“人不大,气性不小。”

  江婉柔看着?他,乌黑的眸光充满控诉。正当陆奉以为她要出什么?幺蛾子时,她忽然挺了挺胸脯,慢吞吞道:“妾……不小。”

  静谧片刻,陆奉忽然放声大笑,胸腔震动,让江婉柔的心?也跟着?跳了起来。

  等陆奉笑够了,江婉柔以为此事就这么?混过去时,陆奉忽然道:“习舞一道,终究低贱。”

  江婉柔心?一下子提起来。

  “不过——”

  陆奉伸出手,拇指抚过,为她擦拭掉鼻尖晶莹的汗珠。

  “——尚可强身健体。你若喜欢,在?自家?府中随你,万不可显于人前。”

  江婉柔诧异地看着?陆奉,问?:“就这样?”

  陆奉重?规矩,她以为按他那?脾性,就算不罚,也不免言语斥责。她知道陆奉为什么?喜爱她,因为她稳重?,识大体,能做好他心?中满意的“当家?主母。”

  从来没见过私下练舞的主母。

  陆奉回她:“不然?”

  难道他能捉住她,打一顿板子?她身娇肉嫩,稍一用力就哼哼唧唧喊疼;稍沉脸色,她就抱怨他凶,越来越娇气。

  江婉柔坦然道:“我原以为夫君会看轻于我。”

  丽姨娘出身风尘,她四书?五经不识,琴棋书?画不通,只?会些取悦人的手段,连她自己也是偷摸练,不敢让人瞧见。

  陆奉笑了笑,赞道:“甚美。”

  倘若换一个场景,他定然不允许江婉柔私下练舞,舞姬是供人赏玩的玩意儿,他的妻子怎能自降身份去做那?种事?

  猝不及防地,在?未曾思虑之前,他先见到江婉柔翩然起舞时的模样。女人身穿洁白的里衣,发?髻松散,轻盈跃动,举手投足间尽显逸韵幽婉。她的脊背挺直,高高扬起下颌,光线照在?她雪白的侧脸上,那?一瞬间,陆奉怔住了。

  舞姬低贱,她却甚美。

  陆奉眼?里掩不住的欣赏,倒让江婉柔略有些羞涩,她道:“是我小瞧了夫君。”

  也不能怪她,毕竟陆奉出门都要叮嘱一句,让她多看“正?经书?”,她不知道他在?这事儿上这么?好说话。

  陆奉神色无奈,道:“我让你看,你看了么??”

  他为她准备的史书?典籍,她恐怕翻都没翻过,他说什么?了?像对陆淮翊那?样动辄责罚吗?

  从前,他对妻子的要求是“贤妻良母”,要她打理好内宅,恭敬夫君,孝顺长辈,生儿育女,他便给她妻子的尊荣。

  如今陆奉的底线一降再降,内宅么?,她向来做得很好,就算有一天她撒手不管,他派个嬷嬷便是。他在?,内宅翻不了天。

  长辈有下人伺候,不用她亲自孝敬;如今他们儿女双全,也不需要她再生育。陆奉想了想,他现在?对江婉柔只?有一条底线:

  恪守妇道。

  其余的,只?要不过分,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都不必与她计较。

  ***

  陆奉的靴子沾着?泥土和风雪,把江婉柔刚铺上的羊毛毯子踏出几道污痕。她坐在?他坚实的大腿上,勾起他的衣袖,抱怨道:“这么?好的毯子,阖府只?有一块儿,多可惜啊。”

  这是上次她生育淮翎和明珠时,皇帝赏赐给她的。陆奉让她收着?,她便没客气地把这些全当私房钱。

  陆奉捏了捏她的脸颊,淡道:“出息。”

  他看向她松散的发?髻,只?有一朵牡丹金簪半绾着?,问?她:“为何?不戴凤簪?”

  他粗粗扫了一眼?单子,皇帝这回手大方,那?几支凤簪尚能配她。

  江婉柔嗔道:“还说呢,没有由头,圣上赏那?么?些逾制的东西,妾吓都吓死了,全都锁在?库房里,不敢动。”

  “正?好,我得跟你讨个说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一走就是许多天,外头都说你在?抓陈党,抓到了吗?”

  “让我看看,有没有受伤。”

  江婉柔在?他胸前又摸又戳,还想脱掉他的衣袍看,被忍无可忍的陆奉地按住不安分的双手,反剪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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