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他别有风趣 第13章

作者:琉玉 标签: 古代言情

  他站到黎又蘅身后,一俯下身,便闻到她发间清香的气味,再一垂眸便看见一截雪白的脖颈。

  视线迟缓地移开,袁彻一手撑在书案上,将黎又蘅环在身前,另一只手要握笔,便用宽大的手掌整个地包住了黎又蘅的手。

  他在心里默念起静心经,聚精会神地在纸上落笔。

  那静心经黎又蘅一次都没抄过,一个字都默不出来,手就松了劲儿,只跟着袁彻的力度被动地写着一笔一画,想着糊弄过去便是。

  不过有一说一,袁彻的字的确写得很好,结构紧凑,笔画方润整齐,像他这个人一般板板正正,一丝不苟。

  她扬起唇,侧过脸对他赞道:“郎君的书法功底深厚,气韵卓然,甚是精妙。”

  二人相隔很近,咫尺之间,袁彻猝不及防撞上黎又蘅的眼睛。窗外的雨依旧在下,他心口处的跳动却停了一瞬。

  黎又蘅很快扭回了头,又看向笺纸,独留袁彻红了耳根。

  他呆呆地说了句“还好”,继续写字。

  可笔下写着静心经,他的心却静不下来了。

  黎又蘅正欣赏着他的字,却发现他竟写错了一个字。

  “郎君,你这个字多了一笔。”

  袁彻将那错字抹成一个黑团。

  没一会儿……

  “又错了一个。”

  袁彻懊恼地皱了皱眉,再抹……

  黎又蘅察觉到不对,扭头看他,敏锐地捕捉到他耳朵的一点绯红。

  听说袁彻严于律己,全部心思只放在学业仕途上,向来清心寡欲,身边从来没有过什么通房侍妾,想是真的没接触过女人,不过是写个字挨得近了些,都能羞成这样,啧啧啧。

  看他平日冷着一张脸,那么矜持稳重,竟然也会心慌意乱到错字连连,难得。

  她盯着袁彻耳根的红,觉得甚是有趣,不愿放过,戏谑道:“郎君,这抄个静心经,你怎么耳朵都红了?你心里在想什么呢?”

  袁彻停下笔,直起身说:“没什么,只是……有些热。”

  黎又蘅支着下巴看他,目光像小蛇一般在他身上游走,“那你把外面的衣裳脱了吧。”

  袁彻当然不肯,避开她的眼睛,“不用。”

  “真的不用吗?”黎又蘅站起来,“我看你额头上好像都出汗了。”

  轻柔的帕子从袁彻脸上拂过,袁彻如临大敌地后退一步,连续眨了几下眼,“我不热。”

  都前言不搭后语了啊,真是有趣。

  黎又蘅强忍笑容,但她又知道袁彻脸皮薄,也不敢一直逗他,便说:“那这静心经还抄吗?”

  袁彻不敢看她,“你回去抄吧。”

  “好吧。”黎又蘅压着嘴角,走出书房。

  袁彻看她像一朵轻云一般从窗口飘走,再回头瞧那笺纸上写得乱七八糟的心经,郁闷地将纸团成一团,扔到了纸篓子里。

  风雨将潮湿的水汽灌入屋内,他的心似乎也被濡湿了。

  ……

  黎又蘅回到正屋,自己倒了盏茶,端着茶盏,还在回味方才袁彻那含羞带怯的模样,忍不住抿嘴笑了起来。

  她好像发现了袁彻的软肋,这样正经古板的人,调戏起来……虽然有些缺德,但是真好玩呐。

  她正乐着,曾青过来,说是袁彻让人给她煮了红糖水。

  瞧着那冒着惹气的红糖水,黎又蘅更觉得自己缺德了,突然起了一些惭愧之意,但不多。

  她让曾青放下,曾青却说还有一事。

  “少夫人,公子说让你把之前抄的经文都交给他,过些日子去道观的时候带过去。”

  黎又蘅喝茶,“你说那些经文啊,我都烧了。”

  曾青看着她,“少夫人,你根本就没抄吧?”

  黎又蘅不轻不重地放下茶盏,凶巴巴地说:“当然抄了,你竟然敢质疑我?”

  曾青连道不敢,“小人只是想给少夫人提个醒,公子这人认死理得很,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最厌恶撒谎骗人,他要是知道自己被欺骗了,可是要发脾气的,公子气性可大了。”

  黎又蘅心虚地抿了抿唇。

  她方才谎称自己抄了静心经,只是随口一说,想哄得袁彻高兴了,她好开口提画的事,本来是很顺利的,可后来……她有些忘形了,只顾着逗袁彻了。

  眼下话都已经说出去了,若是袁彻知道她压根没抄,还骗他,那画的事情是彻底没指望了。

  她只好不情愿地说:“那些经文不知道扔哪里去了,我回头找一找,明日……哦不后日我给他送去。”

  曾青笑呵呵地说:“小人明白。”

  等曾青走后,苍葭进来,兴冲冲地问:“少夫人,计划可成功了?画的事情怎么样了?”

  黎又蘅以手扶额,捏着勺子搅动着红糖水,一脸闷闷不乐,“我忘了跟他提。”

  “你们不是一起回来的吗?你还在他书房里待了那么久,那你都干什么了?”

  黎又蘅:“……别管,我自有打算。”

  她举起碗干了红糖水,一脸木然:“拿纸笔来。”

  “作甚?”

  “抄经。”

第14章

  傍晚时分,昏暗的天色压了下来。

  透过车窗,袁彻望着街市上的繁华灯火,听完曾青的汇报,眼底流转的光华汇成一个黑点。

  “你是说张启的那个宠妾吴氏,是二叔送给他的?”

  “确实如此,在张启因谋逆被问罪之前,二老爷早就和他有频繁来往了。”

  当初太子之位空悬,后宫之中宠妃张氏所出的三皇子有望被立为储君,的确有不少人巴结张家,但是张家走错了路,一朝谋反,直接落了个株连九族的下场。事后那些他沾边的,多多少少都受到了牵连,袁彻却没有听说过自己二叔还和那张启有交情。

  “谋逆案发,圣上大怒,命令清查余党,严惩不贷,曾经对张家趋之若鹜,上赶着攀附结交的,都染上结党营私之嫌,几乎都没能幸免。听说户部有个官员,给张启送过几幅字画,之后都t?被罢了官,二叔这送了个美妾过去,竟然能无事发生。”

  曾青思索着说:“那定然是有人帮他压了这事。”

  袁彻声音冷淡:“既有这个能力,又有这个心帮他的,没有别人。”

  “公子是说……”

  车内昏暗,曾青抬头去看,只瞧见袁彻眉宇间蓄着沉郁。

  此刻马车停下,袁彻起身下了车。

  到门房上时,下人过来传话说:“公子,老爷说等您回来了,到他那儿去一趟。”

  袁彻默了片刻,面无表情地往袁褚房中去。

  “你一天天的不干正事,又去查那逆贼的事作甚?”

  袁褚见袁彻来了,撂了手中的笔,从书案后绕出来,沉着脸问话。

  袁彻知道自己做什么都逃不过父亲的眼睛,现在既然父亲已经知情,他也不必故作掩饰。

  “白屹认为他的父亲白大人是被张启诬陷的,请我帮他调查一二。”

  袁褚两手背在身后,眉间挤成一个川字,“那个姓白的已经被皇上亲自下令处死,白家上下也已经被治罪,你现在又将这些事翻腾出来做什么?嫌日子过得太清闲,生怕惹不上麻烦?”

  袁彻面对父亲的诘问,只是平静地答:“我不过是出于交情,想帮好友一个忙。如果白大人真的是被诬陷了,那理应被平反,还他一个公道。“

  袁褚一句也不想听,看着袁彻那木然的神情,更觉心气不顺,“白家那些污糟事你管不够是吧?你姓白还是姓袁?你身后是袁家,你应该操心的是袁家的前程和体面。那谋逆案该发落的都已经发落了,没有人希望它再被翻出来,你休要自作聪明瞎折腾。”

  袁褚凝视着袁彻,声音威严:“别再让我知道你做这种无用之事。”

  袁彻沉默地对上父亲的眼睛。

  不许他继续调查,是怕他把二叔的事翻出来吗?

  身为一家之主,袁褚把袁家声望放在首位,天大的事大不过他的面子,他决不允许在自己管理下袁家出现任何的污点,所以一直以来他都热衷于给那好逸恶劳的二叔收拾烂摊子。

  袁彻都不用多想,二叔之所以能从谋逆案中全身而退,不受一点波及,必然是得了父亲的庇护。

  可令他时常感到唏嘘的是,父亲以三纲五常规训他,以礼法正理约束他,要他孝悌忠信,要他明辨事理,自己却又毫无原则的为二叔掩盖过错,只为了所谓的体面。

  是的,任何人都不能破坏他精心维护的家族颜面,而他更不能违逆他的父权。

  他垂下眼,没有露出任何情绪,“儿子明白了。”

  ……

  天已黑透,正屋里灯火通明,黎又蘅坐在书案前奋笔疾书,抄写静心经。

  为了给袁彻一个满意的答复,她忍辱负重地补上了十几日的经文抄写。

  最后一笔落下,她直起身,扭了扭脖子。

  “可算是抄完了。袁彻在书房吗?”

  兰苕往外头看了眼,说:“灯亮着呢。”

  “我去找他。”

  黎又蘅将经文码整齐,拿上往书房去。

  等会儿她把这个拿给袁彻,趁着他高兴,就把那幅画给买过来,她都乖乖听他的话抄这么多经文了,他好歹要给她个面子吧。

  晚风习习,黎又蘅踩着细碎的月光,顺着长廊走到书房,发现门关着。

  会不会已经睡了?

  她停住准备敲门的手,往前头的窗口走去。

  半掩着窗被轻轻一推,月色悄悄潜入,无声无息。

  袁彻没有任何察觉,正背对着窗口穿衣。他似乎刚沐浴完,半裸着上身,后背还凝着水珠。

  黎又蘅没想到会看到这一幕,但是看得很不客气。她倚在窗口,支着下巴静静欣赏,目光从袁彻宽阔的肩,顺着渐渐收窄的线条往下,落到劲瘦的后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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