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琉玉
袁彻由她去?了,他抚弄着她的发丝,回想?着他们的第一年。
心?意渐渐相通,感情?慢慢铸成,一切的酸甜苦辣他都甘愿领受了,唯有第一夜,开了个不好?的头,或许等共白?头的时候还会遗憾。
他按耐不住,开口问黎又蘅:“如果新婚那晚,我没有被父亲叫走训斥,当我走进来,你会怎么对我?”
黎又蘅换了个姿势,趴在袁彻的胸膛处,认真地思索起来。
“你在外头招待宾客,肯定喝了酒,染了一身?酒味儿,我就会让你去?好?好?洗一洗。你怕我嫌弃你,就在浴房里洗了三遍,把自己收拾得香喷喷。等你回屋时,我已?经困得不行?,于是直接进行?最后一步圆房。”
“那你肯定又扭扭捏捏,动作都很生疏,把我弄得好?疼,我就把春宫图丢给你,让你现学。我躺在床上等啊等,等得都睡着了,你才?磨磨蹭蹭地过来。你怕又弄疼我,一直问这样行?不行?,那样行?不行?,我嫌你太磨叽,于是自己来。”
“你很惊奇说我怎么这么懂,我说是看?话本学的。你说我一个闺阁小姐竟然看?那种话本,非常不能接受,就给我讲一堆诗云子曰的道理,我听着听着就睡着了,于是你一个人坐在床头看?着我美丽动人的睡颜生了一整晚的气?。”
袁彻欲言又止,想?说什么,但又好?像无可反驳,“听你这样的构想?,好?像也没有什么值得遗憾的。”
黎又蘅莞尔一笑,“本来就是,何必执着于那一个晚上,我们还有无数个日日夜夜。”
袁彻也望着她笑,被她的眼神勾着低下了头。
二人将唇碰在一起,慢慢地缠绵,在春宵中沉醉,盼望着属于他们的第二年,还有往后许多个年头。
正文完一周年。
“我想,当初张启提供的同党名单中之所以会有白?大人,就是张启存心报复,这?份表文可以证明白?大人非但没有参与谋反,还是个忠于朝廷的好官,若是递到圣上面?前,便可以洗脱他的冤屈了。”
袁彻说完,袁褚久久不语,将那表文叠起来又?丢给他,“可你有没有想过?,这?东西若是交上去,圣上细细查起来,拔出?萝卜带出?泥,你二叔与张启来往的事就会被翻出?来?他再混账,我们自己罚了就是,若是把这?丑事闹大,袁家的颜面?还要不要了?”
袁彻微微皱眉,“父亲说的这?些竟然比一个官员的清白?重要?”
徐应真和黎又?蘅隐隐约约地闻到了战火味,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
袁褚瞪着袁彻,冷笑一声:“好,知道你喜欢伸张正义,可你别?忘了,当初是圣上亲自定罪下令处斩,你现在?给人家主持公道,将这?封表文递到圣上面?前,就等于指着圣上的鼻子骂他做错了事情?,你觉得他会怎么?想?”
袁彻说:“父亲是不想让圣上知道他做错了,还是不想承认你自己做错了?如果没有你出?面?帮二叔遮掩,这?封表文早就被发现了,白?家兄妹也不会颠沛流离这?么?久。”
袁褚气得脸红,“你倒是知道疼惜别?人,可曾想过?你父亲的不易?不孝的东西,我警告你,你若是敢胡来,我就当没能这?个儿子!”
父子俩果不其然地又?吵了起来,徐应真和黎又?蘅分别?将两人拉走了。
回屋后?,黎又?蘅安慰袁彻几句,熄灯后?却?听见身边的人一直在?翻来翻去。
她抱住他的腰,贴了上去,“别?发愁了。”
袁彻揽住她单薄的肩头,沉默一会儿说:“冷静想想,父亲的忧虑不无道理,这?东西交上去,洗脱白?家的冤屈固然好,可是二叔一定逃不了,若是连坐……万一你父亲也受牵连怎么?办?”
黎又?蘅很快给出?了自己的见解:“那时你我已经?定亲,公爹为了你二叔找上我父亲,我父亲又?为了我,选择帮这?个忙,每个人存了点私心就让这?么?重要的证据被掩盖了,否则白?姑娘或许不会流离失所,白?公子流放半路上就被召回来了。错了就是错了,若圣上真的怪罪……就像你说的,这?些难道比一个忠臣的清白?重要吗?”
有她这?话,袁彻的心就定了,“可是岳父一定会怨怪的,当初是我们家请他帮忙,现在?我们又?把事情?翻腾出?来,弄得他里?外不是人了。”
“那你就把罪责都推到公爹身上,反正公爹今日也说了,他不要你这?个儿子了,那你就跟我回娘家,我爹疼你。”
黎又?蘅拍拍他的胸口,让他放心。
袁彻被她逗笑,抱着她渐渐睡了。
翌日,袁彻自己又?想,不然将那封表文交给岳父,由岳父呈交给圣上,如此算是岳父弥补了过?失,父亲也没什么?话可说了。
他正琢磨着,母亲和袁瑛急匆匆地过?来,说父亲出?事了。
他心头一跳,黎又?蘅也听见动静赶紧过?来。
徐应真一脸慌张地说:“你父亲今日去上朝,他身边的小厮等在?宫外等了许久都不见人出?来,实?在?等不着人就回来报信儿,我方才差人往韩家去了一趟,韩大人说你退朝后?你父亲就被圣上叫走了,可这?会儿天?都快黑了人还没回来,你父亲怕不是被扣在?宫里?了!”
袁彻很快明白?过?来,圣上刚提拔了父亲,希望袁家一心效忠,可父亲谨慎过?头,做什么?事都瞻前顾后?,只?想独善其身,反倒让圣上觉得袁家不够忠诚,再加上二房家的去亲近太后?,便更让圣上不满。
可今日不治罪,只?把人扣在?宫里?,说明圣上只?是想要敲打袁家,现在?正是他们表忠心的时候。
那这?封表文,就必须由他交给圣上,主动揭露袁裕曾与逆贼张启来往密切,从此撇清和二房的关系。
徐应真心急如焚,在?屋子里?走来走去,黎又?蘅挽住她的胳膊,小声宽慰她。
袁瑛也急得快要哭出?来,说:“哥,要不我去找梁王,求求他,说不定他会帮忙呢?”
袁彻摸摸她的发顶,温声道:“没事,哥哥有办法。母亲也不要着急,这?会儿天?已经?黑了,就算去求见圣上,圣上也不会见,等明日我再入宫。”
袁褚不在?,袁彻就是家里?的主心骨,徐应真听他的,暂且先把心放回肚子里?。
第二日,袁彻入宫觐见,虽然他目前还处于被停职的阶段,但圣上依然见了他,他顺利地将表文呈交上去。
袁褚昨日下朝后便被领到一处偏殿,足足待了一日一夜,直到今日午后?,门终于被打开。
他跪倒在圣上面前,头深深地埋了下去。
圣上的用意他也猜到了,所以再次见到那封表文时,他唯有选择大义灭亲,亲自指出?袁裕的过?错,跟二房彻底割席,以示自己的忠君之心。
这?倒只?是一桩,那表文牵扯的事可大着呢,他也不能装糊涂,于是以额贴地,继续道:“臣当初为了一己私心,干扰了大理寺查办逆党,罪该万死,请圣上治罪。”
头顶上传来几声咳嗦,年迈的圣上声音苍老浑厚:“其实?要怨应该怨朕啊,是朕冤枉了忠臣。今日你家暨明进宫来,我本想看看他要如何为你求情?,没想到他为朕指出?这?一处过?错,朕甚是惭愧。”
“犬子性情?耿直执拗,若有冲撞圣上之处,臣替他请罪。”
圣上笑了两声,“就是他这?样的性子,才适合做谏臣,他之前那个案子也查清了,过?几日就官复原职吧。”
袁褚依旧跪伏在?地,他看到明黄色的袍角,听见圣上说:“暨明是个好孩子,可你好像不知道。再厉害的父母,也不可能给孩子铺一辈子的路,再懂事孝顺的孩子,也不可能一辈子活在?父母的掌控之中,该放手的时候就要放手啊。”
袁褚出?宫时,天?已经?黑了,他远远地瞧见袁彻立在?冷冽的风中,忽然间?想起自己的大儿子,那是个才华出?众的孩子,自幼便被他寄予厚望,却?在?十八岁那年病逝。虽是病逝,但他知道根因在?他,多年来对大儿子是不敢想不愿提。
暨明……他记得暨明幼时活泼开朗,很爱笑,可渐渐地那小脸也板正起来,尤其是长大后?,父子之间?越来越多的争执,就是没有温情?。
一直以来,他都在?孩子面?前树立父亲的权威,可是这?一次他确实?错了。若不是袁彻手里?有那份表文,他难以破局。
而圣上的提点犹言在?耳,让他意识到,自己在?袁彻身上重复着一个更大的错误。
他一手揣着官帽,朝袁彻走过?去,步伐越来越慢,越来越重。
袁彻没有说话,抖开斗篷,披到他的肩上。
他望向自己的儿子,沉默许久,缓缓抬起手掌拍了拍袁彻的肩膀。
“回家吧。”
……
白?父生前写下的检举书被公布,一身的冤屈终于被洗清,圣上下旨,厚待白?氏兄妹。而袁裕因与逆党过?从甚密,被贬官到偏远之地。
表面?上是为忠臣洗冤,实?际上也借此事挫伤了太后?的锐气。事情?本已了结,却?有官员跳出?来说袁裕是太后?的人,既然袁裕和与逆贼有来往,或许太后?与当初的谋逆案也有关联。太后?直接被气病,出?宫去京郊的皇家别?院休养了。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不过?是梁王不太高明的手段罢了,太后?主动退场也是大势所趋,毕竟太后?再老当益壮,也敌不过?年轻人了。
三月,南边爆发民乱,圣上点了宣宁伯顾逍为主帅,梁王为监军前去平乱。若是梁王此次平乱立功,回来估计就是太子了。
大军开拔之日,黎又?蘅陪在?孕中的沈徽音去城门口送顾逍,袁瑛也跟在?一旁。
她站在?人群中,梁王殿下坐在?马车里?,一眼就看到了她,对她投来笑容。
她愣了一下,也对他绽开笑颜。二人相距得远,说不上话,一切言语都消散在?暖融融的春风中了。
正是四月暮春时节,天?已经?很暖和了,黎又?蘅今日换了轻薄的夏衫,午后?悠悠闲闲地制杨梅渴水,等袁彻下值回来,正好给他喝一杯。
黎又?蘅状似随意地摆弄桌上的杯盏,问袁彻:“今日怎么?回来得比平时都早?”
袁彻微怔,表情?已经?失落起来,“你忘了今日是什么?日子吗?”
黎又?蘅哑然失笑,“不就是你我成婚一周年的日子,至于你这?么?上心,还提前回来?”
袁彻说当然至于。一年前的新婚夜被他搞砸了,今日他想好好弥补一下遗憾,本来他设想了许多,安排了外出?行程,但黎又?蘅并不注重这?样的仪式感,且她认为新婚夜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圆房……
所以化繁去简,二人就安生地在?家中度过?,礼物也只?要实?用的,不要惊喜的,彼此指定了一件。
袁彻说想要一幅画,随便什么?都成,黎又?蘅直接从自己老爹那里?诳来了一幅名家画作。
袁彻是行家,一看就知那画的珍贵,岳父大人这?次可是大出?血了。他欣喜之余,又?有些担心:“我就这?么?横刀夺爱了,下次去岳父家,他不会不让我进门吧?”
黎又?蘅笑笑,对他摊开手掌,“我要的礼物呢?”
袁彻拿出?一个锦盒,打开后?,一枚金铃铛躺在?里?面?。
虽然他按照黎又?蘅的要求去定制了这?份礼物,但是搞不懂她要这?个做什么?,“你要戴在?身上吗?”
“猜对了一半。”黎又?蘅捏着铃铛在?他耳边晃了下,微笑道:“这?是给你准备的,我要戴在?你身上。”
到了床上,袁彻才彻底明白?了黎又?蘅的意思,虽然有些羞耻,但今日他绝不能扫兴,于是那枚铃铛就在?他脖子上响了好久。
终于停下来后?,黎又?蘅只?剩手指还有一点力气,软绵无力地靠在?袁彻的怀里?,拨弄他脖子上的铃铛。
袁彻由她去了,他抚弄着她的发丝,回想着他们的第一年。
心意渐渐相通,感情?慢慢铸成,一切的酸甜苦辣他都甘愿领受了,唯有第一夜,开了个不好的头,或许等共白?头的时候还会遗憾。
他按耐不住,开口问黎又?蘅:“如果新婚那晚,我没有被父亲叫走训斥,当我走进来,你会怎么?对我?”
黎又?蘅换了个姿势,趴在?袁彻的胸膛处,认真地思索起来。
“你在?外头招待宾客,肯定喝了酒,染了一身酒味儿,我就会让你去好好洗一洗。你怕我嫌弃你,就在?浴房里?洗了三遍,把自己收拾得香喷喷。等你回屋时,我已经?困得不行,于是直接进行最后?一步圆房。”
“那你肯定又?扭扭捏捏,动作都很生疏,把我弄得好疼,我就把春宫图丢给你,让你现学。我躺在?床上等啊等,等得都睡着了,你才磨磨蹭蹭地过?来。你怕又?弄疼我,一直问这?样行不行,那样行不行,我嫌你太磨叽,于是自己来。”
“你很惊奇说我怎么?这?么?懂,我说是看话本学的。你说我一个闺阁小姐竟然看那种话本,非常不能接受,就给我讲一堆诗云子曰的道理,我听着听着就睡着了,于是你一个人坐在?床头看着我美丽动人的睡颜生了一整晚的气。”
袁彻欲言又?止,想说什么?,但又?好像无可反驳,“听你这?样的构想,好像也没有什么?值得遗憾的。”
黎又?蘅莞尔一笑,“本来就是,何必执着于那一个晚上,我们还有无数个日日夜夜。”
袁彻也望着她笑,被她的眼神勾着低下了头。
二人将唇碰在?一起,慢慢地缠绵,在?春宵中沉醉,盼望着属于他们的第二年,还有往后?许多个年头。
第52章 番外:袁瑛x李瞻
一晃眼几个月过去,沈徽音的孩子降生,桂子飘香的秋日,宣平伯府举办满月宴。
袁瑛同家里人一起赴宴,席上人们闲谈,提的最多?的便是那?位太子殿下。
李瞻平乱有功,上个月回京后?就被册封,如今已?经入主东宫。
袁瑛一听见此人就有些不自在,自己离了席,到园子里闲逛。
桂花树下的石桌上落了一层淡黄色的花瓣,秋风拂过,又扫了个干净。
袁瑛过去坐下,百无聊赖地捡桂花,放进自己的手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