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洲见
却被淑太妃瞪了一眼,“你还笑。本宫问你,给你的驸马人选可考虑好了?你究竟要拖到什么时候?”
淳安公主伸了个懒腰,轻嘲一笑,“母妃,你说这京城里真有真才实学的哪个肯当驸马?你给的人选我一个都没看上!”
淑太妃反问:“那你看上谁了?”
淳安公主从软塌上跳了下来,随口回答:“不知道,谁好看就看上谁了呗。”说完便开溜了。
淑太妃不由得皱眉,谁好看?除了她的皇兄,誉满京城的美男子当属齐国公府沈南则。莫不是看上了沈南则?
可沈南则是齐国公府倾举家之力要襄助他将来入阁的,根本不可能尚主。
——
欣太嫔的外甥女住进了长春宫的消息,很快悄悄地在六宫之中传开。
两宫太后没有什么反应,承明殿也就汪任知道了打住为止,传不到御前。至于还留在宫里的秀女们则各有心思。
只不过那位守寡的妇人深居简出,就只在长春宫附近出现,压根也遇不上,也未有僭越之举。
过了段时日,见她如此安分,关注长春宫的人渐渐地变得少了。
温眠一开始是拘谨的,后来被姨母细心关爱,正殿的淑太妃也随和,渐渐地开始适应了宫中的生活。淳安公主虽来的少,但热情,尤其是对沅沅,知道捏沅沅的脸蛋容易流口水后,只好改捏小脚丫,让沅沅一见到她便把小脚脚往她怀里藏起来。
这天温眠带着沅沅在长春宫附近的亭子里玩耍。
沅沅长了一颗牙齿,她咧嘴笑的时候露出一颗小米牙特别可爱,可就是总喜欢吃小手,温眠总要盯着她,及时制止替她擦把手擦干净。当初府里的奶娘说这么大的小孩都爱吃手,只要用苦瓜捣出来的汁水涂在手上,小孩吃上几回苦,便不会再吃了。
可温眠舍不得,她宁愿多盯着些。她用牛乳做了点米糕给沅沅吃,能让她解馋又能磨一磨牙。
一块小米糕吃完了,沅沅又盯着盘子里的米糕。
温眠给她拿了一块,沅沅满足的拿着米糕慢慢地啃。
温眠笑着看着她,目光描摹着沅沅跟夫君相似的地方,微微出神,有种说不出的怀念。
突然一声古怪的挣扎呼吸声让温眠回过神来。
温眠四处张望一番,没有看到有其他人出现。
她把沅沅一把抱了起来,想要离开此处。
就在这时那声音清晰了些,“嗯……可恶……嗯嗯……”
是个小孩子的声音。
而且就来自身后的假山处。
温眠转过身,朝着那声音的方向寻去,便见到一个大约三四岁的小男孩卡在假山的小洞里头。男孩涨红了脸用力想把自己从小缝隙里挤出来。
此时正好那小男孩抬起头看到了温眠,见她抱着一个孩子往后退了一步。
他的脸顿时更红了,尽管如此他依然抬起他矜傲的脸,大声道:“你不许走!”
温眠:“……”
温眠见他人小小一个,强装镇定的模样有些可爱。
“是要我帮忙吗?”温眠问。
小男孩:“……”
小男孩瞪了她一会儿,她怀里的那个女娃还啃了两口糕点。
“还不快过来!”小男孩羞恼极了。
又不可爱了。温眠心想。
那假山还算平坦,里面有不少不知是天然还是凿开的小洞,也不知道这个小男孩是怎么想的想要去钻那些小洞,还把自己给卡住了。
温眠让他侧着身子一些,往下面缝隙多的地方多蹲下来一点,然后搭了一把手,用力把他带了出来。
小男孩一路沉默地跟着她来到了亭子。
温眠见他身上的锦衣被石头磨的破损了,头发也有些凌乱,可依然是那矜贵的小模样,便知他出身不低。
温眠不想猜测他的身份,她帮他也只是顺手,希望他脱困后能自己离开,不想给自己添麻烦。
可温眠见他并没有离开,而且似乎是盯着沅沅在看。
沅沅不自觉地加快了咬米糕的速度,不知不觉沾了唇边到处都是。温眠用帕子替她擦了擦,“慢点吃,没人跟你抢呀乖乖。”
小男孩皱着眉,朝桌上放在盘子里的米糕拿了一块,在温眠来不及阻止下,吃了一口,并说:“不甜。”
温眠:“……”她也没让他吃呀,她给沅沅做的本来就不放糖的,食物本身的香甜味就够了。而且这种入口的食物最好是不让陌生人吃的,若是出了什么事,可就糟糕了。
谁知这小孩手那么快,还挑剔。
小男孩拧着眉把米糕吃完了,还对温眠说:“下次我要吃甜的。”
温眠扬眉,这究竟是谁家的孩子?如此理直气壮。
小男孩被她的眼神看得有些绷不住了,他眼珠子滴溜溜的一转,“看什么,我我可是齐国公府的小公子。你是何人?”
温眠有些吃惊,她记得家中嫡姐嫁入了齐国公府,而她生的嫡子确实是这般年纪。依稀记得听嫡母说过,这位小公子被沈太后接到了宫里。
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嫡姐的儿子。
她还未说话,却见到两个小太监神情激动得朝这边跑过来,他们张嘴就要喊出声,被小男孩高声喝住:“都闭嘴,不许说话!”
那两个小太监生生把嘴边的咽下去,朝小男孩跪了下来。
小男孩理了理衣袍,对小太监们说道:“这位夫人帮了我,书里面说这可是恩人。是恩人的话,那需好好感谢。李得喜好好请夫人跟我一道回去见见长辈,好好感谢一番。”
“不必了。”温眠拒绝。
小男孩从方才的窘迫找回了骄矜,对温眠展颜一笑,“这回我要吃甜的。”
第9章 “做什么?”
温眠不知道那小男孩是怎么对底下的太监吩咐的,居然真的抬了一顶轿子过来。
她想要离开都被好几个太监拦住去路,其中那位叫李得喜的太监压低声劝说:“夫人,我们小公子没有恶意,你顺他一回,很快就能回来了。”
温眠还在犹豫察觉到袖摆被人拉了拉,温眠低头看去,见那小男孩催促地说:“快些来。”
温眠有些无奈,想到他身后的沈太后、齐国公府到底是跟云阳侯府有姻亲关系,兴许去了那里找个能主事的说明来龙去脉,便会让她回来。
温眠只好跟着小男孩上了轿子。
——
承明殿内宣了刚平乱归来的监军翰林院修撰沈南则面圣。
御座上的年轻帝王将奏折放下,语气淡然:“原本魏川让他儿子跟着大军去南楚一带剿灭白莲教,就是想要他能立点军功博个前程,可听说他儿子被你处置了三十军棍?”
身穿官袍的男子芝兰玉树,气质斐然,他低头拱手道:“回禀陛下,护国公之子魏少朗,贪功冒进中了对方之计折损不少官兵,又纵容下属士兵淫.掳妇女,实属犯下大错和军规。臣与宋、何两位将军共同商议后才对其行了军规。”
萧元炽笑了笑,“听说有几个参将想为魏少朗求情,都被你拒绝了?”
沈南则神色未变,语气平稳:“臣所做所为皆符合我朝律例和军规,臣问心无愧。”
“好一个问心无愧!”萧元炽戏谑地道:“自远,这回护国公恐怕是记恨上你了。”
沈南则一时语塞。
萧元炽倒也没有继续打趣他,将一本折子扔到沈南则怀里,“看看吧,有人参你行军时曾告假离开过一些时日,疑你跟乱党有勾结,致使有余孽逃走。”
沈南则将奏折看了一遍,是护国公派系的臣子,他知道这是护国公的反击。他躬身道:“陛下明鉴,臣绝无二心。”
殿内的很静,香炉飘出袅袅青烟,沈南则心中合计着几种可能,护国公故意编造,就是为了在陛下这里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即便一次陷害不成,往后再来多几次,难免会让那颗种子生根发芽。近臣最忌讳的便是被猜忌。
只听见一声轻笑,“朕自然是相信你。不过那些时日你去江南做什么了?”
沈南则屏住呼吸,陛下会这么问,定然是知道了些什么。
他如实道:“臣去寻一亲眷,处理了些家事。”
萧元炽倒也没继续问下去,“原来如此。自远,朕想让你早日进六部替朕办事,不过你的资历还是浅了些,还须在翰林院再多待两年。这次升你为翰林院侍读学士,并教瑞王读书启蒙。”
沈南则有点意外,其留刘五铃耙拔儿物“臣谢陛下恩旨。”
萧元炽懒懒地道:“对了,沈太后早就盼着你回来了,去宁寿宫请安吧。”
沈南则:“是,陛下。”
沈南则从内殿出来,想起方才陛下状似无意的问话,实则百官动向都在他的掌控之下。
沈南则不由回想起陛下年少时候的模样,才11岁的少年郎,鲜衣怒马,赤诚英勇,射箭更是百发百中。曾对着先帝骄傲地说:“儿臣要做大将军,要为父皇守卫边疆,护佑国民。”
可喊出那句壮言的少年没多久便被先帝下令重罚,在那瓢泼的大雨之中被特制的军鞭抽的皮开肉绽,少年倔强地争辩,“我没有错!我不认罪!父皇、母妃我没有做,我没有……”
鞭声在雨中显得又闷又响,少年的声音渐渐地越来越弱。
那时观刑的他也同样十一岁,才名满京城又如何,世家出身又如何,在绝对皇权面前不值一提,更别说被先帝打压的齐国公府只剩下个空架子了,祖父更是饮恨而终,沈家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后来那个少年越来越沉默,越来越凉薄。不在乎别人的性命,也不在乎自己的。
慵懒的如一只打着瞌睡的猫,看似无害,却在关键时刻撕碎猎物。
夺嫡之争最终陛下胜了。而晋王被陛下命人斩断四肢扔进了猪圈,其他的几个死的死,疯的疯。
沈南则明白如今沈家被陛下架在火上烤,与护国公抗衡。
同样沈家无法拒绝这个机会,并得牢牢抓紧,成为陛下的利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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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明殿殿外的宫人们神情紧张焦急,大太监汪任训斥着:“怎么就没找到?你们干什么吃的!要是待会陛下问起了还未找到,都仔细你们的脑袋!”
恰巧有个小太监捧着个长条木盒进来见到此情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想埋着头不让汪公公发现。
可眼尖的汪任早就瞧见了那探头探脑的小子,他眼风扫过去,“小安子,你小子最好是有要紧的事儿,否则……”汪任沉着脸冷哼了一声。
小安子缩着头捧着木盒上前,赔着笑道:“汪公公,小的是来请示您这盒子里的东西该如何处置。”
小安子边说着边将木盒打开。
汪任看了一眼,他嘶了一声,几步上前摸了摸盒子里躺着的金箭。如果单单这支金箭倒是好办,可里头偏偏还有着一只破损的海棠花流苏簪。
这是陛下那日射中那位美妇留下的簪子。
但陛下对选秀发生的事早就抛之脑后。不过这簪子扔也不是,留也不是。到底还是陛下射下来的簪子。思来想去,汪任吩咐小安子把这金箭和簪子一道放入摆放陛下战利品的库房内收起来。
小安子得令后即刻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