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将军今日火葬场了吗 第30章

作者:星云沉浮 标签: 宫廷侯爵 破镜重圆 天作之合 励志人生 成长 古代言情

  李衡一时面露窘迫,只好点了下头:“师兄说得对。”

  说着,他又忽然话音一转道,“不过,近来?也不算是完全没有喜事。师兄,我?就还没来?得及恭喜你呢!”

  话音落下,谢羡风渐渐皱起眉心。

  “恭喜我?什么?”

  李衡却?浑然没注意到谢羡风脸色的变化,而自顾自沉浸在欣喜里?:“恭喜师兄你终于脱离苦海了呀!当初,要不是那慕氏去找圣上赐婚,你和师姐也就不至于沦落到如今这般局面……如今你们?是真正和离了,可不就是脱离苦……”

  他的话音逐渐消失在了谢羡风难看至极的脸色之下。

  “师兄,我?……”

  不等李衡手忙脚乱地解释,谢羡风已然肃声?打断了他的动作。

  “跪着。”

  李衡的表情顿时有如生吞苍蝇一般,他憋了许久,最后见谢羡风神色肃穆,便知?道他是认真的。

  于是,他只好缓缓地屈膝,跪在了地上,一副慌张的模样。

  “师兄,我?……我?又说错了什么吗?”

  谢羡风笠帽微垂,居高聛睨,冷冷道:“我?早说过,我?的私事,轮不上你插嘴。”

  李衡一时间?更是费解了。明明前几日从公主府回来?时,也没见到谢羡风有多悲伤,现在他不过是提了一嘴,却?惹得谢羡风发这样大的一通火。明明两人从前还在一起时,也没看出他有多疼爱那慕氏女?。如今这是怎么了?

  “可是……”

  见他还试图辩解,谢羡风更是失了耐性,拽着他的衣襟,将他从地上生生提起。

  “你可知?,你错在哪儿了?”

  李衡吓得一个哆嗦:“师弟愚钝,请师兄赐教……”

  谢羡风的质问劈头盖脸地砸来?。

  “那时在马场,你为何要故意跟她比球?”

  “从青林山上传下来?的简信,你为何要擅自截走?”

  “我?早就同你说过,不要插手我?与你兄嫂的事——你为何偏要屡屡再犯?”

  “……”

  李衡终于被怼得哑口无言,默默停下了挣扎的动作,颓丧地垂头不语。

  谢羡风就在这时将他径直甩在了地上。

  “你可知?道,为何盈儿始终不肯接受你的好意?”

  闻此言,李衡顿时直起了身子,难耐地仰起头来?。

  “为什么?”

  “你瞧瞧你如今的模样,”谢羡风冷冷道,“你以为,你做的那些事,她都被蒙在鼓里?么?”

  李衡虎躯一震,眼中再没了光芒。

  “你且跪着吧,”谢羡风便不再多言,漠然地转身离去,“跪满四?个时辰,再去领三十军棍,好生反省。”

  大门缓缓地在李衡眼前合上,将他颓然的身影愈发拉长。

  ***

  清月阁内,苏凝兰撩开垂下的珠帘,手中捧着一箱满当的物件,里?头琳琅满目,有鲁班锁、肚兜……还有不少?苏凝兰亲手缝制的小衣服。

  苏凝兰将这箱收拾出来?的琐物交给了下人,慕溶月看了心中一酸,却?道:“对不起,你特意跑一趟来?看我?,我?却?让你这义母的愿望落空了。”

  “说什么傻话?”苏凝兰笑了一下,坐在她身边,“我?收起这些,只是怕你睹物伤情罢了。又不是要扔了,往后总还是用得上的。”

  慕溶月点了点头。苏凝兰便轻轻挽住她的手,察觉到她的手心有几分湿热的颤意,便问:“人马上就要来?了,你可准备好了?”

  慕溶月深吸一口气,颔首。

  “嗯。”

  “害怕吗?”

  慕溶月低喃着,“最害怕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很快,房门便被推开。

  未见其人,先闻其香。

  慕溶月未几便认出了那撩人的馨香,是素芳斋的果酥,她最爱的甜点。

  下一刻,宋景渊便从那屏风后走了出来?。

  他着一袭玄色长袍,面容端正,轮廓深邃,身旁还围绕着几个下人,他却?亲自提着那一屉笼的酥点,平放在了桌上。

  苏凝兰便起身笑道:“这就是你总挂在嘴边的国公大人吧?真是久仰了。”

  闻言,宋景渊倒是一挑眉,反倒饶有兴致地追问起来?:“挂在嘴边?慕娘子可都说起我?什么了?”

  苏凝兰看了慕溶月一眼,后者?便率先开口接话道:“自然是说宋大人骑射之术技艺精湛,超乎常人。”

  宋景渊微微点头,算是应了她这番奉承之辞。

  “我?暂且当作是慕娘子在恭维我?吧。”

  说完,又一挥手,传唤来?了在门前候着的女?太?医。

  “这位便是秋太?医了,接下来?便由?她来?调理慕娘子的身子吧。”

  这位秋太?医是宫中一位不可多得的女?太?医,医术高明,且专攻妇科,就曾将小产的淳贵妃调理得恢复如初。若不是有宋景渊在其中牵线,光靠慕溶月的本事还请不来?这样的一位妙手神医。

  “多谢宋大人……”

  慕溶月正要起身行?礼,宋景渊便顺势将她按回了床榻之上,笑道,“不必急着谢我?,先诊脉吧。”

  苏凝兰就在这时起身让出了路:“那你们?先聊,月儿,我?先去外面等着了。”

  “嗯,好。”

  秋太?医为慕溶月诊完脉,便开始为她调配适宜她体质的滑胎药。慕溶月看着那些草药被碾成?粉末、装进药罐之中……忽觉一阵心悸,便惶惶不安地移过了头。宋景渊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便忽然道:“想不到,再次见你,会是这样的场景。”

  慕溶月苦笑一下:“……让宋大人见笑了。”

  宋景渊早就听闻了慕溶月的事迹。这年?代?,女?子怀胎本就是从鬼门关上走了一遭,就算查出腹中胎儿患有缺陷,多半也是舍不得这沉没成?本的。可慕溶月却?不一般,在面对这件大事时,她如此果决冷静,好似旁观者?在分析全局、权衡利弊,最终选出那个最妥当的结果。

  宋景渊第一次觉得,或许,是他素来?低估了这女?子身上蕴藏的力量。

  不顾腿伤学骑射;冒着风险落胎……这桩桩件件,哪个不是需要莫大的勇气?

  如此敢爱敢恨,拿得起也放得下,好一个爽快利落的性情中人。

  “我?并不觉得好笑。”于是,宋景渊打断了慕溶月的自嘲,认真道,“相反,慕娘子真是让宋某刮目相看。”

  慕溶月神色微微一动,垂眸不语。

  宋景渊便又反问起来?:“慕娘子是有话想说?”

  慕溶月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感慨地看向他:“……似乎每次我?落难时,总是宋大人出手相助。”

  “你这是想谢我?啊?”宋景渊含笑地朝她靠近两步,低声?道,“若真想表达感谢,不如用实?际行?动来?佐证。”

  慕溶月抬起首回他:“宋大人希望我?怎么做?若有我?能效劳之处,我?必定倾囊相助。”

  “我?倒真有一事想求你帮忙。”宋景渊幽幽道,“不过……你如今要紧的是先养好身子,再来?谈其他的。”

  终于等到偿还人情的时候了,慕溶月自是无法拒绝地点了点头。

  很快,那一碗滑胎药就煎好了。太?医将碗端在了慕溶月的面前,墨色的汤水,还冒着酸浓的热气,让人难以下口。

  “此药苦口,”宋景渊便主动上前,将桌上的那盒酥果递了上去,“不如配上这津甜的酥果加以调和吧。”

  慕溶月莞尔一笑,接过了盛满滑胎药的碗。

  “宋大人心细,多谢。”

  不过,她最终并没有搭配那果酥尝药。

  那果子是她最爱的点心之一。她并不想从此往后每一次品尝起这果子的甘甜时,脑海中浮起的,却?是这滑胎药的涩苦。

  慕溶月捧着那碗汤药,手中沉重无比。最终,她闭上双眼,一饮而尽。

  ……

  “将军,是时候启程了。”

  空无一人的庭院前,雪梅已日渐凋零。干枯的枝头,徒有一缕缠绕的缎带在随风飘摇。

  慕溶月与谢羡风分家后,搬走了府内所有的己物。她没有留下多少?东西,偌大的将军府显得空荡荡的,没有半分人气。

  除了这条丝带。

  这条拴在他家门前的树上,寄托着她满腔的热忱与爱意的丝带。

  或许是她走得急,一时忘了解下这丝带;

  又或许是,她也不想收留这件物样——就好比她将他送过的东西都尽数还给了他一般。

  无论如何,这条丝带最后就这样被无情地遗留在了风中,刺破了谢羡风的眼,颇有几分讥讽之感。

  谢羡风站在树下,稍一抬手,便猛地扯下了那红缎带——上面墨笔晕染得早已模糊,依稀能够辨认出“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字样。

  如今早已人去楼空,独留这一空想又有何意义。

  失去意义的信物,和垃圾又有什么区别?。

  于是,谢羡风又渐渐松开手,眼看着那一抹红被风卷进了脚边的火盆之中,火光瞬间?将其吞噬。

  焚烧的焰火映亮了谢羡风的瞳仁,他神色变幻莫测。

  ……

  滑胎药起效了。

  慕溶月一时失力,握不住的空碗落在了地上,碎成?了好几瓣。

  蚀骨钻心的痛袭来?,慕溶月瘫倒在床上,脸色惨白,额头也布上了一层细密的虚汗。

  “小姐,小姐……”

  杏雨红了眼,连忙跪在床边攥住了慕溶月的手。

  宋景渊看得绞心,正想说些什么,秋太?医忽然拉住了床帘,将慕溶月狼狈不堪的模样遮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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