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白皙指尖挑开车帘的瞬间,红润诱人的唇因为惊愕,无声微张,接着就用更快的速度,面无表情放下那薄薄的帘子。

  圆润的兔眸,这一刻水雾汪汪的,眼尾都跟着红了一圈。

  “这是怎么了?”

  “外头见鬼不成?”谢珩见她模样忽然慌张。

  姜令檀差点没忍下在金尊玉贵的太子殿下面前,翻白眼的冲动。

  就算见鬼,都没有外头的打马而来的少年令她感到可怕,就不知道她刚才速度够不够快,那位华安郡主口中的“棒槌”有没有看到马车里的太子殿下的身影。

  简直是,想什么来什么。

  下一瞬,马车被一只漂亮修长的手从外边撩开,三皇子那张生得俊美近乎妖异的脸,从车窗外探了进来。

  他未语先笑三分:“太子大哥。”

  “我就知道大哥是惦记我的。”

  “弟弟回玉京后,难得出趟远门,大哥竟然也要悄悄地亲自相送,弟弟简直是受宠若惊。”

  “本皇子不愧是玉京长辈眼中,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乖崽。”

  “……”

  姜令檀不免觉得,这种时候她是个小哑巴也挺好的。

  至少能在忍不住想骂脏话的时候,因为发不出声音,可以很好地闭嘴。

  谢珩抬眼,漆沉视线慢慢落在谢清野面上。

  片刻后,他把掌心里端着的茶盏一放,冷冷出声:“是么,需要孤亲自相送?”

  “若不介意,孤把你用红绸捆好,系上蝶形结,直接送去西靖公主府?”

  这瞬间。

  谢清野如同被人投了哑药,背脊上汗毛直立,正偷偷摸摸想把脑袋缩回去。

  正当他畏畏缩缩往后退的时候,目光一顿,落在了一直缩在角落里的姜令檀身上:“这位是……?”

  “嗯?”

  “瞧着像是司家大姑娘。”

  姜令檀心底一凛,然后就听到谢清野咬牙切齿的声音。

  “怎么?”

  “昨日本殿下才说要父皇把你送到西靖联姻,今日你就跑到太子哥哥身前告状来了?”

  “你这个告状精!”

  姜令檀一时无言以对,就连偷偷用脏话骂他都不想了,毕竟这个“棒槌”看不懂手语。

  “……”

  谢珩伸手不知从哪处暗格下,抽出一柄通体雪白的戒尺。

  三皇子谢清野一看到那戒尺,声音都抖了,语速极快就怕少说了一个字:“我就说!我就说嘛!”

  “一定是你司馥嫣这个告状精在私底下抹黑本殿下,不然最喜欢本殿下的太子大哥,怎么舍得把本殿下送去西靖联姻。”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整天换着法子勾搭我太子大哥。”

  “对了!那只绿毛鹦鹉呢?你把它藏在辅国公府哪个角落了?”

  姜令檀被再次认错人的谢三皇子恶狠狠盯着,动都不敢动一下。

  直到谢珩伸手,滚烫掌心扯过她的手腕,拉着她往怀里一带。

  另一只手上的白玉戒尺,毫不犹豫朝三皇子殿下扒拉在马车窗沿上的手背抽去。

  谢清野被打得声音一紧,漂亮妖异的俊脸没有半点犹豫地往后一缩,扯着手里的缰绳,还不忘在马车旁嚷嚷给自己挽尊:“本殿下今日不与你司馥嫣计较。”

  “本殿下约了贺兰太子一起去山里跑马,忙得很的。”

  直到马蹄声走远,姜令檀才捂着唇轻轻地吸气。

  方才谢珩拉她时,下巴撞到他坚硬的胸膛,牙齿不慎咬在了舌尖上,现在满口都是腥甜的血味儿,再加上白日含玉蝉过久,口腔内壁肿厉害,更是雪上加霜。

  “张嘴。”

  “给孤瞧瞧。”

  姜令檀还没从尖锐的疼痛中回过神,白皙下颌就被修长的指尖轻轻托起。

  她红唇紧闭,满口血水,有些抗拒地朝谢珩摇头。

  “十一姑娘。”他声音含了冷色,第一次这样严厉的喊她。

  姜令檀唇瓣不禁一抖,像是被他的呵斥声吓到,慢慢张开了嘴。

  朱唇榴齿,粉润的口腔清晰可见,那条娇软的小舌,舌尖位置血肉模糊。

  这伤口瞧着有些严重,若是不处理妥当,定是要溃烂的。

  谢珩狭长凤眸一眯,视线从她水润的唇扫过,低头去拿藏在马车暗格里的药箱,音色平静:“口腔内的红肿,是含玉蝉伤的?”

  “孤既已允诺庇护你,你就该知道若是受伤不与孤说,反而倒像是孤背信弃义伤了你。”

  姜令檀闻言,心虚垂眸不敢看他。

  “玉蝉这几日先不含了。”

  “先用药把舌头治好。”

  姜令檀心底一口气还未松完,就看见打开琳琅满目的药箱,从一个精致漂亮的缂丝长袋里抽出一片,不到两指节宽,四角圆润,薄如树叶的玉片。

  “张嘴。”

  马车不知什么时候停下了,姜令檀雪白的下巴,被他指腹捏住,稍稍抬高。

  纤细脖颈微仰,长睫颤如蝶翼,可唇却紧紧抿着,说什么也不肯张开,让他把玉片探入口中,涂药。

  姜令檀颤抖着指尖,努力比划:“殿下。”

  “伤口不痛了。”

  “无需上药。”

  两人离得近,气息缠着。

  谢珩身上迦楠香的在狭窄的空间内更显侵略性,两人力道悬殊,他若不愿姜令檀根本挣脱不了。

  但太子是温润南燕储君,极重规矩,他自然不会当面逼她。

  谢珩松手,指腹沾了她身上的甜香。

  “孤给过你机会。”

  “等夜里痛起来,莫要来求孤。”

  姜令檀眨着被水雾浸湿的眼瞳,可怜兮兮点头。

  她知道太子殿下是担心她口腔内的伤,但是做这种事,有违他金尊玉贵的身份,大不了等回东阁后,再让吉喜帮她上药。

  毕竟喉咙伤得深,他是男子,她就算知他心善坦荡,也不该僭越亵渎他不染凡尘的名声。

  姜令檀一截脂玉般的雪颈,藏在羊绒薄毯下,若隐若现是令人心生涟漪的白,许是因为疼痛难耐,或者方才他胸膛温度实在灼人。

  此刻她心口起伏,是不受控制地喘息。

  她还不知,这一趟远门,要足足在路上走近一个月。

  等到时口腔疼得连茶水都饮不下时,她现在拒绝他有多硬气,之后软颤颤含着哭腔求他时,就有多可怜。

第29章 未琢之玉

  临近秋初, 昼短夜长。

  马车驶到接近梁州的驿站停下,外头天色已然黑尽了。

  加上才下过雨不久,周遭潮得厉害, 温度也比白日凉上许多。

  姜令檀从未出过远门,白日在马里看车外的山景,看官道旁的花木, 她还觉得新鲜有趣。

  等后来被谢三皇子一吓, 又不慎咬伤了舌尖, 她就没了赏景的心思,整个人蔫耷耷地缩在马车里, 车窗旁那些连绵起伏的漂亮群山, 落在眼里都成了千篇一律的东西。

  强撑着有些虚弱的身体走下马车, 人都还未站稳,就被夹着潮气的冷风一吹,似隆冬三九天被人泼了盆带着碎冰碴的水,不受控制打了个寒颤。

  谢珩眉头皱了皱, 吩咐侍卫伯仁将马车里的大氅取下来,伸手递给她:“披上。”

  姜令檀冻得连脚尖都是蜷着的,也不顾上这过于宽大的月白羽纱面鹤氅是从马车内取出的,应是太子殿下的衣物。

  进了驿站,里面虽然生了火放了炭盆,依旧冷得厉害。

  姜令檀攥着鹤氅的掌心紧了紧,她身量不算矮,但太子殿下实在高挑, 鹤氅披在她肩上已经拖地,怕把东西弄脏了,她正要解下来递给伯仁收好。

  然而走在最前面的男人明明连头都未回, 声调很是沉冷,是命令的语气:“披好了,不许脱。”

  他很少用这样的语气同她说话,她一时紧张,扯着鹤氅的指尖紧紧蜷着,不敢再有脱下的心思。

  这里是临近玉京,又是最靠近梁州的驿站,里面迎来送往都是各州各郡的官差,无非就是食宿、马匹、草料,干粮置换。

  今日人少,加

  上雨潮夜寒。

  几人进去后,身上衣裳也都是寻常打扮,除了姜令檀貌美的女子身份被人暗中打量几眼外,倒是没有引起多大的注意。

  太子一袭白衣,衣襟、衣袖周围十分低调用霜色丝线绣着精致的佛莲宝相花纹,腰系绯色宫绦,手握一柄象牙小扇。

  这打扮,更像是侯府勋贵家中带着侍卫游山玩水的贵公子,瞧不出身份。

  几人寻了一处角落位置。

  谢珩坐下,伸手点了点旁边,抿着唇角却不说话。

  明明太子什么都没有说,姜令檀却知道他的意思,往前迈了一步,扯着身上过于宽大的鹤氅小心翼翼在他身旁坐下。

  侍卫伯仁见两人都坐下,他伸手拿招人上前,细细吩咐了几样吃食,又从袖子里掏出碎银递过去。

  驿站的吃食是有一定制度的,想要吃得好些,那就得自掏腰包吩咐人去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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