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指尖比划,“若是她渴了,劳烦您喂她喝上一些。”

  应淮序没有拒绝,毕竟他被睡梦中的陆听澜拉着,一时半会也走不了,他身形高大,往床榻前一坐,就挡住了丫鬟近前伺候的位置。

  她若渴了,他喂她喝点水不算什么,虽然他不曾伺候过人,但依样画葫芦也是会的。

  姜令檀由吉喜扶着退至外间,脑子里乱糟糟的。

  吉喜劝她回去,她摇头拒绝了。

  陆听澜没醒她心下难安,只想亲眼见到她醒来,才能安心。

  庄子外边,天色渐白,雨已经停了。

  姜令檀靠在美人榻上,眼睛半闭着,迷迷糊糊中她听到吉喜起身的声音,以为陆听澜醒了,便挣扎着要醒来。

  可下一瞬,空气似有迦楠香浮动,温热的掌心,从她鼻尖拂过。

  “睡吧。”

  “睡醒就都过去了。”

  姜令檀眼帘蓦然如压着铅般沉重,根本睁不开。

  她柔软失力的身体,被男人结实有力的手臂抱起,小小的一团缩在他怀里沉沉睡去。

  天色大亮,应淮序揉着酸麻的手腕,绕过屏风走出来。

  他瞳孔一缩似愣了一下,然后深深一下:“啧。”

  “殿下藏得可真深。”

  “玉京贵女谁不羡慕华安郡主能自由出入东阁,恐怕是没想到,殿下真的宝贝,早就悄悄藏在东阁深闺。”

  谢珩抿着唇没有反驳,也没有点头承认,往外走的步子微顿,声调难得含带嘲弄:“侯爷这样着急忙慌赶回玉京。”

  “是怕错过寿安前往西靖和亲。”

  “还是准备亲自相送?”

  应淮序背脊霎时僵住,脸色也不如之前轻松,他声音艰涩:“你不是答应过我,不把她送去西靖?”

  谢珩笑了:“孤说过的话,自然会应允。”

  “若朝中有人强行要寿安去。”

  “寿安自愿。”

  “孤不会阻止。”

  应淮序眸光颤了颤:“谢珩。”

  “你疯了。”

  “寿安就算再跋扈,但也是你容忍着长大的妹妹,你别忘了司妃若未进宫,你得喊她一声姨母。”

  谢珩回眸看着应淮序发红的眼睛,他似笑非笑:“那又如何。”

  “孤早就说过。”

  “司家这些年过于明目张胆,做了不该做的事情,那就要受到应有的惩罚。”

  应淮序看着他,眼神发狠,后知后觉想起一事,他声音干涩:“难不成这次针对陆听澜的刺杀。”

  “和辅国公府司家有关?”

  谢珩笑了,静静看向应淮序,声音透着恶意:“你说若二选一。”

  “司妃会选寿安,还是选司大姑娘?”

  “你呢。”

  “你到时会救寿安吗?”

  随着太子殿下话音落下,应淮序心底突然冒出一股寒气。

  他抿着唇想说什么,可喉咙却像堵住一样,他其实和太子是一样的人,冰冷无情,一颗心就算丢到沸水里也捂不热。

  他不会救。

  ……

  夜里下过一场雨的清晨,秋风一卷,空气中寒气四溢。

  天色朦胧,司馥嫣坐在花厅里,她一夜未睡,精神瞧着尚可。

  丫鬟端来热茶,不敢有一点耽搁,恭敬退下。

  “你究竟做了什么?”辅国公世子司良毅,也就是司馥嫣的父亲,男人沉着一张脸迈进花厅。

  司馥嫣不紧不慢抿了口热茶,才声音冷冷问:“爹爹想要问什么?”

  司良毅面色发紧,有些无奈盯着嫡女:“昨夜那些刺客的怎么回事?”

  “外头小厮来报,华安郡主被刺杀是怎么回事?”

  司馥嫣面无表情看着生父,声音透着鄙夷:“女儿听不懂爹爹的意思。”

  “女儿不过是闺阁女子,怎么知道府外的血雨腥风。”

  “爹爹来质问女儿,不如去言德堂问问祖父。”

  司良毅气得脸色涨红,抬手指着司馥嫣。

  “嫣儿你何时变成了这般模样。”

  “你娘在世时,你多乖巧贴心的一个孩子。”

  “怎么如今.....”他说到后面,声音竟然有几分哽咽。

  司馥嫣像是没有看到生父泛红的眼眶,面色难看道:“父亲胆小无能,阿兄早亡。”

  “家中二哥性子如父亲一般怯懦,终是扶不上台面。”

  “父亲这般质问女儿,可为什么不想一想,下边叔父们虎视眈眈盯着父亲的世子之位,女儿若是不争,日后祖父百年,您在这个位置还坐得安稳。”

  “可惜女儿是女子,若是男儿,倒也不必这般拘于闺阁,只能用些妇人内宅的手段。”

  司良毅笔挺的背脊颓然落下,他慢慢摇了摇头,语调是浓浓的失望。

  “嫣儿。”

  “欲速则不达,骤进祗取亡。”

  “你这般贪功冒进,迟早害了自己,害了司家。”

  茶盏碎裂的声音在花厅里响起,热水溅在地上,转瞬间就凉了。

  司馥嫣心口起伏,双手紧握成拳,她从来没觉得自己有错,若不是她父亲次次阻止,她不会忍到现在才动陆听澜。

  事情她做得隐秘,又层层遮掩,就算陆听澜猜到是她,可那又如何。

  谁让她是辅国公府司家最优秀的姑娘,是祖父心里能嫁入东宫的希望,就算被发现,家中长辈也会想方设法替她遮掩过去。

  只要陆听澜死了,玉京再也没人是她的对手。

  “大姑娘。”丫鬟轻手轻脚走上前,手里托着一封密信。

  司馥嫣扯开封蜡的信纸,垂眸快速扫过,眉心一拧:“消息是谁送来的?”

  丫鬟小声说:“是贺兰太子的人。”

  司馥嫣问:“那人还说了什么?”

  丫鬟赶紧道:“那人说,陆听澜靠近心脏位置中了一刀,准备砍下她的脑袋时,与武陵侯在官道相遇。”

  “武陵侯杀了大部分刺客。”

  “派去的人都是死士,若是任务失败又逃不走,都会服药自尽的,不用担心消息泄露出去。”

  司馥嫣气得说不出话。

  密信中交代,陆听澜不光被应淮序所救,太子还不惜派遣快骑八百里加急,把雍州城能从阎王手中夺命的芜菁娘子请来。

  而且最让司馥嫣嫉妒得浑身发抖的,是陆听澜身边竟然跟着吉喜。

  吉喜看着像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丫鬟,其实她是死士。

  南燕谢氏皇族,每一位皇子皇孙身旁都会跟着一个负责饮食试药太监或是婢女,这个人轻易不会离开太子身边。

  除非主死,奴亡。

第42章 怎么不妥?

  天色已经大亮。

  才歇一小会儿的雨, 不知什么时候又淅淅沥沥下了起来。

  檐下雨帘像是穿了透明丝线的珠子,落下时虽然好看,滴水声却扰得人心烦意乱。

  屋内气氛冷凝, 司馥嫣脸上的表情几乎控制不住。

  丫鬟跪在地上,收拾茶盏摔碎溅落在四处的瓷片,屏气凝神不敢发出半丝声响。

  雨势渐大, 回廊外传来一阵着急忙慌的脚步声, 等走近了, 声音突然止在外面。

  “大姑娘,少夫人想要见您。”不多时, 门外传来婆子略显忐忑的声音。

  司馥嫣掐住掌心的手慢慢松开, 视线落在自己秀白净透的指尖上, 她忽然冷冷笑了声:“让她进来。”

  少夫人刘氏茫然失措由门外的婆子引着,走进花厅。

  她眼圈通红,头发被夹雨的风吹得半湿,穿了一身蓝灰色宽袖长衫, 衣料淋了雨,颜色变深,就显出大团大团不规则的印子,衬得她整个人很是狼狈。

  刘敏淑束手束脚的胆小模样,她根本不顾地上还未收拾干净的瓷碎,整个人踉踉跄跄都还未走到司馥嫣身前,就膝下一软‘扑通’一下跌跪在地上。

  “大姑娘。”

  “方才家中传来消息,爹爹说太子殿下派了五城兵马司

  , 把永昌侯府围了个水泄不通。”

  “是不是昨日宴会,家中兄长犯了什么错事。”

  刘敏淑来的路上就已经哭过一回,可当着司馥嫣的面, 她依旧怕得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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