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由她

  宫中若不愿, 那太子可愿意?

  此行雍州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姜令檀心头微微一撞,她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就像是有一张交织密布硕大无比的网,把她笼罩在其中,心神不宁。

  陆听檀伸手, 指尖轻轻从她眉心抚过, 似要把那点拧出的一丝折痕抚平:“你瞧瞧你, 我不过是提了句婚事,你就生了愁绪, 若一开始就告诉你我的打算, 你在玉京不得日日夜夜睡不安心?”

  姜令檀往前挪了挪, 顺势靠在陆听澜肩头,乖巧温顺的模样,简直可爱得不像话:“我认识的人不多,能惦记的更少。”

  “不过是求仁得仁。”

  “当初我被二皇子掠至京郊庄子, 若不是你们出手相助,我恐怕是没那么容易逃脱的。”

  想到之前的事,姜令檀微微眯起了眼睛,说来也是奇怪,那些不愿意记起的东西,总会一帧帧从她脑中滑过,并不觉得害怕,更多是无可奈何的不甘。

  “听澜, 我只希望你好好的。”

  陆听澜浅浅笑出声来:“你能来,我也不觉得遗憾了。”

  “嫁给应淮序也不算是勉强,他那样的人, 我也不亏。”

  “前些年活得太累了,若是他能帮我撑一撑,最好不过。”

  说到这里,陆听澜神色罕见溢出一丝疲倦,外头也不是好说话的地方,这马车是谢珩的,她更是自觉没有进去。

  临近正午,雪停了,太阳出来,暖融融的天儿。

  陆听澜忽然笑了一笑:“你上来,我带你骑马。”

  姜令檀哪里会拒绝,自从和太子骑过一回马,她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能和陆听澜一同最好不过。

  马车停下来,姜令檀站在车辕上,陆听澜往前摊了摊,把她往怀里一扯,稳稳地坐上马背。

  两人一骑,打马离去。

  等谢珩带着伯仁回来的时候,看着空荡荡的马车,面色顿沉:“姑娘呢?”

  吉喜大气也不敢喘一下,毛骨悚然道:“华安郡主亲自来接,已经带着姑娘进城了?”

  “亲自来接?”谢珩冷声问。

  吉喜都不敢想象,若是太子知晓姑娘是被华安郡主搂在怀中,共骑一马走的,不知会生多大的醋意。

  只得小心翼翼点头,尽量避开这个话题:“是。”

  谢珩视线落在雪地的车辙痕迹上,周围有明显的马蹄印记,声音顿时冷了:“怎么走的?”

  吉喜明显连大气也不敢喘息一下,知晓瞒不过,只能老老实实回答:“姑娘和郡主一同骑马走的。”

  “离开一刻钟不到,郡主素来多疑,奴婢不敢擅自阻止。”

  太子静静站着,也不发一言,高高的天穹雪又落下来,不一会儿就落了他满肩。

  吉喜站在一旁,觉得自己背心发凉,不敢抬头声音发抖。

  “奴婢该死。”

  “请主子责罚。”

  谢珩薄唇明显绷着,语气也冷:“孤若罚了你,她知晓定要伤心。”

  “若有下回。”

  “你也不必当差了。”

  吉喜一抖,身上的威压顿减,有种劫后余生的错觉:“是。”

  马车进城后,没有半点犹豫之前前往镇北侯府陆家在雍州的将军府。

  这时候,姜令檀还被陆听澜拉着手说话,她应该是哭过一回,眼眶红红的,好不容易被压下情绪,正想问一问私密的体己话,外头就有丫鬟通传说外头有贵人找。

  至于来人是谁,姜令檀和陆听澜对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

  太子这次算是私下前往雍州,并不准备暴露身份,丫鬟口中的贵人除了他外,也不可能有别人。

  陆听澜眯起眸子,递了一个眼神过去:“知晓了,退下吧。”

  等丫鬟退远,陆听澜才拉过姜令檀的手问:“你与太子之间,你是怎么想的。”

  “我瞧着殿下对你颇为上心。”

  姜令檀清润的瞳仁一颤,抬起头,抿着唇摇了摇头:“我听丫鬟说,殿下小时候过得苦,他这人心善,大抵是视我为朋友。”

  “真的只是朋友?”陆听澜不禁拉长了声音问。

  姜令檀十分诚实点了点头:“自然是如此。”

  陆听澜见姜令檀眼中懵懵懂懂的模样,叹了口气也不打算再问,太子这人心思深沉,手段更是冷厉,她若暗中稍加阻止,恐怕会适得其反。

  “既然殿下来寻,我也不好多留你。”

  “你与殿下一同前来雍州,按照殿下的安排,应是有落脚的地方,等你安顿好后派人给我递话,我再去寻你。”

  陆听澜轻轻朝姜令檀道,还不忘伸手推了推她:“马上临近新岁,你不在玉京也好,省得东阁冷冷清清。”

  “殿下若留在玉京,必定是要去宫中陪太后守岁的,你一人留在东阁,就算有丫鬟婆子陪着,那也不妥。”

  “眼下最好不过了,在我成

  亲前,你还能与我一同守岁,雍州人多也热闹,加上这里没有各种规矩束缚,你若愿意,就算在外边纵马,也都正常。”

  姜令檀笑着点头应了,双手拉着陆听澜慢慢说:“那就说好了,新岁我们一同,在你出嫁前我也好好陪你。”

  “好。”

  外头天色已经快黑了,抄手游廊挂着灯笼,风一吹,灯火摇晃,把四处的影子都拉得长长的,显得格外冷寂。

  姜令檀脸上神色虽淡淡的,但唇角勾着能看出心情很好,前边有婆子在引路,身后跟着丫鬟,一行人走得不快。

  不多时,她才顺着廊庑走到垂花门处,远远地就看到一个人影清贵无比,站在灯影下。

  他身后除了侍卫外,还站着另一个高大的身影。

  “殿下?”姜令檀微惊,加快步子往前走。

  谢珩皱眉,外前迈了一步,自然而然伸手捏了捏姜令檀的指尖:“天冷,也不知握个手炉。”

  “令檀姑娘。”应淮序眸光微闪,也往前迈了一步,出声打招呼。

  “应侯爷。”姜令檀屈膝行礼。

  应淮序侧身,不露声色避开。

  他没久留,打了招呼后就转身离开,倒是姜令檀看着应淮序离开的背影,有些走神。

  “看什么?”谢珩声音沉沉,好似压着情绪。

  姜令檀皱了皱眉,犹豫了一下说:“方才我在侯爷身上闻到了极重的血腥味,边境是有战事发生?”

  谢珩颔首,视线重重落下:“今年因为雪大,漠北食物更加匮乏,他们自然不会放过边境的主意。”

  “不过你不必担心,这样的战事年年都会发生。”

  姜令檀心事重重嗯了一声,一时无话,她觉得有些冷了,双手紧紧交握。

  “走吧,孤带你去休息。”谢珩伸手,掌心隔着衣袖自然而然握着她的手腕,轻声道。

  马车就停在将军府外,吉喜见姜令檀出来,立马递上暖手的手炉,又细心给她拍净肩头的雪:“外头冷,姑娘快些上车,莫要冻着。”

  临近酉时,伯仁抹了一下脸颊上落着的白雪,翻身下马,声音恭敬。

  “主子,到了。”

  “嗯。”谢珩弯腰站起来,小心把已经睡着的人从马车里抱出来。

  掀开眼帘扫向吉喜:“让厨房准备热水,还有驱风寒的姜汤,屋里的炭火,都准备好。”

  “是。”吉喜连忙应下。

  这座院子位置隐蔽,并不在雍州主城内。

  宅院里伺候的下人,早早就收到了消息,该准备的东西也都准备妥当,吉喜依旧不放心,就怕有人粗心冲撞了贵人,等上上下下检查一番,才松口气,吩咐丫鬟把热水、晚膳,还有汤药都端到屋里去。

  姜令檀被谢珩抱着走了一段路后,她就已经醒了,可身体被裹在厚厚的大氅内,根本挣扎不得,若闹出动静,更加不妥,只得逼着眼睛装作睡着的样子,等进了屋中被小心放到暖榻上,她才幽幽睁开眼睛。

  “醒了?”谢珩笑问。

  “嗯。”

  他指了指小桌上放着的姜汤:“那起来吃点东西,姜汤也要喝。”

  姜令檀手脚发软坐了起来,好在冬天衣裳穿得厚实,她就算外衣有些凌乱,也不会失了体统。

  用热帕擦过手,接过吉喜递给她的姜汤,味道辛辣姜令檀并不喜欢,她精致的眉头稍稍皱起,捧在手里小口小口喝了大半碗。

  “殿下不喝么?”姜令檀捧着手里剩下的姜汤问。

  她喝不下了,总要找个借口,把剩下的这半碗敷衍过去。

  哪知话才问完,端方如玉不见半点瑕疵的男人,长臂微伸端起一旁的姜汤,仰头喝了足足一碗:“孤喝了。”

  “你不许浪费。”

  姜令檀顿时露出苦兮兮的表情,想要出言反驳,可又寻不出理由。

  剩下的半碗姜汤,她磨磨蹭蹭,足足一刻钟才全部喝掉。

  谢珩满意一笑,朝外边吩咐:“摆膳吧。”

  “是。”

  晚膳是雍州这边的厨子,是姜令檀在玉京从来没吃过的味道,她倒是比平日多用了小半碗饭,就汤也多喝了一口。

  谢珩白皙掌心轻轻叩在桌沿上,眼神幽深:“喜欢就再多用些,太瘦了。”

  姜令檀用过晚膳就有些困,闻言她格外乖顺点了点头,也没听清楚太子到底说了什么,纤长的睫颤如蝶翼,红润的唇微微张开:“殿下不去睡么?”

  谢珩无奈一笑:“困就去睡,孤不惊扰你。”

  言毕,他起身打算离去。

  姜令檀早就累坏了,这一路上,马上虽然好,吉喜她们伺候得也尽心,可无论的驿站的床,还是摇晃的马车,自然都不能同舒服的屋子相比。

  漆眸泛着迷离水色,因为困倦反而没了防心,反应也变得格外的慢。

  “殿下还不走么?”她第一次这样大胆地逐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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