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伊人睽睽
然而在他?的胡言乱语中,她摸着自?己的心脏,真的体会到了一种情绪:“我本来很开心的。”
林夜疑惑。
他?背在身?后的手指灵活,经过努力?,已经把那绳索解开了大半。剩下的绳索若要解开,窸窣声会很大。他?需要更多?地和雪荔说话,转移雪荔注意力?。
可他?此时,真的只是?想转移她注意力?吗?
如果仅仅是?这样,他?为什么要——
林夜小声问:“什么时候很开心?”
雪荔:“昨夜刚见你的时候。”
林夜听到自?己心脏“砰”地一下,像炸开的烟火,烧得他?晕晕然。
他?掩饰般地笑?,躲开目光:“自?然。你来找我取血嘛,当然是?兴高?采烈来的。”
雪荔:“不?是?。我本来,是?想问你糖果是?什么味道。”
林夜茫然。
雪荔解释:“我昨日吃到了一种浆果,我感觉……嗯,很开心。我尝出?了味道,但我不?知道那种味道叫什么。你和陆家娘子在说话,让我走?开。”
林夜眸子一缩。
他?轻声:“阿雪,我……”
雪荔并不?在意,只是?有点儿说不?出?的感觉:“后来糖果吃没了,我没买到。我不?知道它到底是?什么味儿。真是?的。”
林夜怔怔看着她。
他?凝望着她冰雪一样的淡然的眼睛。
她抱膝坐在墙根角落里,日光薄薄倾斜。她始终不?知道她此时的孤寂,不?知她的遗憾,不?知她的怅然。
而林夜已经心跳失常,时快时慢。
说不?出?的怜惜之情,氤氲在林夜心口?。
他?经常得意自?己的心软,而此时的心软,让他?心乱如麻。
他?心乱如麻,竟然冒出?一个大逆不?道的念头,想着:要不?,给了她吧。
她好乖,好安静。
她好漂亮,又好可怜。
她这样看着他?,怎么办呢?
坐在地上、被绑在床柱前的少年公子仰着头,空空地看着高?处横梁,也看着空气中飞窜的尘埃。
林夜莫名开口?:“阿雪,我的血,只能用三次。”
雪荔抬眼。
林夜不?看她,始终看着上方?什么也没有的空气。
他?语速很慢,似斟酌,似犹豫,似随时想说服自?己停下来。可他?声音如流水一般,仍然缓缓流入了雪荔心间:
“襄州城那夜,我已经用了一次。我只剩下两次机会。我要去北周,中间可能发生?各种意外,我不?能乱挥霍那血。”
雪荔实在是?一个冰雪聪明的少女。
她问:“三次以后,你会死吗?”
林夜心不?在焉:“会吧。我也不?是?很清楚……毕竟这世间这么操作?的人,只有我一人。我也没有经验嘛。”
雪荔道:“我记住了。我只要你一次血,不?管我师父会不?会活过来,我都会跟在你身?边,让你不?需要用到第三次机会。”
雪荔静道:“我知道你想活着。”
林夜又笑?一笑?。
他?慢悠悠:“阿雪,这个和亲计划,涉及的人与事太多?了。我不?能任性,我的性命也不?应由着自?己乱来。我是?要去北周的,可你师父又在哪里呢?若是?救你师父,是?不?是?我又得改道?我不?能让整只和亲队,因为一点私心,而跟着我冒险。”
雪荔望着他?。
她知道,他?一定有下文。
果然,林夜朝她笑?:“阿雪,我不?能有私心,但你可以。”
他?温柔地看着她。
他?将手从后方?伸出?,雪荔见到绑他?的发带果然已经松了。她无动于衷,显然她早就知道了。
此时此刻,黎明光亮,屋中的少年男女沐浴在日光下。
林夜朝雪荔伸出?手,郑重其事:“阿雪,偷走?我。”
“阿雪,带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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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一点点亮起,粱尘和明景去用早膳的时候,听到暗卫们在讨论着什么。
粱尘入座,听到他?们说:“真的啊,昨天公子屋中的床都塌了。”
“轰——那声音可大了!我还听到屋里面有女孩儿的声音。我想细听呢,公子恼羞成怒,把我骂走?了。”
“啧啧啧,你们说,床为什么塌了呢?”
“是?啊,这得多?大的动静,才会把床给弄塌了啊。”
众暗卫热火朝天地讨论起昨夜关于林夜床板的私事。
一会儿,杀手们来用餐。他?们如今和“秦月夜”脱离关系,已经完全联系不?到杀手楼,心情茫然又郁闷。
杀手们听到暗卫的讲述中涉及到了女孩儿声音,便也跟着讨论了起来:
“咱们这些人里,有几个女子?”
“对啊,几个呢?”
两拨人明知故问,七嘴八舌。
明景听得睁大眼睛,耳朵伸长。她恨不?得凑过去听得更清楚些,而粱尘在旁一拍桌子,吓人一跳:“你们不?要胡说八道。”
他?们争论间,阿曾一瘸一拐地走?入堂中来用膳食。他?正?在养伤,每日除了一日三餐,几乎不?出?现在众人面前。
阿曾听到了他?们的争吵,听到粱尘唾沫横飞地力?争小公子是?一个“君子”。阿曾面不?改色,刚坐下咬一口?馒头,粱尘就冲过来,夺过他?的碗。
粱尘很激动:“公子的床塌了,肯定有别的原因啊。阿曾,你说,对不?对?”
阿曾慢吞吞,很冷静:“你们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众人眨眼。
阿曾:“公子呢?”
众人恍然大悟,连忙跳起,纷纷扑向堂外,去寻公子——这个时辰,公子该起了吧?
一刻钟后,阿曾一瘸一拐地到了林夜的寝舍前。
寝舍门开着,众人沉默盯着空荡荡的寝舍。阿曾从他?们身?后瞥去一眼,看到屋中的打?斗痕迹,坍塌的床木,扔在地上的帷帐。
他?依然很平静:“啊,小孔雀又被‘冬君’偷走?了。”
众人:你为什么要说“又”?
粱尘不?解:“发生?了什么?”
阿曾想到自?己曾经在浣川客栈中,见过的林夜盯着雪荔的眼神?。
当日心头悬着的那把刀,在今日,终于砸了下来。
他?吐出?一口?气,轻飘飘道:“谁知道呢,也许是?私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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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林夜和雪荔,已经出?了襄州城。
雪荔说她的计划:“秦月夜会把我师父的尸体送去南宫山,因为在我小时候,我师父带我在南宫山住过一段时间。那里应该是?我师父的故土。我们要去南宫山,找我师父。”
林夜眨眼:“怎么找,跟杀手们抢人吗?我怕。”
雪荔摇头:“挖坟。”
雪荔变戏法一样,拍一拍马匹行囊中的两把铁锹:“小贩跟我说,这种铲子挖土最方?便。”
林夜不?想问她是?不?是?被骗了,林夜只是?好奇哦。
他?伏在马背上,委婉提醒:“那是?你师父的坟墓。”
虽然他?心中乐开花,正?想看看糟老头子被逆徒挖坟。但是?,咳咳,他?还有一丁点儿良心。
雪荔想一想:“是?不?是?不?太好?”
林夜:“当然啊!”
雪荔便再想一想。
片刻后,雪荔把两把铁锹都扔到林夜怀中。
林夜手忙脚乱去接的时候,雪荔道:“那你挖,我看。”
林夜:“……”
他?诚恳道:“你师父有你,真是?福气。”
她不?懂他?的揶揄,以为自?己被夸,心情很不?错。他?笑?个不?停,倒也跟着心情好了起来——挖就挖。
第48章 “离得近,才看得清你嘛……
窦燕被押送过去?的时候,整个?人?颇有?战战兢兢感。
她已经从姐姐身死?的噩梦中缓过来,开始担忧起自己的未来——南周小公子这只和亲队中的“秦月夜”杀手队,此时已经明显脱离真正的杀手楼组织。
那么,她这位真正的、还活着的唯一冬君,会受到?些什么对?待呢?
姐姐一心杀雪女,是为了补救窦燕在?建业任务的失败。而今姐姐死?了,雪女赢了。雪女会如何对?待她,她又该如何看待雪女呢?
此时,死?亡已是最简单的结果。如果……如果她有?希望活下去?,窦燕在?踟蹰自己该怎么办。
窦燕被关了十日左右,好不容易被放出去?,不知被人?带去?哪里。她一路上绞尽脑汁试图套话,然而两个?押送她的暗卫却显得?心事重?重?,并不搭理?窦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