糙汉与娇花 第29章

作者:林中有雾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天之骄子 天作之合 甜文 先婚后爱 古代言情

  捏着她?唇周时,中指的指背就擦着唇瓣过去,呼吸时带着温度的气息就顺着手指的缝隙往手心处吹去,柔软到像是边关落日下最轻柔的晚风。

  他顿了?顿,将自己的手缩了?回去。

  “我想差了?直接告诉我就成,为什?么捏我的嘴。”江新月嘀嘀咕咕,忍不住伸手用指腹小心地碰了?碰嘴唇的边缘,细细的眉就蹙在一起,“嘶”了?一声。

  她?用手遮在自己的嘴上,控诉道?:“都已经肿了?。”

  裴延年掀起眼皮乜了?她?一眼,很?清楚自己下手的力?道?,“不可能肿的。”

  “那你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还是我讹你的?”江新月眼神?里闪过一丝心虚,紧接着又给自己洗脑,脸面和性命相?比实在是不值一提的东西。

  她?指了?指红唇边缘的位置,睁着眼睛就开始说瞎话,“你看看这里,是不是同平时不一样,要红上很?多。”

  说话的时候,她?特意仰着脸,指尖点了?点自己唇瓣的边缘。

  这个角度,将她?的五官在眼前?放大,却?不见有丝毫的瑕疵。细嫩的指尖被修剪整齐,漂亮的淡粉色就点在唇瓣上,能看见细腻的唇纹承受不住手指的力?道?往下微微凹陷,嫩到像是一团烟红色的水珠。

  裴延年看着凑上来的一张脸,垂落在身侧的手指几不可见地动了?动,手上似乎还残存着那种细腻的触感。

  心中莫名烦躁起来,像是纳着一团即将要燃起来的火。

  他将自己的目光错开,咳嗽了?一声道?:“我又不知道?你平时是什?么样子的。”

  这简直比她?还要睁着眼睛说瞎话了?。

  江新月下意识反驳,“你还见少了??”也不知道?是谁,开了?荤之后?便丝毫没有顾忌,经常将她?按在怀里亲。也许是狭窄的门后?,又或许是猩红的灶火旁,还有其他许多地方。那段时间,别说是唇了?,就是其他地方也有肿了?的。

  可说完之后?,她?自己倒是愣住了?,对上男人饱含着深意的眼神?。

  “我应该知道?吗?”裴延年挑眉反问。

  他的骨相?极为优越,是那种硬朗坚毅的长相?,带着几分生?活在边关的疏朗与?豪迈。但他为人比较严肃,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场,让人心里犯怵。

  在说这句话时,他的表情都没有丝毫的变化,一本正经地说这种下流的问题。

  江新月修炼的功夫仍旧不到家,脸“噌”地一下红得彻底,“啪”得一下就将面前的窗户关上了?。

  可关上窗户没什?么用,男人的身影还是投射到窗户上,直直地站在她?的身前?。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红得烫人。

  下流!

  江新月咬着唇,盯着那道?身影,轻声骂道?。

  而后?就听见敲窗户的声音,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突兀。

  “你将窗户开开,之前?有一只耳坠落在我这边了?,已经给你带过来了?。”

  江新月装作自己没有听见,她?的耳坠多到戴不过来,丢了?就丢了?呗。

  就在她?想要彻底装死时,靠院内的窗户边突然响起青翡不确定的声音,“姑娘,还没睡吗?”

  那声音小小的,类似于衣服摩擦的簌簌声,倒是将江新月吓了?一跳。她?真有些怕裴延年这时候会突然出声,若是被逮住大半夜有男人敲她?窗户,她?就是长了?十张嘴都说不清了?。

  她?猛然将窗户打开,边对裴延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边应了?青翡的话,“还没睡,怎么了??”

  外头的青翡听见有人应声,也松了?一口气,“奴婢听见主?屋这边有奇怪的动静,才过来看看。”

  “刚起来想喝点水,碰到凳子,可能你听到的就是这个声音。”

  “要不要奴婢进来守夜,你要是夜里需要什?么的话,只管吩咐一声就是。”

  江新月的心瞬间就提了?起来,盯着门口的那道?影子,生?怕青翡莽起来之后?直接推门进来。那些旖旎啊、日爱日未什?么的,被窗外灌进来的冷风吹得一干二净,她?的脸色也渐渐恢复到正常的颜色。

  她?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变化,“不用的,有人在屋里的话,我反而会睡得不好。现在天气冷,你也回去睡下吧,明日还需要你去珞棠院。”

  “那好吧,”青翡听姑娘没有让自己进去的意思,点了?点头,“那奴婢就先回去了?。”

  直到人走?远之后?,江新月那口提着的气才松了?,也意识到两个人隔着窗户说话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儿?。

  她?拢紧身上的斗篷,侧过身让出一条路来,“你先进来说。”

  “我将耳坠送来,就走?。”裴延年淡声道?,然后?朝她?伸出手。

  他的手很?大,掌心和关节的地方都覆盖着一层薄薄的茧子,一看就知道?是习武之人的手,十分适合握着刀剑或是长缨之类的武器。

  而现在,他的手心中安静地躺着一枚小小的碧色耳坠。

  反差感极强。

  江新月眉心跳了?跳,并没有去接,而是说:“刚刚你弄伤我了?,这个怎么算?”她?着急到上手去拉男人的衣袖,声音不自觉地就软了?下去,“你先进来,进来再说成吗?”

  裴延年掩唇咳嗽了?两声,“这是你自己邀请的啊。”

  江新月:“……”

  江新月咬牙切齿,“没错,是我主?动邀请你进来的。”

  裴延年也没有准备将人逗得太狠了?,听到这句话之后?,就看见他的手在窗沿边轻轻撑了?一下,整个人就轻飘飘落了?进来。

  简单到像是呼吸一般。

  江新月被惊到,又恍恍惚惚想起先前?外出太晚,裴三说自己做不到带人翻过墙壁的事。此刻,她?不由地产生?一丝怀疑,有没有当时裴三就是故意哄她?的?

  她?后?知后?觉地察觉,裴三能轻而易举地翻越几个院子来找她?,出入怀远侯府如入无人之境,怎么可能那点小事都做不到。

  她?真的好气啊。

  裴延年进来之后?,都感觉窗前?的那块地方都跟着变得局促起来。借着并不怎么明亮的月光,他简单地扫了?一眼室内。同他空旷到只剩下木质家具的屋子相?比,小妻子的屋子就显得格外有生?活气息。

  门口的屏风,靠窗的暖榻,墙边的多宝架。各种式样的软枕随处可见,角落里摆放着许多精巧但是不大能看得出用途的东西,讲究到连桌子都铺了?一层有着精细花纹的细绸缎。可见她?是从小被精细养着的姑娘,许是从出生?开始就没吃过什?么苦。

  裴延年想到了?第一次见她?的时候。

  小姑娘穿着已经分不清颜色的衣裳,全身红肿如同在泥中滚过一遭,被反捆着双手被人当成件破烂的货物贱卖。可她?没有哭,同他对视时眼神?清冷,带着一股不服输的倔强。

  可总是跌落到尘土中,她?却?从来没有提到自己遭受过的劫难。她?有着许许多多的情绪,怯怕、畏惧、愉悦、愤怒,可对于痛苦而言,她?总是轻描淡写的。

  裴延年眸色复杂几分,语气也软和下来,“那你想让我怎么补偿你?”

  江新月不明白裴延年怎么突然转变了?话锋,但是大好机会摆在眼前?,错过就是傻子。她?打蛇随棍上,提出道?:“你替我找个男的,最好要有些本事,能力?强点的。”

  裴延年几乎要以为自己听错了?,看着小妻子认真的表情,语气跟着沉了?下去,声音怎么听怎么都有点咬牙切齿的意味。“你说找什?么?”

第33章

  033

  难不成是自己没说清楚?

  江新月有求于人, 耐心地重复了一遍,“找个男的,我有些事需要?人在外面走动, 替我办下。”

  裴延年反应过来她说的,“哦”了一声, “需要?侍卫?”

  “我倒是养不起侍卫, 就是寻人替我做事,钱货两讫。”江新月指了指一边的小凳子, 示意他坐下, 转身提着一个三足鎏金莲花式的燎炉走了过来。

  “不过这件事可能有一点?麻烦, 最?好是可靠一点?的。”

  “做什么?”

  江新月将手贴在燎炉的盖子上, 犹豫了一下。她其实不大?想说自己家的那摊子烂事, 毕竟提起来也有点?丢人。可想了想, 要?是通过裴延年去找人,他早晚也会知道整个事,也就没必要?瞒着了。

  “先前你?同我说, 那根簪子是我母亲买走的。我原本以为她是转赠给其他人, 想要?在登记的册子上看一看。但是没想到, 那一整套的头面被放在库房,却直接丢了。下人们也许会动手脚, 但绝对不可能用这些东西来收买我身边的丫鬟。我后来想了想, 应该是我父亲做的。”

  她提到这件事,都有作呕的感觉,强忍着翻涌的情绪说:“今日我原本想出门去徐家,将这件事告诉我的舅舅, 托他查一查。可今日我的祖母就病了,让我去侍疾。我一开始只是猜测, 现在却可以肯定。可这个方法又不能将我困一辈子,肯定还会有什么后手。所以我想让你?找人帮我查查,看他最?近同什么人联系过,又去了什么地方。”

  “我就不相信,做了这样的事当真就可以天?衣无缝,没有一点?儿破绽。”

  最?后一句话,几乎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没有人在面对这样的事情时可以保持镇定。

  “好,我会让人去查查。”裴延年应了声,干脆利落,没有一点?拖泥带水。

  江新月原本在暖手,听到他的话,忍不住抬头朝着他过去。

  她屋子里所有的椅子都是专门订做的,雕花繁复还嵌了贝雕,放在外面都能当做一件工艺品。可也正因为精巧,就比普通的椅子小上两圈。

  裴延年原本就身量高,体型矫健,如?今收着手脚坐在椅子上,看上去十分滑稽。可是他十分平静,脸上没有一点?儿吃惊或是窥晓别人秘密的尴尬神色,平静到像是听她说“早上买个烧饼”怎么样。

  她其实预想过裴延年在听说这件事之后会有怎么样的反应,都准备好了腹稿,要?是裴延年问?起的话,她就将最?近的破事全都说出来。

  结果他就是这个反应?

  江新月憋了一肚子的话,都快要?怀疑是不是自己漏说了什么,实在没忍住又强调了一遍,“我是说,我的父亲要?谋害我,你?就没有其他什么想问?的吗?”

  难道他不好奇为什么她这么肯定是她的父亲?为什么会有父亲想要?害自己的亲生女儿?为什么她不会将这件事告诉她母亲而是要?去找舅舅?

  而出乎意料的是,裴延年在思考了一会儿之后,反而问?:“会难过吗?”

  “这有什么好难过的,我一早就知道他并不喜欢我这个女儿。”江新月回答得理所当然,甚至还能笑出来。

  裴延年没有说话,而是就坐在离她不远的地方静静地看着她,既没有同情也没有嘲讽。

  他依旧是江新月不喜欢的那个样子,身高体阔看上去就是个不解风情的莽夫,气场强大?到让人做什么都战战兢兢生怕惹来他的怒火。可黑暗当中他的身影又是那般沉稳,如?同一座巍巍高山,能为她遮住所有的风浪,牢牢地替她护在身后。

  她一下子没能绷得住,眼眶立即就红了一圈。她又觉得这般失态,是一件极不体面的事,匆匆低下头看向燎炉。

  燎炉里的银丝炭是她睡前刚换过的,到现在猩红的炭火上,已?经?覆盖上一层白色的灰烬。星星点?点?的光落在她的脸上,让她的表情显现出虚幻来。

  “好吧,还是有那么一点?点?难过。”她放在燎炉上的手比划了一下,鼻音有点?重,“我先前一直觉得他不喜欢我,仅仅是因为我不是他想象中的儿子,从我这里断了他的香火。所以从小到大?,他不怎么过问?我的事我都觉得正常,毕竟父亲同女儿本来都不怎么亲近。

  包括徐宴礼找到我时,知道江家人利用我出事,向徐家索要?好处,我都只是生气,却不觉得意外。生活这么多年,我太清楚他们都是什么人。”

  “可是我才发现,原来我出事都是他策划好的。”

  燎炉的热度源源不断地传过来,她的脸色也渐渐变得红润,整个人被斗篷笼罩看起来又乖又软。

  “你?说好笑不好笑,我亲生父亲想要?我的命,而我母亲将他当成至生所爱。首饰失踪的案子那么简单,她却半分都不会怀疑自己的枕边人。还同我说江仲望没有这么做的必要?,因为想要?银子她会直接给江仲望。”

  “每一次都是这样,在我与?她所谓的感情当中,我都是可以被放下的那一个。”

  好多好多的事压在她的心里,她不能也不敢同身边的人提起。别说是依靠了,就是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积攒得太多,有时候她都快要被逼疯了。

  能撑到现在,大概是因为实在不甘心吧。

  “我一定要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江新月认真地说,哪怕知道这句话在“以父为天?”的现在,这样的话有多么惊世骇俗。反正她再糟糕的样子,裴三都已?经?见过了,再多点?也没什么关系。

  说完之后,她十分没形象地盘月退坐在地上,自暴自弃。

  而就在此时,原本一直坐着的裴延年站起身。

  江新月有点?惊讶地看着他走近,就看见平日里行?为举止都板正的男子撩起衣袍,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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