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林中有雾
江新月总觉得有?什么不太对?,又说不上来,索性不去想,直接坐到裴延年的身边去,准备说说成亲的问题。
只是还没有?说话,她的视线就不自觉地被鸡汤面吸引住。
别说,鸡汤面看起来还真的挺香的,黄灿灿的鸡汤、雪白的面条同?翠绿的葱花融到一起,连旁边的鸡腿看起来都比平时好吃很?多。
她鬼使神差问了句:“好吃吗?”
裴延年的动?作停顿下来,顺着她的视线看了看,默了一瞬问:“我还没动?,要不要尝尝?”
“这不大好吧。”江新月矜持地摇摇头,主要是这原本?就是给裴三准备的。
只是她刚说完,一块嫩嫩的鸡腿肉就飞到她嘴里来。那?种鸡汤和油脂润和的鲜美就迸发出来,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就不自觉地嚼了两下就咽下去。
裴延年将筷子递给她,言简意赅道:“你先吃点。”
江新月犹豫了下,筷子就已经?被塞到她的手上。
江新月:“……”
最后她还是尝了两口,裴延年也?丝毫没介意她吃过,确定她不吃了之后,便用她的筷子继续吃着。
裴延年吃相?很?斯文,速度却并不慢,但是不知怎么就总给人?一种豪爽的感觉,似乎下一刻就要直接站起来和人?把酒言欢。
江新月静静看了一会,然后冷不丁开口问:“你今天为什么不高兴啊?”
第51章
051
“怎么这么说?”裴延年挑了挑面条, 低下头喝了一口汤,语气平平地说:“没有什么不高兴,就是?年底事?情多?, 可能有一点忙。”
裴延年本来就不是?抱怨的性格,现在江新月怀着孕, 更加不可能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说出来。
他不想再提这件事?, 便将话题转移开,“对了, 我今天进了趟宫, 皇上说会为我们赐婚。明天宫里就会来怀远侯府宣读圣旨, 你提前准备一下, 免得到时候被吓到。”
“赐婚?”江新月惊讶了下, 又重复了一遍, “你是?说圣上为我们赐婚?”
她特意在“我们”两个字上面加了重音,按照从福仪那?边得到的消息,接下来不应该是?“天子一怒, 伏尸百万”吗?怎么还会赐婚?
许是?因为她太过吃惊, 裴延年转头朝着她看过去?, 对上了女子瞪得圆溜溜的眼睛。他略微想了想,问道:“谁在你面前提过永嘉公?主的事??”
“也没有谁, 就是?随处听了两句。”江新月略微有一点儿心虚, 又忍不住好奇起来,凑过去?问:“这事?是?真的吗?”
裴延年将东西收拾好,也没有避讳这个问题,“外面传闻不可靠, 永嘉公?主确实想嫁给镇国公?,想要通过姻亲的方式让裴家站队, 同男女之情没有多?大关?系。”
当今皇上虽然说正值壮年,但是?底下的皇子也逐渐长成?,开始接触到政务,培养属于自己人马。
太子为嫡为长,品行端方,原本是?大位的不二人选。但无奈的是?,他年少时曾经?历过一场刺杀,即使保住性命,也导致身体羸弱,将养几年之后才看起来同正常人无异,众人也当是?恢复正常。可当太子开府成?亲几年仍旧一无所?出时,流言四起,下面积累了一定资本的弟弟也跟着蠢蠢欲动起来。
而?永嘉公?主正是?太子的胞妹,自然是?想要替太子拉拢势力。
江新月也是?官家之女,这些基本的消息她还是?清楚的。说实话,这个真相叫她意外又没那?么意外。这个圈子里,因为种种原因成?亲的太多?,真正因为喜欢而?成?亲的反而?不多?。
毕竟大家都现实得很,只求荣华富贵,不求一丝真情。
哦,这么说也不对,毕竟还有她母亲徐氏这么一个为了所?谓的爱情不管不顾的。
她其实还想要问一句,那?他们成?亲的话,永嘉公?主会不会觉得不高兴就开始为难她。但是?转念想了想,永嘉公?主又不是?自己的婆婆,同自己的相处时间也不多?,还能怎么为难她一个外命妇。
不过想到婆婆,她难免对温氏好奇起来,“裴老夫人是?什么样性格的人,她喜欢什么样的?还有裴大夫人和二夫人,又是?什么样的?”
裴家女眷这些年低调得可以,只有裴二夫人时不时带着女儿出来走动。江新月一直听人说什么裴家裴家,可再具体一点的就没听人说过。
“不大清楚,应该性子都挺好的。”
“什么叫不清楚,这不是?你的家人吗?”江新月反问道。
裴延年听了这句话之后,手背上青筋凸显,一时不知道怎么去?解释。
烛光自然地在他的脸上留下或明或暗的影子,眉目更显深邃,避而?不答反问道:“吃完之后,放在什么地方?”
“就放在这里,明日让青翡她们过来收拾。”
江新月见他岔开话题,有点儿怕,该不会裴家的夫人都是?很难相处的人,裴三才不肯告诉自己?这样的话,这桩婚事?岂不是?坑害自己?
她越想心里越是?没底,探过身非要裴延年看向自己,追问道:“你家里人是?不是?不喜欢我?所?以你不想提?”
她侧身仰头时,顺长的头发就垂落下来,轻轻扫过手背的位置,带起一阵轻微的痒意。
裴延年挪动了手掌,翻过掌心将发尾的一缕握在手里,看向凑到自己面前巧笑嫣然的一张脸。恍惚间他好像回到了还在清水镇的时候,回到她黏在自己身边“夫君”“夫君”地叫着。
恍惚间,他生出了一种想要将人抱进怀中的冲动。
他微微眯起眼,没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怎么先?前就没觉得,你这张嘴还挺能说的。”
“我猜对了?”
“别瞎想。”裴延年手动捏住她的嘴,看见她气鼓鼓的样子,声音发沉,“不要瞎想,和你没什么关?系。”
这么避而不答还不算是心虚吗?
江新月刚想要反抗这种暴力镇压的方式,就感觉到腰上一重,整个人就像是?玩偶一般腾空,整个人跨坐在男人的身上,大手稳稳扶住腰侧的位置像是要将她锁在怀里。
这原本就是极为暧昧的动作,尤其是?这个姿势,让她不得不她贴在男人身上。柔软与坚硬的碰撞中,男人身上特有的雪松气就灌入进来。
她脑子“嗡”得一下。
反应过来双手撑着男人的胸膛,上身往后仰去?企图在两个人之间隔出一段距离来。可是?男人的力气太大,她这点挣扎无疑就等同于蜉蝣撼大树,还让原本的空隙不断缩小。
巨大的体型差距之前,她生出了害怕的情绪,话都说不利索,“你你你……”了半天,才“你”出了一句,“你冷静点。”
“冷静什么?”裴延年反问,“我们不是?要做夫妻?”
做夫妻又不是?马上要做夫妻打架的事?。
江新月反驳的话都说要到嘴边了,又想到两个人昨夜的争执,难不成?成?亲之后也要一直相敬如?宾?先?前她也不爱裴三,不也是?随了他的意思,怎么到京城就不可以了?
眼前雾蒙蒙的一片,湿亮的眸子里出现茫然,抵在两个人之间的手逐渐失去?了力道。
裴延年眼底划过黯然的神?色,将不再反抗的小妻子整个儿都抱进怀中。
温软的一团就趴在自己的胸膛前,就好像原本有空缺的位置被填满,他没忍住将头埋进她的脖颈间,深深吸了一口气。
熟悉的浅淡香气很好地抚平了每一根跳动的神?经?。
他缓缓说道:“你要是?再动的话,我不保证自己不做点什么?”
威胁的话对江新月来说是?好用的。
她瞄了一眼男人比她健壮许多?的体格,心里骂骂咧咧,没再动弹,身体仍旧紧绷着。
等过了好一会,见男人只是?抱着她而?没有其他的动作时,绷紧的身体软了下来,小声嘀嘀咕咕骂着:“你就是?耍流氓。”
裴延年也没有纠正她的话,看着她细白的脖颈,还是?回答了她最开始的问题,“我确实不清楚她们性格,这句话没有骗你。”
他轻描淡写?说出过往那?段经?历,“当年裴家遭遇巨变,我的母亲和两位嫂嫂花了很长时间才能正常生活。而?那?时我已经?去?了宫中伴读,随后又去?了边境,在边境呆了六七年才重新回京。平日的往来,都是?通过简短的家书,我自然不清楚。”
江新月顿住,完全?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原来是?他也同家人并不亲近吗?
她觉得自己像是?戳到了别人的伤口,一时惶惶,就听见男人又叹了一口气,声音里透着无奈。
“况且就算是?清楚,一位是?我母亲,另外两位是?我的嫂嫂,我能说什么?”
她被噎住。
也是?,要是?在背后说家中女眷的一二三四,她反倒是?要怀疑裴延年是?不是?脑子坏了。
可是?见多?了老夫人和侯夫人对待她母亲的方式,她真的有点儿害怕,弱弱地问了声,“那?她们会喜欢我吗?”
“不知道,但是?裴家对小辈都挺纵容的。”裴延年顿了顿,“要是?知道你怀有身孕,应该会很高兴。”
她莫名?想到裴策洲的那?句“别说三叔缺,整个裴国公?府都缺”,脸上的表情变得精彩极了。
“对了,明日圣旨下了,婚事?就过了明路。我也要开始忙了,没有这么多?时间过来。还有我们住的院子要重新布置一遍,你要是?有什么需求,让十二给我递个消息。”
裴延年停顿了一下,犹豫要不要告诉她年后自己离开京城的事?说出来。想了想,又将话给忍回去?,换了个话题,“你还有没有什么想要的,等下次过来我一并带给你。”
他说这句话倒是?挺真心实意的。
谁知道怀中的小妻子突然没了声音,好一会,他能感觉到自己衣领的位置被揪动。他捏了捏她的腰,询问道:“怎么了?”
正在他要问问是?不是?有什么难开口要求时,怀中的女子突然撑着他的胸膛,坐正了身体,含着水光的眸子紧张地看着他。
“你说说看,要是?太难找的东西话,短时间不一定寻得来。”
“不是?特别难的。”江新月犹犹豫豫,不知道怎么说。她一只手就搭在男人的肩膀上,紧张到手指不停去?扣上面的花纹,“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
江新月狠狠心,顾不得羞耻直接说了出来,“就是?能不能暂时不过夫妻生活。”
“你不喜欢?”裴延年的声音冷了八度。
“本来就不喜欢。”江新月嗫嚅了两声,在男人越来越沉的脸色中,壮着胆子更加小声地说:“而?且也不舒服……”
说完之后,她低下头将自己的脸埋进男人的胸膛中,脸上都烧了起来,几乎不敢看裴延年的眼睛,恨不得给自己找条地缝钻进去?。
可是?不说吧,她真的怕成?了亲就要被逼着过夫妻生活。
她撇撇嘴,真的不舒服。
两个人身形悬殊原本就大,她每次都要过很久很久才能适应,进入状态之后才会砸吧出一星半点的滋味,然后又被逼着说乱七八糟的浑话。
人家老黄牛还有农忙农闲的时候,她没有。唯一高兴的几日就是?自己的小日子,可在月事?结束之后,她都要吃一点苦头。
她不敢想象,隔了这么长时间,得要痛成?什么样子。
可要是?不过夫妻生活吧,又确实说不过去?,尤其是?他都已经?把这件事?放在明面说,怎么躲都躲不过去?。要是?像今天这样,他动动手指头就将她摁倒,然后一时之快,事?后她找人说理?的地方都没有。
毕竟谁都会觉得夫妻之间是?天经?地义。
而?裴延年的脸色已经?比墨水还要黑。
她觑了觑面前的男人,看见他两边手臂鼓动的肌肉,缩了缩脖子给出了自己最大的让步,“实在不行……不行你学学成?不成??学会了,再……”
话还没有说完,她的嘴就重新被人捏住了,耳边响起男人咬牙切齿的声音——“给我把嘴闭上”。
江新月气得嘴都鼓起来了。
呸,狗男人,只许他做,还不许她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