糙汉与娇花 第48章

作者:林中有雾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天之骄子 天作之合 甜文 先婚后爱 古代言情

  “母亲。”徐宴礼回话。

  “你哪里?都不许去, 就?留在府中。”

  卢氏看着沉着脸不出?声的儿子, 放软了声音,“圣上已经赐婚了, 你现在去也不能改变任何的结果。再说了, 初初应当是同?意的,裴家才?会向圣上请旨。两个人既然是两情相悦……”

  “怎么算两情相悦,被?勉强的开始也算?”徐宴礼声音压抑,“真要?是两情相悦, 初初会毫不犹豫逃走,会从不提及过裴三, 会在一开始隐瞒自?己的身份?”

  倘若她高兴,徐宴礼认了,可现在让他如?何认了?

  卢氏被?噎住。

  满月门落下来的影子就?落在他的脸上,他深深闭上眼?,问出?了一个自?己从不曾问出?的问题,“母亲,你可曾有过半分后悔?”

  卢氏愣住,怔愣过后反应过来,徐宴礼问的是是否后悔当初假借生病的名义让他提前?回来。倘若当时两个人携伴同?行,或许就?没有后来发生的种种。

  初初也是在她眼?前?看着长大的孩子,卢氏如?何不后悔。在那?几?个月里?,她无数次惊醒落泪。可她对外甥女的心疼是一回事,对儿子前?途的考虑又是另一回事。

  她眼?眶顿时红了,声音也高了几?度,从牙缝里?挤出?话来:“我有什么好后悔的,我该高兴,我送了她一场大造化。”

  “母亲!”徐宴礼猛然睁开眼?,看了一眼?母亲之后毫不犹豫地朝着外面走去。

  卢氏的手抓成了空,眼?见到人阔步走到门口快要?拦不住了,猛然道:“ 你可知,初初已经有身孕了!”

  这个消息直直在耳边炸开,徐宴礼只觉得浑身血液被?凝固住,僵硬地转过头。

  卢氏几?步走上前?去,死死攥着儿子的衣袖,“她已经有了身孕,这是那?镇国?公年纪轻轻身居高位,却始终没有一个后代。你当真觉得,镇国?公府会舍了这个孩子,初初能舍了这个孩子?她现在人生眼?见着是一片坦途了,你此刻过去,引起的流言蜚语就?是在害她。”

  徐宴礼没出?声。

  怎么会呢,明明大夫把?过脉。

  卢氏心里?也难受,哭着道:“我不是没应允过,可初初对你的感情,未必就?那?么深。”

  “放手吧,你们之间差了一点,就?是差了。命理如?此,你要?怎么去抗争?”

  “宴礼,她是你的妹妹,她也只能是你的妹妹。”

  ……

  卢氏还说了许多,徐宴礼都已经听不大清楚,耳边嗡鸣作响。如?瓷玉一般的手捂着发疼的心口,他几?欲喘不过气来。

  烈阳在头顶上打?转。

  晕倒之前?,他听见周围人的惊呼声。

  徐应禹下朝时听说了今日发生的事,闷不做声拐到徐宴礼的院子里?,两个人简单地谈了谈。至于谈论的内容,就?连卢氏也不知晓,只知道儿子变得比往常更加沉默。

  而这个消息很快在京城中流传开来。

  当时参加了赏梅宴的人惊讶一阵之后又觉得古怪地正常,更是有人猜到两个人怕是之前?就?有什么联系,不然还真以为能统率三军的将领真是什么活菩萨不成。

  没瞧见当时还有个姑娘落水,还是被?下人救上来的。

  原本受了镇国?公府和熊家的叮嘱,还有人在私底下悄悄讨论着。这下子所有人全都噤声,都不敢往外胡咧咧。

  圣上说的“金玉良缘”,难不成他们还要?去质疑圣上?

  这群人不透消息之后,这道圣旨就?如?同?平地惊雷一般在京城中瞬间炸开。而等裴家下聘时一抬抬嫁妆如?同?流水般送进怀远侯府时,这桩婚事更是成了最时兴的话题。

  怀远侯府倒是想在这时候出?出?风头,带着府上的姑娘参加参加宴会,显摆一下。

  可惜的是没时间,所有人的心思都放在了婚事上。

  他们这样的人家成亲可不是一两句话就?成了,宾客的宴请、府上的装扮和嫁妆的准备都要几个月时间。现在皇上将婚期定?在下个月,所有人都忙到脚不沾地。

  老夫人也不病着了,出?面开始帮忙,连几?个姑娘都被?分配了事去做。

  杨氏一边又累死累活和范氏准备宴请,一边心痛地看着公中的银子哗哗地往外面流着。

  每划拉一笔银子,她的心脏都要抽搐一下。最终有一天没能绷住,抓起桌上的账本就?砸向进来的江伯声,“你们到底商量出什么结果?难不成真要?将镇国公府送来的嫁妆全都给二房的带走!”

  江伯声警惕地看了一眼?周围,见屋内没有丫鬟在,才?弯下腰将账本捡起来。他低着头将账本上不存在的灰尘擦了擦,含混着说:“这不是也没有办法么。”

  杨氏将桌子拍得直响,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口不择言道:“什么叫没有办法,你自?己翻翻账本,这都花了多少银子!府里?还剩下多少。眼?看着各方的孩子都长成,后面桩桩件件能省得了谁的?干脆婚事办了之后,全府上的人都不吃不喝,直接抹脖子算了。”

  江伯声扫了一眼?,看到一连串的字就?不敢再看,可真要?动了聘礼,他又实在丢不起这个人。

  镇国?公府送来嫁妆的第二日,徐应禹满面笑容地揣上了一叠银票,先后在去他和江仲望办差的衙门转了一圈,极为好心地开口:“府上周转可还行,要?是不够的话,我这里?还有不少,你们先拿去用用。就?是镇国?公府的聘礼别动了,瞧着有点不像话。”

  原本裴江两家的婚事就?是近期人们谈论最多的,这话一出?,身边同?僚的耳朵立即竖了起来,放慢了手中的动作有意无意地往这边看。

  江伯声被?人戳破了小心思,只感觉兜头被?人扇了一耳光,急赤白脸,立即大声反驳,“哪里?不够!我们府上不至于靠着姑娘的聘礼过活。”

  面前?干瘦的小老头也没有反驳,笑眯眯地看着他,“那?就?好,那?就?好。”

  徐应禹身子前?倾,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别以为你们那?点心思我不知道,初初怎么落水的,我可是还没算。”

  说完之后,徐应禹还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扬长而去。

  他满脑子雾水,回来之后在逼问之下,才?从杨氏这里?知道赏梅宴上发生的事。

  他心里?就?像是哑巴吃了黄连一样苦,要?不是看在孩子的面子上,都恨不得抽杨氏两耳光。杨家到底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让她这么帮着自?己的娘家。

  可他最后还是没说什么,将这口气咽下去,都快要?忍成了老王八。

  而杨氏见他纹丝不动地坐着,心里?更是来气,口不择言直接往人家的肺管子上戳去,“你就?那?么怕徐家的人,徐家人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那?你这个怀远侯当起来有什么意思!还不如?直接让他徐应禹来当好了!”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杨氏不可置信地捂住自?己的脸。

  而江伯声就?像是刚刚没动过手一般,站起身来,两只手如?同?鹰爪般牢牢锁住杨氏的肩膀,不顾杨氏发白的脸色强行将人按到椅子上坐下来。

  “清醒点了吗?要?不是你去招惹人家,他徐应禹会出?这个头。”江伯声眸光阴毒,慢声道:“这钱出?也就?出?了,出?得要?让所有人知道,我们江家对这个姑娘重视得很。日后裴家就?算想要?撕开我们,都难。”

  江伯声不心疼?心疼得要?命。

  可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他看着捂着脸流泪的老妻,指了条路:“既然账面上差钱,让二房补贴就?是,你气什么?”

  杨氏气的是,她早就?将二房的银子当成自?己的,徐氏花钱不也是在花她的钱。

  可她被?江伯声的突然翻脸震慑住,根本不敢反驳。此时此刻,她才?彻底后悔,当时为什么要?去算计徐氏的嫁妆,能得了什么好。

  当晚,杨氏就?病了,可她又不敢请大夫,生怕别人知道以为她是对这桩婚事不满,只敢吃点药就?这么对付着,拖着病体操办婚事。

  而杨氏忙成这样,江新月更是闲不了。

  她看旁人成亲都挺简单的,轮到自?己身上才?知道有五花八门的事等着处理,每天早上眼?睛一睁,青翠就?冲到屋里?来噼里?啪啦说着事。

  裴延年最近也不知道忙什么,没露过面,只让人将严嬷嬷送过来。

  严嬷嬷是从宫里?退下来的老人,当初照顾过怀有身孕的皇后娘娘,对医理知识颇为精通。得了恩典出?宫荣养之后,她便成了各家争抢的对象。可严嬷嬷在宫里?待了三四十年,不想再做照顾人的活,一直没答应。

  这次被?裴延年请来,还是因为过继在她名下的侄子想走从军的路子,她这才?答应过来照顾江新月三年。

  江新月的院子里?原本是有主事的嬷嬷,后来出?事,身边得用的人没了大半。回来之后她疑心重,一直没添人,导致所有事都要?亲自?过问。再加上她怀了身孕却对很多事一知半解,也不敢问别人,哪怕对着陈大夫有些?问题也不好说出?口,一时间心里?的压力陡增。

  亏得这一胎真的稳当,忙成这样,她也没有任何的不适。

  严嬷嬷一来院子里?就?填补了这个空缺,她感动到眼?泪差点就?掉出?来,狠狠松了一口气,收回当初骂裴三的话。

  夏青栀上门时,她正喝着严嬷嬷嘱咐青翡炖的甜水,差点没反应过来。

  她想了想,就?让青翠请人进来。

  不一会儿,夏青栀带来了一笔不菲的赔礼进到的偏厅来。

  “我当时真的不是故意冲着你去的,你落水之后我娘就?准备领着我上门道歉,但是你府上一直忙,便没有登门。我娘气不过,就?罚了我的禁闭,让我在家中一直抄书。”

  夏青栀不情不愿地将自?己的右手伸出?来,借着光亮,能明显看见手指握着笔的位置有轻微的红肿。

  她说的是实话,自?个都觉得倒霉,“我也不是那?种计较的人,只是那?块暖玉意义不一样,察觉不见了之后真的着急。我姐姐已经训过我了,让我好好同?你赔个不是。”

  江新月和夏青栀原本就?没矛盾,再加上她知道自?己落水是被?江琳昭拽了一把?的缘故,自?然不会怪她,而是问:“那?暖玉呢,最后有没有找到?”

  听了这句话之后,夏青栀表情都快要?扭曲了,“找到了,后来在我装着衣服的箱笼中找到的。”

  为此,她挨了母亲和长姐的训,说这么大的人连个脑子都没长,被?人当成木仓使都不知道。被?母亲和长姐掰开揉碎了分析,她才?知道自?己是卷进了江家姐妹的斗争中,怄得要?死。

  江新月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觑了她一眼?,“当时也不算是你的问题,我原本能躲开,就?是混乱当中被?人拉着,才?被?你撞了个正着。”

  夏青栀同?她对视,上半身挺直微微朝着后面仰去,半信半不信地问:“真的假的?”

  “嗯,我又不是真的傻子,难不成你撞过来我不会躲,自?己想跳到水里?去?天寒地冻的,我费这个心思做什么?”

  要?是按照她这个说法,动了手脚的人,只能是看着人畜无害的江琳昭。

  夏青栀的脸色就?来来回回变着。

  来之前?她的娘亲和姐姐也分析过,是江琳昭动手的可能性比较大。

  只是她不相信,或者说不愿意相信,因为她同?江琳昭关系很是不错。不然夏家也是大族,她又是太?子妃的亲妹妹,没有江琳昭的关系,她甚至都不会和江明蓁说话,又怎么会去炫耀自?己的暖玉?

  一想到娇娇软软、热心单纯的江琳昭,眼?睛都不眨地利用自?己,还装作无辜人去拉架,恐惧和厌恶的情绪便交织在一起如?同?烟雾般在胸腔中炸开,后背都出?了一层细汗。

  手中的帕子都快要?被?拧成碎片,夏青栀从齿缝中挤出?一句话,“我知道了!”

  江新月点点头继续喝甜水,没有说更多。

  过犹不及,别到时候夏青栀还要?以为她是为了对付江琳昭,才?说这么多撺掇的话。

  夏青栀诚心道了个歉之后,直接离开了,青翡送她出?门的。

  回来的时候青翡立即就?凑到她跟前?说:“夏姑娘还带了其他的礼物,看着是要?去探望五姑娘的。不过她最后没有去云岫院,过了垂花门坐上小轿子直接出?门了。云岫院那?边,应该也知道了夏姑娘过来的事。”

  “知道就?知道吧,难不成她还能抵赖不是自?己做的。”

  都已经撕破脸皮了,江新月才?不想替江琳昭瞒着什么,难不成坏人就?因为做恶没有完全成功就?不是坏人了?

  其实她都想同?大伯母对峙,至今都吃不下这个闷亏。

  可想想也就?算了。

  现在太?忙了,忙到每个人连吃口饭的功夫都嫌浪费,这时候闹起来最后婚事都不知道多难看。

  至于最后江琳昭还能不能融进夏青栀那?个圈子,也全然不关她的事。

  ——

  日子很快就?在忙碌中过去,很快就?到了成亲前?夕。

  因为先前?裴家就?已经开始准备婚事,大部分费工夫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远远没有怀远侯府那?么忙。

  可裴延年有军务在身,又知道自?己要?在年后离开京城,想要?将事情安排好到时候能抽出?时间来,成亲之后能多陪小妻子几?天,让她熟悉熟悉新环境。

  这就?导致他军营和镇国?公府两边跑,有时候不放心还要?去做梁上飞贼,看看那?个没心肝的,累到有时候只能坐着打?个盹,又起来干活。

  有时候他觉得自?己也欠,忙什么忙,婚事慎重一点不慎重一点有什么关系,反正她自?个儿都不在乎,还用那?样的借口挑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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