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起跃
后来她与辛家辛泽渊的那一段,就更为精彩了?,不少说书楼里都有两?人?的段子。
在他印象中,她应该是一位娇滴滴,且性子刁蛮任性的小娘子,可见了?本人?,却被她身?上一股仿佛与生俱来的逼人?气势所镇住。
“你赌不起。”韩千君同他道:“林大人?如今唯一的出路,便是确保我能活着离开长?安。”
又问:“知道当初为何我能全?身?而退,回?到韩家?”见他神色几度呆愣,韩千君便道:“因为我父亲是韩觅阳,我姑母乃昭德皇后,连皇帝都不敢把我打入冷宫,你觉得我要是在林大人?的地?盘上出了?事,你,你全?家老小,还会安宁?”
林大人?背心不由生了?一层冷汗,“三娘子放心…”
“我放不了?心。”韩千君打断道:“薛侯府有把柄在我们手中,断然不会让我们回?到京城,此?时已乃亡命之徒,不会在乎我的命,更不会在乎林大人?的命,他不在乎,咱们就要陪他一起死?”
见林大人?的脸色差不多了?,韩千君才道:“我倒是有一个保命的法?子,就看?知州大人?愿不愿意活命了?。”
谁不愿意活?他三十岁开始做县令,一辈子起起落落,快六十岁了?,好不容易才坐上长?安知州的位置,谁想死啊,忙问道:“韩娘子有何法?子,还请赐教。”
韩千君头一仰,指向对方,“打他。”
林大人?一愣,没反应过来,“谁,谁打?”
“林大人?啊。”韩千君诧异地?看?着他,“林大人?乃一方知州,维护咱们的安危,不是你应尽的职责吗?”
林大人?脑子“嗡——”一声,他怎么打,对方可是薛侯府,且手里有太上皇颁发的搜查公文,结结巴巴地?道:“三,三娘子不是有人?吗?”
“是有人?,但他们没有吃一口官粮,清叛贼这?等朝堂大事不应该他们上,同样将来的功劳他们也不会与林大人?抢。”韩千君最后道:“船只我借给你,我韩家的旗帜也借给你,就看?林大人?是选择生,还是选择死。”
旗帜给他,便是让他与韩家捆绑在了?一起。
留给他思考的不过是站队问题,细想也不亏,若是换做往日,他连站队的机会都没有,能坐到知州的位置上,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想要泼天的富贵,就得冒天大的风险…
如韩三娘子所说,他确实堵不起。薛家来长?安一通搅和,从未管过他们这?些地?方官员的生死。
实则他心里也清楚,薛家如此?兴师动?众,是不可能让辛泽渊活着离开长?安。
林大人?去甲板上吹了?一阵风,吹得心乱如麻,抬头看?了?一眼韩家的狮子头旗帜,又看?了?一眼对方船只上的老鹰旗帜,大抵觉得狮头更威风霸气一些,旋即回?到船舱内,同韩千君道:“请三娘子和辛公子的人?下船回?避,长?安知州林望,誓死保护二?人?安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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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一道号角声传来,却不是从薛家船只上传出来的,而是从对面韩家的船只上传来。
薛家的侍卫愣了?愣,还未反应过来,便见船上突然升起了?长?安知府的旗帜,与那副狮子头的旗帜一道肩并肩迎风飞扬。
“林望那老匹夫!”副将脸色大骂一声,转身?去找薛世子,人?尚未走到船舱内,便听到了?林望的嗓音隔着江面,被河风吹了?过来,“尔等叛军挟制薛侯府世子,控制我大周官船,堵我长?安运河,扣留百姓渔船,我乃长?安知府林望,命令尔等速速投降,三声过后不降者,格杀勿论…三,开火!”
韩千君没见过战场,今日是第一次见。
灰蒙蒙的江面被烧出了?一条火龙,坐下的渔船从战火的缝隙里破出去,韩千君被辛泽渊紧紧裹在怀里,与战火擦身?而过之时,她能感觉到灼热的热量扑面而来,彷佛下一刻便要烧到身?上来。
没有哪一场战争能真正做到全?身?而退。
身?后江面上烧着的是韩家用无数血肉筑起来的权势,还有辛公子用家族命数换来人?脉和金钱。
第56章 归来
第五十?六章
想?要?带辛泽渊出长安,便避免不了要?与薛家硬碰硬,她缺的只是?一个先动手的理由,林大人替她补上了,接下来拼的便是?势利和实力。
刚从火海里穿过来,薛家的战船便与几人擦身而过。
第二轮战火又开始了。
辛公子?没让她看,让她躲进了船舱。
韩千君抱着膝盖,默默地听着耳边阵阵厮杀声,没上过战场的人,是?永远无法体会到那份度日如年的滋味,漫天的炮火映红了江面,破旧的直棂窗外硝烟滚滚,连扑过来的风里都带着浓重的火药味。
之后的一生里,再回忆起这一日,韩千君依旧觉得那是?她人生中最漫长的一夜。
双方打得不可开交的那阵,张威回到了甲板上,一身湿哒哒的,甩了甩头上的水,先骂了一句他娘的薛狗,“五艘战船,他娘的全是?火药,这是?被逼急了罢,造反之心,昭然若揭…”
单靠林望的人马,最多能抵抗前面的薛世子?,后面的几艘战场他应付不了。辛泽渊从一开始便没打算让林望独守,薛家的战船一到,林望会被炸成渣,他的人熟悉水性,留下来能助他一臂之力。
不明白张威为?何突然回来了。
辛泽渊看着他,等他给一个解释。
张威觉得主子?,包括他自?己,似乎都小看了韩家这面旗帜,再看向韩千君,眼里便有了几分佩服,走过去道:“长安驻防将军刘将军也?来了,让属下问三娘子?和辛公子?安。”
不仅刘将军,听闻韩千君在船只上挂上了韩家旗帜后,韩家隐藏在长安的所有势利,今夜全都出动了。
原本一场单方面的围堵,演变成了薛韩两?家的火拼。
这回谁都知道韩家要?保他们?家公子?了。
要?比势利,韩家立下从龙之功之时,薛家还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里卖烧饼。再加上辛公子?的势利,硬碰硬,薛家今夜必败。
果然,一炷香后薛家的战船沉了。
坐下的渔船顺利地驶出了那片硝烟弥漫的海域,韩千君回头看去,只看到了满江船只残骸和战后的零星火光。
沿河往上,她重新挂上了韩家的旗帜,不走暗道,继续带着辛公子?光明正大地赶回京城。
天色将亮,皇帝派来的救援终于来了。
来的人是?大理寺范少卿。
有官船护航开道,韩家的船队畅通无阻,径直朝京城的方向驶去,范少卿到的第一日,便来船上见了辛泽渊和韩千君,一同前来的还有范少卿的新婚妻子?,姜家大娘子?姜姝。
两?人上回相见,还是?在姜姝大婚那日,韩千君当日闹出了一场祸事?,险些把薛家二娘子?打死。
一年多没见,姜姝仔细把她看了一圈,人虽瘦了但精神回来了。
两?年前辛公子?走后,她像是?一夜之间被人抽干了精气,整日沉默寡言,即便自?己和漓妃娘娘相继邀请她,都被她拒绝了。
漓妃娘娘那时便道:“等辛公子?平安归来的那一日,她才会来见我,回不来,她这一辈子?都不会愿意看到我了。”
成亲前姜姝不理解,成亲后她明白了那句话,每一个这一辈子?都有一个不可失去的人。
行走在最顶层的人,永远把家族的利益摆在了最前面,也?许所有人都没有料到,曾经那个在宫中为?了争宠,蛮横不讲理的姑娘,会有一日,把一个人看得那般重。
为?了辛公子?,她仿佛可以?与全世界为?敌。
如今辛公子?还真被她活着带出了长安,想?必再也?没有人把她当成当初那个任性妄为?,什么都不懂的小娘子?看待了。
姜姝冲她一笑,评道:“长大了。”
韩千君嘿嘿笑了两?声,“对,十?九了。”成老姑娘了,龇牙问道:“京城里的那帮小娘子?,有没有说我闲话,是?不是?骂我人老珠黄,还嫁不出去?”
“谁敢?”姜姝笑道:“不怕被你打死?”又道:“哪儿老哪里黄了,京城里谁家小娘子?能比过你的成就,十?六岁进宫做贵妃,十?七岁出宫又许了状元郎,历经了二次退亲,你也?才十?九,小脸这不才刚长开…”
韩千君:“……”
自?我反省,她道:“我以?后不打架了,好歹得挽回一些名声了。”
姜姝看了她一阵,若有所思地道:“确实变得不一样?了,咱们?大头菜也?知道为?以?后着想?了…”
韩千君不知道自己是从何时起有了改变,彷佛在潜移默化之下,自?然就成长了。
以?往她觉得要?她像郑氏那般时时刻刻都在为?家族操劳打算,她一辈子?都学不来。她排斥世俗,想?着就算将来成了亲,也?要?一辈子?天真下去不为?世俗低头,即便她如今也有那个条件永远天真下来,可她自?己不乐意了。
真正的长大,只是?在一夜之间。
当范少卿问辛公子?要?人时,韩千君插话道:“人不能给你,并非我故意要?针对范少卿,今日不管是?谁来,人我都不会交出来。”
韩千君握住辛泽渊的手,不知不觉那股保护欲越来越极强,“辛公子不可能永远只是他人手里的一颗棋子?。”
皇帝想?要?人,那就拿值得的东西来换。
辛家被折损的命数,家族人所流的泪,还有辛公子?身上的每一道伤,都要?得到同等的补偿和回报。
一次被贬,二次被贬,不可能再有第三次,她要?在拿到皇帝的保证之后,方才会交出人。
谁也?别?再想?来欺负他的辛公子?了。
有了韩千君的保护,辛泽渊的后半程极为?省心,跟在大理寺少卿的官船后,每日赏江品茶,日子?过得很是?清闲,就连张威也?感受到了其中的惬意,这与他事?先预想?的拼死拼活完全不一样?,出发前他连遗书都写好了,打算豁出去性命,谁知道这一路躺得腰酸背疼,身上的骨头都松了,实在忍不住多了一句嘴,“公子?,属下怎么觉得在吃软饭?”
“不好吃?”辛泽渊问他。
张威一扫桌上的点?心,塞进嘴里,慢慢地品出了滋味,“香。”
——
到达京城的前一夜,韩千君再一次钻进了辛泽渊的被褥里,人搂住他的腰,抬起头去蹭他的下颚,苦恼地道:“辛公子?,明日就到了。”
世上的事?情?总是?无法两?全,她一路都在盼着早些带辛公子?回京城,可快要?到了时,又愁上了。
回到京城,就算两?个人能天天相见,也?不可能像当下这般夜夜抱着辛公子?睡在一起。
辛泽渊扒拉了一下她手,“嗯,不高?兴?”
韩千君摇头,想?问他,明晚两?人该怎么办,突然才想?起来,外面一个一个地都在叫她‘少夫人’,可他们?似乎并没有说起以?后。
记得他刚到兆昌时,曾问过她,“亲事?到底还算不算数?”
当时她没有回答,如今可以?告诉他了:算数!要?不要?找个最近的黄道吉日,把亲成了。
“辛公子?,我们?…”
“哦,回去后咱们?应该不能见面了。”辛泽渊垂目,遗憾地道:“毕竟韩三娘子?还要?嫁人,不能再与前未婚夫勾勾搭搭,传出去,对你未来的夫君,总归不好听。”
韩千君:……
“怎么了?”辛泽渊看着她呆愣的神色,大度地道:“行,再让你搂一晚上,明日便要?道别?了。”
话音刚落,韩千君便气呼呼往他嘴上咬去,辛泽渊似是?猜到了她会来这一招,仰头不给亲。
没亲到,韩千君愣了愣,人突然往前蹿去,腰却被辛泽渊掐住,不让她得逞,语重心长地劝说道:“三娘子?冷静,莫要?被美色冲昏了头脑,做下让自?己后悔莫及之事?。”
听他自?称为?‘美色’,韩千君笑得胸膛颤抖,去捧他脸,把他往下掰,“不后悔,公子?不要?抵抗。”
可今夜的辛泽渊坚贞不屈,“不给。”说不给是?真不给,伸手饶向她腰。
韩千君怕痒只好松开他,人趴在他胸膛上,委屈地看着他眼睛,“真小气。”
辛泽渊也?不恼,面上笑着,语气却格外冷硬,“下去。”
她偏不。
嘴亲不成,那就亲别?的地方,韩千君突然埋下头,原是?想?亲他的颈子?,可他正仰着头,唇瓣便正好落在了他的喉结上。
碰上去的一瞬,韩千君便感觉到了唇瓣底下重重地滚动了一下。
一不做二不休,亲都亲了,韩千君打算继续。被他亲了那么多回,韩千君多少也?学会了一些技巧,照着他欺负自?己时的劲儿,胡乱一通啃咬,舌尖也?用上了…
韩千君清晰地听到了他一声闷哼,随后便觉腰上的那只手缓缓在收紧,在她腰下掐了一把后,毫不客气地撩起了她腰后的细腻锦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