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女王不在家
于是她先沐浴,沐浴过后,便开始享用那些脂膏,把自己全身都涂抹过,把身上肌肤保养得滋润细腻。
之后取出一丸蜜药来,先用清水洗过,之后小心地放进去。
放进去后,她便安静地平躺着,等着那丸药在里面逐渐融化,于是酥麻的药感滋生,并逐渐弥漫到全身各处,竟滋生出细密的酥胀来,说不上是好受还是难受。
她只能胡乱一扯,把裹着自己的绛纱小衣扯开来,可这让她越发空虚,仿佛缺了什么物件,她眼前茫茫然地竟浮现出许多面孔,最后终于稳定于景熙帝那张冷峻威严的面容。
一想起那张脸,她便觉得自己越发渴了。
她便在脑子中想着景熙帝,用指甲紧攥着锦褥,咬着唇,不着痕迹地扭着细腰,让自己身体摩挲在柔软锦缎上,以此来缓解。
这其间她似乎发出什么声响,惊动了宫娥,宫娥过来问起,她勉强哑着嗓子道:“也没什么,做了个梦,出去吧。”
宫娥听她那声音缠绵柔腻,一时脸红心跳,当即赶紧退下了。
过了好一会,那种感觉逐渐褪去,她才起身,满足地松了口气。
这深宫之中,谁知道以后日子怎么过呢,那男人估计再不会临幸自己了。
所以……没有男人也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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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阿妩如今日子有什么不好过,那就是遇到康妃了。
康妃作为后宫“唯一孕育子嗣”的妃子,自认为比皇后更有功,向来是看不惯众位姐妹,况且因为之前种种,她自然心存不满,以至于见了阿妩,仇恨至极,如今知道阿妩“失宠”了,更是落井下石,冷嘲热讽。
不过只是些许嘲讽,阿妩不在意,脸皮厚一些就是了。
谁知道这一日,听完讲学后,阿妩待要回去,天却下起了雨,也不是单纯的雨,是雨雪混合,风一吹,冰渣子就往下落。
怡兰一露头,赶紧缩回来了:“外面冷着呢,下雨了!”
阿妩看看四周围,往日熟悉的今日都没来,便道:“我们等会,兴许等下便停了。”
当下主仆便站在那边等着,这时候陆续有人经过,其中便有康妃。
康妃乘坐的是步辇,外面红漆雕凤,并有彩锦缠绕,里面还设有屏榻,自然舒服得很。
她特意命人停下步辇,掀起红色簾子,笑着道:“哟,这是谁,这不是宁贵人吗?”
阿妩听着,便上前见礼了。
康妃笑道:“大冷天的,贵人娘娘站这里,仔细受了风寒,还是早些回去吧。”
说着,她抬头望外面:“一时半会,这雨是停不了了。”
阿妩懒得搭理,反正也不是天天见,奚落就奚落,于是也就低着头装傻。
康妃见她这样,没什么意思,便笑了笑:“这宫里头日子待久了就知道了,还真以为自己凭着几分姿色就上天了!”
她没好气地放下簾子,步辇便要出发。
谁知道这时,一旁便有宫娥道:“娘娘,你看那里?”
阿妩看过去,却见是一个举了青纱窄檐伞的人,正往这边走来。
阿妩从那身形和衣着,认出这是福泰,当即侯在那里。
旁边康妃的辇车见此,竟然也停了下来。
福泰走到近前后,康妃便已经撩起簾子,笑着对福泰打招呼:“福公公,天下着雨呢,今日倒是得闲?”
阿妩见此,不免意外,要知道康妃是后宫妃子,正经的帝王妃子,是生了德宁公主的人,结果竟然对福泰言语如此亲切?
甚至她隐隐感觉,康妃特意等着福泰,这分明有些巴结的意思?
福泰只略和康妃打了个招呼,便走到阿妩身边,赶紧用自己的伞为阿妩遮住了雨,之后才跺脚道:“娘娘,你这是怎么了,这下着雨呢,仔细得了风寒。”
阿妩有些心虚:“没带伞。”
其实是没有,琅华殿没伞,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福泰一听便懂了:“娘娘有所不知,宫中素来禁伞,不是随意用的,是以各殿娘娘们都不用伞,你平日要备着加檐的方巾雨帽,再备着杭绸的雨衣便是了。”
阿妩恍然:“这样……”
宫里头一个规矩又一个规矩的,有时候没经过便不知道,问别人,别人一时半会也想不起来那么多,她自从进宫,就没遇到下雨天,不太清楚。
福泰便拿出一个白色巾囊,从里面取出一崭新的彩画蟒龙雨衣,又递给阿妩一件竹胎绢糊高丽式雨帽。
他笑着道:“娘娘拿着这个用,仔细被风吹了,受了凉。”
阿妩感激涕零,再次谢过。
这时康妃从旁看着,脸上便讪讪的,道:“福公公忙着呢!”
福泰这才对康妃笑着道:“适才奴婢来时,看到娘娘正和宁贵人说话,宁贵人不懂规矩,可是冲撞了娘娘?”
康妃神情微顿了下,蹙眉,盯着福泰。
福泰恭谨地弯着腰,含着笑,但是姿态如此谦逊卑微的福泰,却自有一股让人畏惧的气势。
阿妩看出来了,康妃怕福泰。
甚至别的后宫妃子也是。
自从福泰往这里一站,偶尔来往人等,都纷纷低首行礼。
阿妩惊讶,惊讶之余也想起惠嫔之前说的,福泰以前是掌印太监,手中也是握着权柄的,如今因为身体不适才退下,只侍奉在御前。
这时,风急雨骤,福泰笑呵呵地道:“康妃娘娘,天气寒凉,娘娘早些回宫,免得受了凉。”
康妃面上有些窘迫,不过还是点头:“福公公请。”
一时康妃的步辇启动,倾轧过湿漉漉的青石板砖,走了。
阿妩经过这么一场,其实心里也明白了,自己之前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康妃都畏惧福泰,自己却没当回事。
——之前惠嫔讲了,她意识到了,但还是没太往心里去。
如今,她被皇帝冷落了,心里才明白福泰的重要。
当下不敢托大,垂着眼,低声道:“福公公,天这么冷,还劳烦你来送伞,害你着凉了。”
福泰看着阿妩眉眼间的小心:“宁贵人,你还是直接唤奴婢为福泰吧,你这一声福公公,奴婢心里一颤,总怕你想什么幺蛾子要整治奴婢呢。”
阿妩听他那语气,便忍不住想笑,不过到底憋住了。
她咬着唇道:“以前是我不懂事,福公公比我年长许多,又是帝王身边侍奉的,我原该敬着。”
况且,福公公待自己极好了,那晚自己吓坏了,都是他陪着自己。
想起这个,阿妩眼泪都要出来了。
福泰轻叹一声:“贵人哪,你不必敬着我福泰,等回头见了皇上,你好歹让一步,多说几句软和话,我们做奴婢的,心里就舒坦了,也不必整日提心吊胆的。”
福泰觉得自己生来当奴婢的命,操的却是媒婆的心。
阿妩没想到福泰这么说,一时眼圈都红了,委屈地小声说:“是皇上不理我,又不是我不理他!”
福泰听这话,侧首,看向不远处。
阿妩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便看到了一架龙辇。
一看便是景熙帝的辇车,镀金大龙头,如意滴珠板上的珠子都在雨中亮晶晶的,一看便知是值钱的好物——竟然暴殄天珍挂车外头!
她也没想到猝不及防地竟然遇到景熙帝,都十几日不见了。
她有些犹豫,要不要过去拜见,还是装傻没看到?
不过……隔着雨雾,可以清楚地看到,龙辇上的簾子垂着,显然那个人看都没看她一眼。
她心里委屈极了。
其实他不搭理她,把她晾在那里,她根本不在意,没有就没有,别人没有帝王的宠爱不是也照样过?
可现在,他明明知道自己在,却看都不看一眼,她便觉得酸涩难受。
还让福泰给自己送雨衣……
阿妩心里冰冷冰冷的,对着福泰福了福,低声道:“福公公,我先回去了,再晚一些,晚膳要没了。”
福泰忙道:“好好好,贵人你先回去,仔细着凉,都怪奴婢,倒是耽误了贵人,回去喝口热汤茶。”
一时又吩咐两个宫娥小心照顾着。
阿妩再次谢过福泰,告辞。
有了雨衣雨帽,到底好受一些,她和两个宫娥匆忙赶回去琅华殿,看看时辰,想着赶紧去取膳,结果等两个宫娥去了,却已经晚了。
只拿到了油煎黍面枣糕,西梁米粥以及一些果馅饼子。
阿妩便有些恼恨:“竟不让人吃饭了!这是要饿着吗?”
底下宫娥自然都劝着,说暂且将就将就,到底是去晚了,阿妩没法,只好吃了那枣糕,其实味道也不错,只是有些凉了,勉强就着些热茶水吃。
她吃了也不觉得好受,不过勉强不饿罢了,稍微沐浴,用了些热茶水后,便准备歇息。
不过心里终究憋屈着,躺在那里,想想人在皇宫,却吃不好,便觉悲从中来,更兼外面凄风苦雨的,她更想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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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泰把雨披雨帽给了阿妩后,便回禀了景熙帝。
说完后,他试探着道:“宁贵人可怜的,眼睛含着泪,委屈巴巴地往陛下这边瞄,肯定心里也惦记着陛下呢。”
景熙帝神情凉淡:“她,她能惦记朕?”
福泰连忙道:“当然惦记了!奴婢看宁贵人都瘦了,下巴都尖了,这怕不是想陛下想的!”
景熙帝蹙眉,细细回想:“瘦了吗?朕远远看着,倒是比之前圆润一些了?”
福泰:“陛下那是远远看着,若是近看,陛下便知道了,宁贵人弱不禁风的……谁看了不心疼!”
景熙帝冷笑:“她活该。”
福泰叹息:“陛下!”
景熙帝侧首,透过琉璃窗罩,看向外面,雨雪交加,他看到了那个纤弱的背影,一袭深蓝雨披被风吹得扑簌作响。
他沉着眼,涩声道:“平日也没短了她什么,怎么穿得如此单薄?”
福泰:“是了,穿得单薄,适才还在雨中站了这么久……”
景熙帝冷冷地道:“刚才你都和她说什么了?知道天冷,你还一直说?那回头病了,算谁的?”
福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