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女王不在家
景熙帝淡淡地扫过阶下这二人,神情肃冷:“德宁,你往日对宁贵妃诸般欺凌,你现在先就往日种种向她道歉,之后,对她行万福礼。”
阿妩瞥了德宁公主一眼。
德宁公主有些不甘心,不过在景熙帝的威严之下,到底是心不甘情不愿地道歉,并对阿妩行了万福礼。
这时,景熙帝又道:“宁贵妃,回她颔首礼。”
啊?
阿妩愣了下。
景熙帝:“嗯?”
德宁公主也是没想到。
万福礼是同身份的晚辈面对长辈拜的,颔首礼算是长辈对晚辈的认可,也可以用于同辈之间。
如今景熙帝要阿妩给她行颔首礼,她觉得自己多少有点面子了。
她小心地看了一眼高高在上的父皇,心里多少得到一丝安慰。
之后,看向一旁的阿妩。
阿妩想想犯不着和她计较,便给德宁公主回礼。
景熙帝:“往日德宁所做错事,朕已明了,并已惩戒,德宁,朕希望你引以为戒,不可再犯,如若不然,朕绝不姑息。”
德宁想起自己所遭受的处罚,以及自己母妃被贬谪,也是难受,不过她已不敢说什么,只能低头称“是”。
景熙帝:“现在,德宁你回去寝殿中,继续闭门思过。”
德宁公主胸口越发憋闷,她低着头,突然又想哭了。
她其实是为求情而来,但现在看,终究不能如愿。
这时,却听景熙帝又道:“再过几日,恰上巳节,届时朕将携宁贵妃出行郊游,你可随行。”
德宁公主听此,不敢置信,她惊讶地望向景熙帝。
她自然是受宠若惊,这于她来说是从未有过的。
景熙帝又道:“宁贵妃为你庶母,如今怀着你的皇弟妹,届时你要多加照应,这也是为了让你早些明白自己即将为人长姊,让你善尽长姊之责。”
德宁公主有些反应不过来。
过了一会,她才侧首,好奇地瞥了一眼阿妩的腹部。
那里已经有些许隆起了,这让她好奇,也有些期待:“儿臣的弟妹什么时候生出来?”
阿妩便道:“也许明天吧。”
德宁公主惊诧,她狐疑地看着阿妩:“我不信,怎么可能……你骗我吧?”
阿妩淡淡地道:“对,就是骗你的,这你也能信?”
德宁公主:“……”
她一时无话可说。
景熙帝唇角微翘起,眸中带了淡淡笑意,不过还是命道:“阿妩,不许逗她。”
之后便吩咐德宁公主:“如今宁贵妃已为一品内命妇,为后宫妃嫔之首,又是你的长辈,你可尊她为母妃。”
德宁听此,愣了下。
她无声地抬眼看过去,却看到自己父皇不容拒绝的威仪。
阿妩见此,完全不想吭声,只沉默不言。
景熙帝对下面二人的心思自然一目了然,他并不急于求成,反而道:“时候不早,朕要陪宁贵妃用午膳了,你先退下吧。”
德宁公主听了这话,有些失落。
她多少是忐忑的,忐忑于自己是不是让父皇失望了,想着是不是应该听从,但一时半刻,她又不太能接受。
除了她的生母康嫔,她只唤皇后为母后。
她待要说些什么,不过看到自己父皇不愿多谈的样子,只能低头拜退。
当走出奉天殿的时候,她心里自然诸多想法,但想起上巳节的郊行,到底稍微宽心一些。
如果之前不懂,那她现在隐约懂了。
父皇惩罚了自己生母,也冷落了自己,但是现在他肯在奉天殿宣召自己,且又对自己说了那么多话,是要教诲自己,而不是像母妃所说彻底厌弃冷落自己。
一位帝王,厌弃一个女儿最直接的办法便是厚妆送她出降,从此后见都不见,彻底疏远了,而不是对她这般言语谆谆。
父皇到底是念了父女情分的。
至于宁贵妃那里,她确实受宠,父皇可从来没有陪任何一位后宫妃嫔用午膳,便是皇后都不曾,更不要说自己母妃。
显然于父皇而言,宁贵妃是不一样的,就像是……他真正的妻子一样。
这让德宁公主感到陌生,她一直觉得父皇是一位皇帝,后宫于他而言都是臣子,现在似乎变了……他像一个寻常人,寻常做人夫君的。
但也只是在宁贵妃面前。
第73章 一起出游
大晖宫廷规矩森严, 对于宫廷女子来说,大部分时候都是局限于这一方天地,鲜少能够外出, 而因为帝王的偏宠, 可以跟随帝王踏青于郊野, 自然是让人激动的一件事。
别说阿妩了,就是德宁公主都兴奋不已。
景熙帝忙于朝政, 并不怎么踏入后宫, 是以德宁公主其实很少能和自己父皇说话, 如今能伴驾出游,这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
这让她很是期待,以至于早早筹备衣裙首饰,随身携带日常琐碎, 又要女官赶紧教自己几首诗文, 也好应对父皇也许突如其来的查问。
对于德宁公主的雀跃, 康嫔撇嘴, 不以为然, 从旁冷嘲热讽:“皇帝是要带他那心肝出去游玩, 顺便带着你而已, 如今他眼里哪有别人, 只有他那心肝, 你去了,不过是给人作陪罢了!”
德宁公主一听便噘嘴了, 不高兴地道:“能少说几句嘛!”
真是扫兴呢, 本来挺高兴的,被她这一说,仿佛是那个理, 于是原本的喜欢便被泼了冷水。
康嫔好笑:“你父皇罚了你,又贬谪了你的母妃,如今我们母女两个正是艰难的时候,你面上能有光彩?他不过哄你几句,瞧你那傻乎乎的,倒是真以为你父皇多宠你?他若真宠你,怎么会贬谪我?”
德宁公主一时无言,她如今也吃了教训,知道自己当众质问,这是大错特错,所以才受了罚。
至于母妃的贬谪,她也没办法,她已经哭求了,她能怎么办?
如今父皇能带自己出游,她自然很希望去,可母妃这么说,她心里也难过!
康嫔继续道:“他已经被那小妖精给迷得颠三倒四,如今叫你过去,不过是让你作陪,等你父皇再有了别的儿女,你算个什么东西!”
德宁公主脸都红了,一把将手中新衣扔在一旁,愤而回房:“我不去了行不行!”
当晚自然是闷闷的,根本没睡,翻来覆去地想。
不过到了第二日,女官来请,奉天殿也特意来人了,德宁公主一犹豫,到底是上了辇车。
好不容易出去一趟,谁愿意放弃,况且是跟着父皇一起出去。
这次去的不是皇都南边的南琼子,而是北郊,北郊多山,此时绿水鲜湄,花鸟昼晴,柳絮漫天飞扬,正是最美的时节。
德宁公主刚开始还觉心里沉甸甸的,后来看着郊外游人,有那士庶人家携儿带女的,一个个穿得花红柳绿,好不热闹。
她到底是心性单纯的,也就喜欢起来:“幸好出来了!”
辇车行至一半,奉天殿女官前来,说是请德宁公主过去帝王辇车中,宁贵妃也在。
德宁公主略犹豫了下,还是去了。
谁知一上车,便见她的父皇闲散地抵靠在座椅上,膝盖上放置了一卷经书,长指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看着。
就在一旁,宁贵妃正百无聊赖地玩着叶子牌。
景熙帝见女儿上车,也没抬眼,只淡淡吩咐:“德宁,宁贵妃不擅叶子牌,你教教她。”
德宁公主有些意外:“原来贵妃娘娘竟不会叶子牌。”
阿妩一听,便道:“本来就是闲暇玩乐,谁非要会这个?往日我都是潜心读书了,哪有这闲工夫!”
她这话一出,德宁公主吃惊,上下打量一番阿妩。
她竟如此上进?
景熙帝则是略挑眉,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自己这吹牛的贵妃。
她可真敢说,竟也不脸红。
他轻咳了声:“德宁,你教教她便是了。”
德宁公主不敢不从:“是。”
看向阿妩,她勉为其难:“我只说一遍,你好好听着,你若是记不住,那我也没办法。”
阿妩:“我怎么可能记不住?”
当下德宁公主拿了叶子牌,教阿妩这牌的规矩,给她讲解,这是文钱,这是百子,这是万贯,这是十万贯等等。
阿妩听着这些名声,颇为喜欢,跃跃欲试,很快通晓规则,两个人便开始玩。
德宁公主:“等等,这是要赌钱的,你带钱了吗?”
阿妩:“啊?”
德宁公主:“不带钱多没意思。”
阿妩求助地看向景熙帝,她出来玩,为什么要带钱,你见过自己带银子的贵妃娘娘吗?
景熙帝一个示意,旁边内侍便呈上来一红漆捧盒,里面是金灿灿的叶子。
德宁公主和阿妩顿时眼前一亮。
景熙帝:“谁赢了,朕便赏一枚金叶子。”
德宁公主和阿妩忙称是,两个人开始玩起来。
阿妩到底是新手,刚开始根本玩不过,接连输了三局,输得简直要哭了。
德宁公主得三枚金叶子,得意洋洋,故意在手里把玩欣赏:“新的呢,金灿灿的,做工也好,瞧这脉络,惟妙惟肖!”
阿妩便哀怨地看景熙帝,她也想要金叶子啊!
景熙帝不理会,懒散地倚靠着窗,欣赏着外面风景,根本不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