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妾为后 第172章

作者:女王不在家 标签: 宫廷侯爵 破镜重圆 天之骄子 古代言情

  景熙帝:“风?”

  宁荫槐:“远洋航海船只,必须适应不同地域的洋流,风向,风速。”

  景熙帝蹙眉,之后了然:“我中华海域东海一带的洋流海风和番邦之国迥然不同,若将国外船只图纸照搬,必然有所欠缺。”

  宁荫槐:“是。”

  当下便详细提及,船只制造中的耐用,稳定,以及适应不同水域和气候等。

  他在外航海多年,这些都是如数家珍,景熙帝这些年关注远洋通航和船只制造,自然也略通一些,两个人一番深谈,倒是对景熙帝启发极大。

  谈至深处,宁荫槐对这位自己青年时便崇敬过的天子越发敬佩,而景熙帝则叹道:“昔年海寇一案,牵连甚广,如今看来,倒是平白埋没了多少栋梁之才,这是朝廷之失,帝王之过。”

  这番话说得宁荫槐倒是有些惭愧。

  在他弱冠之年时,也曾意气风发,但十几年苦读竟折戟沉沙,谁曾想有一日,恍惚间已经是不惑之年,却因为自己女儿的缘故,得见天子,高谈阔论。

  当下道:“宁某才疏学浅,昔年又有瓜田李下之嫌,说来惭愧。”

  这二人都是学识渊博之人,一个执掌朝堂多年,一个海外游历诸国,都是性情沉稳,人情练达,此时提起往事,不过点到为止,也不多谈,于是继续谈起往常种种见闻。

  当宁荫槐提起番薯以及番薯特性时,景熙帝眼睛一亮,他颇有兴致地问起。

  他身为帝王,又接触过列国来使,对于番薯有所耳闻,知道是奇物,只不过那佛朗机如今称霸于南洋,把番薯看作珍品,管制严格,坚决不给大晖子民任何机会。

  他也曾经暗中有所图谋,但至今未曾还无着落,万不曾想到,宁荫槐竟得了此物。

  当下两个人便去院中查看,却见迎着阳光,番薯苗正随风招展着枝叶。

  景熙帝撩起袍角,半蹲在苗圃旁,用手轻触这枝蔓,仔细查探过,道:“在下往日读书,看到此物能果腹,且小者如臂,大者如拳,若是能有此物种植,便是我大晖之福,功在社稷,利在千秋。”

  宁荫槐听着,也颇为兴奋,毕竟这番薯虽在吕宋一带种植,可其实大晖国人并不知此物,他也没敢和人轻易提及,没想到景熙帝竟如此看重!

  他当即道:“待宁某栽培过后,若番薯有所成,先生又有意,宁某便将这番薯苗赠予先生。”

  景熙帝:“那赜某静候佳音。”

  这么说着时,他的手指轻碾过秧苗一旁湿润的土地:“倒是浇灌得勤恳。”

  宁荫槐笑道:“小女勤恳浇水拔草,只盼着早些长成——”

  他话说到一半,语音顿住,之后淡淡地道:“只盼着此物能和南洋番薯一般长成。”

  景熙帝听了宁荫槐言语,视线再次落在番薯秧苗上,却见那秧苗上尚且残留着些许湿润。

  是她浇的水。

  景熙帝站起身后,用巾帕轻轻擦拭沾了泥土的手指,眸底却是泛起温柔笑意。

  这么说话间,时候已快晌午,景熙帝看看日头,便准备起身告辞。

  宁家自然没那留饭的想法,景熙帝循序渐进,也不想太冒失了。

  宁荫槐起身相送,如此,行至回廊前时,景熙帝拾阶而上时,却是突然一个回首。

  他的视线似有若无地扫过阿妩的房间,悠长缠绵。

  宁荫槐感觉到了,神情略顿了下。

  景熙帝缓慢收回视线,垂着薄薄的眼帘,徐徐开口:“宁先生,今日所携点心,是晨间家中厨子现做的,其中所用桂花和芋头都是自皇都而来,应是原汁原味,是她往日所爱,等她归家后便蒸了吃吧,若放到明日,终究不够新鲜。”

  宁荫槐目光探过去。

  景熙帝温和一笑:“宁先生留步,晚辈告辞了。”

  宁荫槐送走了景熙帝,看着他挺俊洒脱的背影,不免默然。

  他低头,回想着景熙帝适才的言语。

  这位沉稳若定的帝王谈起自家女儿时,语调轻缓温柔,视线悠长缠绵,其中的缱绻疼惜几乎无法掩饰,似乎又有几分落寞。

  对于他这样运筹帷幄的掌权者来说,这瞬间的儿女情长,几乎让人不敢置信。

  自他登门后,他只字未提阿妩,哪怕自己不经意间提起阿妩,他都不曾接话,他只谈字帖,谈东海,谈通商,谈这航行天下。

  如今临走前,在别人毫无防备时,突然就那么来一下。

  宁荫槐在心里长长地叹了一声。

第98章 偶遇

  阿妩今日玩得开怀, 他们收获颇丰,可不太幸运的是,在捡拾鱼虾时, 阿妩跃过一块礁石, 竟不小心崴了脚。

  并不是太疼, 还能走路,只是偶尔间姿势不对会酸痛。

  宁三郎担心得要命, 他既心疼妹妹脚疼, 担心她难受, 又怕回去后被阿爹和阿兄责备痛殴,是以小心谨慎战战兢兢的,还要背着阿妩回去。

  阿妩被他背了一会,便非要自己下来走, 宁三郎没法, 只好随她, 但却小心翼翼地从旁扶着。

  其实阿妩心情极好, 今天收获丰盛, 他们用草绳拎着几条鱼, 还提着一兜子的新鲜海虾, 今晚上可以烤了吃, 或者炖汤也应新鲜。

  她笑着晃动草绳子:“三哥, 你不必担心,我脚上也不太疼, 回去不要告诉他们就是了!”

  她侧首, 顽皮冲他眨眼睛:“你和镇子上阿霞怎么眉来眼去的,你都详细和我说说,我便不把崴了脚的事告诉阿爹和大哥二哥!”

  宁三郎:“……”

  他哼了声, 脸红耳赤:“这你都知道!”

  阿妩得意,嘿嘿笑:“当然了,你以为什么事能瞒得过我?那天阿霞一直偷偷看你,脸都红了呢!”

  宁三郎有些结巴:“我可不想和她好,觉得她有点傻乎乎的。”

  阿妩:“……你要求真高,我看人家性子挺好的,而且比你聪明多了。”

  宁三郎:“可我就是不太喜欢!”

  阿妩:“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她正说着,突然间,便看到路边一辆牛车。

  她疑惑了下,隐约感觉这辆牛车看似普通,但似乎有哪里不对。

  她收住笑,对宁三郎道:“罢了,不和你说了,随你吧,到时候你找不到娘子,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这么说着间,两个人经过那牛车。

  可就在经过的那一瞬间,在和这个牛车几乎紧擦着经过时,她突然有种奇异的感觉。

  那是一种被隐藏在暗处的什么注视觊觎的感觉,阿妩头发炸起,不留意间,脚底下一个趔趄。

  宁三郎吓了一跳,连忙扶住阿妩:“阿妩,怎么了?脚疼?伤到没?”

  阿妩的呼吸几乎都停止了,她无法挪动脚步。

  并不是因为脚疼,而是因为身边的那辆马车。

  她攥着手中的草绳,缓慢地转首看过去。

  是一辆当地常见的乌蓬牛车,并不见什么稀奇的,谁能想到这里面竟然有一位足以震撼整个东海的人。

  她知道,他必然就在这辆牛车中,就在刚才,隔着牛车的乌蓬,她感觉到了他的气息。

  他的存在感太强,是几乎压抑不住的觊觎。

  可他很好地掩盖了自己贪婪的情绪,隐忍下来,化作青衣布衫的书生来谋求自己。

  甚至不动声色,在暗中盯着自己。

  这种强烈的冲击,让阿妩的心如同海中的水草,在摇曳在动荡在挠着她的心,让她心猿意马!

  她深吸口气,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

  宁三郎见阿妩神情不对,越发担心:“阿妩怎么了,疼得厉害?那我背着你,我们赶紧去镇子上,找个大夫?”

  阿妩咬唇,忙道:“三哥,我没事。”

  宁三郎急得不行了:“到底怎么了?快,我背你回去!”

  阿妩:“不用。”

  这么说着,那边牛车中已经有人下来了,于是一个略显尖细的声音响起:“这位娘子可是哪里不适?”

  阿妩听着这声音,缓慢回首,于是她便看到了福泰。

  熟悉的福泰,自繁华锦绣的宫廷中走出,在这遥远荒僻的海边小路上,笑呵呵地望着她。

  阿妩愣了愣,之后脑中浮现出一千个一万个念头。

  是福泰,不是他,极好。

  其实如果他突然出现,骤然面对面,她真不知道说什么,也会慌起来,下意识想逃避,完全没想好怎么面对。

  毕竟当时分别时,两个人该说的都说了,已经闹到那步田地。

  宁三郎陡然见了福泰,疑惑提防地看着他,下意识护住自己妹妹。

  福泰却一脸和善热心的样子,说他家还有一辆牛车,可以送这位娘子归家,问娘子是否愿意,又说他家朋友略通岐黄之术,问要不要过过脉。

  阿妩张口就要拒绝。

  福泰使劲对着阿妩挤眉弄眼:“我们还有一辆牛车,另外一辆。”

  阿妩看着福泰的样子,有些想笑,有些脸红。

  她犹豫了下,到底没拒绝。

  至于什么岐黄之术,就是太医呗,肯定不要!

  宁三郎本来懒得搭理这福泰,不过看妹妹不拒绝,她仿佛不舒服的样子,便只好应了。

  很快福泰一招手,过来一辆牛车,宁三郎扶着妹妹上牛车。

  这辆牛车外面看很是寻常,不过进去后才发现,里面布置很是用心,坐着舒服得很!

  阿妩坐在牛车上,透过窗子,再次望向刚才那辆牛车,却见那辆车已经徐徐动了,不过是走向相反的方向。

  她想着刚才那强烈的注视感,一时诸般滋味上心头,期盼,忐忑,也有些畏惧和躲避。

  一时又想起他青袍布衣出现在自己家院子的样子,竟觉心都酥了。

  说到底,这个男人还是很诱人的啊!

  就在此时,景熙帝慵懒地抵靠在车厢木栏上,膝盖上摊放着一卷经书,视线却自始至终不曾离开不远处的阿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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