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女王不在家
他低声许诺:“你若真能为朕生下一男半女,朕把天上的星星摘下给你。”
阿妩一听,惊讶,同时也野心勃勃起来:“真的吗?”
景熙帝难得笑了下:“朕会骗你吗?”
阿妩满怀憧憬地抚着腹部:“如果我现在已经怀孕了——”
景熙帝听着,突然蹙眉,凉凉地道:“如果你现在怀孕,朕反而要怀疑了。”
阿妩茫然地看他,之后突然明白了。
这万一有了,月份大一些,估计男人都分不清是他儿女还是孙子孙女。
她咬唇,小心地道:“其实……无论是谁的,还不都是皇上你的血脉吗?”
景熙帝脸色微变,瞬间冷漠起来。
帝威赫赫,阿妩被吓到了,连忙道:“皇上不要这样,别生气,阿妩给皇上磕头好不好?”
说完她真要跪在他长腿之间,给他磕头。
然而景熙帝有力的臂膀箍住阿妩不堪一握的腰肢,五指张开,扣住她的后颈,迫使她抬起头来。
阿妩便看到了那双茶色的眸子,颜色浓酽,锐利威严。
她越发怕了,小心翼翼地道:“皇上?”
伴君如伴虎,他性情变化莫测。
——当然也怪自己,不该说他不爱听的,她现在应该给自己一巴掌!
景熙帝居高临下:“你这么说,朕倒是突然想起一件事。”
阿妩颤巍巍:“皇上你说……”
景熙帝:“当时你和太子怎么相遇的?在和太子相遇之前,你在哪里?”
太子南巡水患,却突然遇到这么一个女子,沉溺其中,之后更是将这女子带回。
公务之中带回女子,这是大忌,朝堂之中颇有些流言蜚语,以至于文官清流上谏,连累太子声名。
景熙帝难免怀疑有人特意给自己儿子设下陷阱。
阿妩听此,在心里犹豫了下。
她知道自己和陆允鉴的事绝对不能说。
从今日皇后与陆允鉴之间那些言语中不难察觉,东海水师之后暗流涌动。
朝堂风云变幻,稍有不慎,便可能掀起一场足以颠覆朝野的狂风巨浪。
若此事只关乎帝王私德,尚有转圜余地,她可以凭借景熙帝一时的疼惜而求得一线生机。
可一旦她被卷入权利纷争中,那她便危险了。
她在景熙帝心中的分量根本不值一提,只怕转瞬间便被倾轧为泥。
而她现在要做的就是保命,苟且偷生,谁也别得罪。
所以她该怎么瞒过去?
自己跟了太子时并非完璧之身,太子心知肚明,这也是一个大坑。
虽说按照常理,他们应该永远不会提起这个话题,但万一呢?
如果父子两个戳破了说,自己岂不是还得编造一个前面的男人?
她心里纠葛摇摆,一抬眼,便见景熙帝视线锐利地盯着她。
她心里一慌,不敢多想,只能低下头,承认道:“皇上,其实在太子殿下之前,阿妩是订过亲的。”
景熙帝仿佛并不在意的样子,声音也没有任何起伏:“哦?还有别的男人?”
阿妩在心里舒了口气,有这么一个幌子遮掩也是极好的。
她便诚恳地道:“是阿妩的青梅竹马,邻家阿兄,父母做主把阿妩许给他家,可自从家乡遭了灾,我们一起逃难离开,不小心失散,再没见过。”
景熙帝敏锐地感觉到了什么:“这是你第一个男人?”
阿妩脸红,犹豫。
景熙帝不知想到什么,陡然一个冷笑:“原来墨尧并不是第一个。”
阿妩听此言,一时有些迷惘了。
他到底是在吃醋太子比他早,还是替太子吃醋堂堂储君竟不是第一个?
他希望太子是,还是不是?
阿妩嗫嚅,低声道:“虽订了亲,可当时年纪小,他便是非要,我也不会给他,也只是亲近一些罢了。”
景熙帝:“亲近?”
他抬起手,指腹轻揉着阿妩的唇珠:“必是亲过了?”
阿妩便觉唇肉酥酥痒痒的,男人的指腹带着薄茧,撩起一些难言的滋味。
她直勾勾地看着他绝美贵气的面容,心动神摇地想,老皇帝其实很诱人,很可口。
不过他的问题,她却没办法回答。
景熙帝笑了笑,眼神很有些意味不明:“亲便是亲过,直说无妨。”
阿妩耳朵尖都红了,她睁着水濛濛的眸子,小声承认:“是,亲过……”
景熙帝:“为什么让他亲?”
阿妩:“他对我好……”
景熙帝:“怎么好?”
阿妩:“打了鱼给我吃。”
景熙帝额头青筋瞬间暴起。
鱼,鱼,只是几条鱼,便可以恣意地亲吻她!
那是一张白纸的阿妩,是未曾有人招惹过的小小娘子!
心口愤怒滔天,恨不得将那什么邻家阿兄直接斩成肉泥!
阿妩吓得脸都白了,身体簌簌发抖,他可真是喜怒无常!
景熙帝冰冷的视线几乎把阿妩刺穿:“那时候才多大?”
阿妩:“十六……”
景熙帝脸沉得能滴水:“家里怎么教的,小小年纪,便知道和男人私会,竟要人亲你这里?你知道男人在想什么吗?能有什么好心思?”
阿妩羞耻得脸上红晕流淌,只能无助地嗫嚅:“订,订了亲的……”
她当时确实以为自己会嫁给邻家阿兄,就如同父亲和母亲那般。
景熙帝越发不悦:“他碰过你身子吗?”
阿妩摇头:“没。”
景熙帝神情略缓。
阿妩本本分分地道:“只抱过几次。”
抱过——
竟然还抱过!
景熙帝气得胸口丝丝的疼。
她若不这么坦诚,或许他会好受一些。
偏偏她这么本分实在。
阿妩看他眸底的怒意,忙小心哄着:“皇上,不要恼了,这都是过去的事了,也只是抱抱,并没有宽衣解带,皇上别气坏了身子,皇上保重龙体……”
她就不明白了,他之前那么喜怒不形于色,现在怎么这样了?
景熙帝硬生生收敛了,之后,阴晴不定地盯着阿妩:“离开家乡后,你又遭遇了什么?”
阿妩:“也没什么,跟着大家伙逃荒,颠沛流离,之后被大户人家收留,就此遇到太子殿下。”
对此阿妩很坦然,也并不怕。
当初陆允鉴要把自己送给太子,是提前布局了的,先把她放出去,流落在人群中,之后被义庄接济,又从义庄被选中,去一处庄院做丫鬟。
因那边遭遇过水灾,逃亡之人众多,想去追查线索几乎不可能了。
——就这点来说,陆允鉴非常精明,南方沿海一带又是他的地盘,他必然不会给自己留下什么把柄。
景熙帝审视着阿妩清澈的眼睛,寻找着说谎的痕迹,不过并没有寻到。
他便继续道:“你离开家乡是景熙十六年吧?”
阿妩:“嗯。”
景熙帝蹙眉,细想了一番,便明白了:“那一年东海沿岸水患,朕曾拨发赈灾白银,并派遣钦差前往巡视,安抚百姓。”
阿妩一听,便气鼓鼓的:“我怎么不知道,哪有白银?全淹了,饭都没吃上!”
景熙帝:“有赈灾的粥食。”
阿妩:“可我统共只喝到几碗稀饭汤!”
景熙帝:“稀汤难道不能果腹?况且朕后来还给百姓发放御寒之物,并设置义庄收留难民。”
大晖这么大,东海水患也只是其中一桩政务,他发了赈灾银两,但未必用尽全力。
发出去的赈灾银两看,就连阿妩这样一个弱女子都喝上稀饭汤,已经不易。
阿妩:“我怎么没看到御寒之物?”
景熙帝凉凉地道:“谁知道你的眼睛在看什么。”
阿妩待要反驳,不过想想他是皇帝,罢了,不提了。
她不甘不愿地别过脸去,不和他争辩。
景熙帝看着阿妩鼓起的脸颊,好笑,好笑之余,心里的气突然消散了。
他是大晖的帝王,是天下人的君父,天子作民父母,以为天下王。